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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拥抱持续了好久，久到过半的春天在他们之间蔓延生长，开出了无数细碎的花朵，向着远方迤逦而去。
苏言在这春天里轻轻拍了拍裴复的后背，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苏言往布偶熊的嘴巴里看进去，看见了一双在闷热潮湿的头套里分外漆亮的眼睛。
她心疼地说：“去换下来吧。”
这身行头是裴复花了二百块钱从一家店里租的，她跟着他去换了衣服。他从更衣室里出来，身上穿的仍是她最钟爱的白衬衫，只不过他的额发被汗水浸的湿透，比平时都要黑亮。
他们牵着手重新回到街上，在一棵生满嫩芽的柳树下，苏言忽然停下脚步，在交织的光线里，她的眉眼漂亮的惊心动魄。
“裴复，晚上回家你给我做糖醋排骨吧！”
裴复拧起眉：“你不是不爱……”话没说完他就恍然了悟，揪了下她雪白的耳垂：“给你做。”
回家的路上，他们把彼此藏在心底一年的难言之隐全部告诉了对方。裴复甚至很别扭地吐露自己对情敌的嫉妒，苏言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城中学，拉着他的手跑起来。
他们气喘吁吁地停在校门口，苏言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带着裴复走了进去。正值周末大休，校园里空空荡荡，金黄明艳的连翘花穿插着生长在黑色围栏之间。
她带着他来到她的班级门口，前后门都被锁住了，她一把拉开窗户，利落地翻了进去。
苏言站在教室里，笑着冲他伸出手：“进来呀。”
裴复抬头看了眼走廊上闪着红光的监控探头，下一秒仗着腿长轻轻松松地也翻了进去。
苏言让裴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穿过过道，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高三六班迎新会。
写完后转过身，笑盈盈地做自我介绍，依旧是那套老掉牙的说辞。但说完以后她走下讲台，来到裴复面前很有礼貌地问：“同学，你也是新来的吗？”
裴复穿着端整的白衬衫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微微仰头看着她。光线落在他的额头、鼻梁、嘴唇，沿着修长的脖颈没入衬衫衣领。
何谓妖孽，就是明明都快奔三……
可这一刻，苏言觉得再没有比他还担得起“少年”二字的人了。
他轻笑着点了下头：“嗯。”
“那什么，”她缠着手指头，“有个校规校纪想跟你一起违反一下。”
他静静地看着她，面容好看的让人心都快跳出来。
“第四十九条，文明交往，不允许男女同学交往过密，谈，谈情说爱……”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裴复笑了一下，是用气音发出来的很苏的笑声。
他闲闲坐在座位上，抬起手臂，修长手指扣在她的后颈，随后稍微一使力，把她整个人往下压了压。
他微微仰头，与她对视。
阳光从窗外涌进来，飞舞的粉笔末和尘埃像是金色的细沙，从他的少年时代流淌而来，慢慢、慢慢堆积在她十九岁的青春里。
他与她呼吸纠缠，一句话从唇舌间萦绕了一圈，吐出来时便十分暧昧不清：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