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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鬼魅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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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得远了,背后又是一阵女孩子们不满的啧啧之声,殷绣脚下蓦地向反方向迈了两步。何府的婚期已经定了,约莫就在冬至之前,何老爷一面操持女儿婚事,一面又筹备何氏爷儿入学的事宜,着实焦头烂额。
    这何府的大小姐倒是乐得清闲,还在这里向女伴们炫耀。对于这些待嫁女儿关心之事,殷绣竟提不起半点兴趣,更何况,今日她原本就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办。
    殷绣想着,不动声色一扫四面,只见一片锦衣华服,花红柳绿,人头攒动,却找不着她要找的人。她微微蹙眉,又回头看了一眼阿宁,阿宁微微一怔,殷绣正要说什么,却有个什么东西猛地撞了她一下。
    幸好这力道不大,殷绣向后一个趔趄,很快重又站定,还以为是什么小兽从圈栏里闯了出来,低头一看,立时吓得尖声叫了一下。幸好周遭人声鼎沸,并没有旁人听到她的喊声。殷绣一时不知所措,脸上飞霞流丹,两只手半悬着,迟疑着要不要把眼前这紧紧箍住她的小兽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绣儿姐姐!”宝儿抬起一张尖尖瘦瘦的小脸,小下巴陷入殷绣的衣裙里,两只胳膊紧紧搂着她。即使是贴身伺候的青梅和雪酥,也不曾这样亲近过,况且这人即使不是成年男子,也还是男女有别吧?宝儿一脸狡黠,殷绣几乎要认为,他是有意仗着自己与殷绣的年龄差行龌龊之事。
    重生以来,她几乎没有与宝儿接触过,若不是被他的热情震惊,她断然不会想起,十岁以前,果然她与宝儿也算是玩伴——不,更准确的说,宝儿是她的小尾巴,且是极不受待见的那种。每回宝儿跟着曹老爷到殷府来找她玩,她都要躲起来,又时常躲不过,每每恨不能把这熊孩子胖揍一顿。
    重生一世,再见这孩子,倒是并不讨厌,反而亲近起来。不等殷绣做出反应,青梅早已跑上前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宝儿,一把将他提起来,笑道,“宝哥儿都长成大人了,瞧这身板儿!”宝儿生生被人抱走,原想发脾气,又听得有人这样夸奖他,宝儿平日里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个子小,难得有人夸他身板高大,霎时没了脾气。
    青梅轻轻见宝儿放在地下,又推后一步,向宝儿和殷绣行了礼,主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宝儿满眼写满崇拜,问道,“绣儿姐姐今日给宝儿带了什么礼物过来?”殷绣笑而不答,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转头。殷绣一手指着阿宁怀中的红木箱子,“你看!”
    阿宁像是被两人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忽然一抖。“哇!”宝儿霎时两眼放光,似乎目光已然穿透厚厚的红木板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拍着手叫到,“快些打开,让我好好瞧瞧!”
    阿宁霎时脸色苍白,紧紧抱住木箱的手臂微微颤抖。殷绣看得分明,却并不惊慌,只低头笑着对宝儿说到,“欸,哪里能这会子打开,不如吃完饭,跟其他的礼物一齐打开可好?”宝儿霎时十分泄气,撅着嘴小半会儿不说话。不等殷绣开口哄劝,又红着脸向殷绣和解道,“那,那待会儿吃饭的时候,绣儿姐姐要坐在我旁边。”
    殷绣笑着满口答应,宝儿立即又高兴起来,拉着殷绣的手再也不愿松开。这时有老妈子来领着宾客们往正厅去用饭了,众人相互礼让,有说有笑,相携向正堂行去。正堂里早已扫尽绝尘,摆了十来张宽敞的细腰圆桌,铺着大红金穗子的桌布,场面格外隆重。
    桌前各有若干小丫鬟服侍着宾客们净了手,又有小厮排成几个队列提着食盒子上来。杏黄底红绿细描的彩瓷碗碟,顶上扣着罩儿,瞧不出里面藏得什么,只有袅袅的香气绕梁弥散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宝儿坐在殷绣身旁的红木高椅上,四五个小丫鬟,奶妈子侍立于后,七手八脚为宝儿净手擦嘴,捧着漱口的杯碟和蜜饯子,争先恐后的从他上下左右的缝隙里探身过来,殷绣不时被撞到,耳边也不得清净,不免十分烦乱。
    她缓缓举起酒杯,想饮一口茶水定定神,那杯子却僵僵停顿在半空中。蠕蠕涌动的人头之中,她忽得远远瞧见一个身影,被红红绿绿的旁的影子不时遮住,看不真切,却像一个风穴一般撅住了她的视线。五官看不分明,只在桌边露出小半截身子,穿戴身形与旁人并无甚不同,却只端端的坐在那里,蓦地与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
    殷绣不觉看得愣神,倏尔仿佛被一根钢针戳中骨质,一阵生生的刺痛,只觉那人的目光一瞬间与自己相接。难道那人也正端详着自己?殷绣不由得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莫非那人与她一样,早已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目标,且他的目标就是她?
    “绣儿姐姐!绣儿姐姐!”衣袖被人蓦地狠狠一拽,殷绣险些跌下椅子去,转头一看,只见宝儿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眼中格外欣喜的样子,见殷绣眼中似有厉色,宝儿霎时有些惶惶不知所措,许久才道,“绣儿姐姐,你最喜欢吃的杏仁佛手,你看。”
    殷绣方才回过神来,僵僵一笑,转头看向桌面,桌上早已摆了十来只彩绘瓷盘子,一道茶食刀切、一道杏仁佛手、一道香酥苹果、又有合意饼、虎皮花生、奶白葡萄、雪山梅,桌心是一只顶大的红木攒盒,乃是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各种酥酪,糖果,酥饼更是数不尽数。
    殷绣不禁失笑,竟然全是小孩子喜吃的甜食,想来这一桌宾客此刻心下一定叫苦不迭。曹老爷对这独苗儿,简直宠溺得无以复加。
    殷绣原就喜爱甜食,若是往常,这会子定是喜得忘乎所以,只是这会子还有要事没有解决,只恹恹的夹了一条苹果,慢慢咀嚼间,再看方才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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