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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嫣收到秦非池信息的那一刻，有些怅然，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纪明嫣：好。
他们合作，本该是很好的事情，可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若是可以，她当然不希望牺牲任何人。
章之年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纪明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似乎在发呆，“纪总？”
“嗯？噢，资料放那儿就好。”纪明嫣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章之年推了推眼镜，“纪总，这是要签字的文件，上次的报价方案相关资料下午您已经审阅过了。”
纪明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么。”
她极少如此不在状态，引得章之年也有些担忧，“纪总……有心事？”
纪明嫣穿着雪白的长袖衬衣，明明在室内恒温的办公大楼，却依旧觉得有些冷，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摩挲了一下右手的小臂，单薄的后背抵在落地窗前，眼神中是鲜少出现的怅然神色，“你说……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了她，她……会原谅我吗？”
原来如此。章之年嘴角保持着十五度的笑容，摘下眼镜擦拭了几下，这才戴上，“纪总是担心么？”
“有一点。”
“何不往后看？若是她长大了，必定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章之年看着落地窗前的纪明嫣，内心一刺。
他跟随纪明嫣多年，纪明嫣极少出现担忧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把控之中，哪怕工作上出现了失误惹得纪铭德不悦，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来……她对纪明嫣来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吧。
纪明嫣苦笑，“我倒是宁愿她永不长大。”
“那倒是。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章之年笑容温和，却不及眼底。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搭档的默契让他们早已明白这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
纪泠珏入冬以后仿佛突然受到了纪家，又或者说是纪明嫣的重视一般，几乎每个星期纪家或者纪明嫣都会派人送来好些衣物。从内/衣到外套，裙子到靴子，甚至连搭配的包和首饰，化妆品都一样不少。
趁着今日在纪家家宴后的空当，她才终于有机会和纪明嫣说上话，“大姐。”
“嗯？有事？”纪明嫣本打算吃完饭立刻回公司处理事情。
纪泠珏知道纪明嫣一向性格冷淡，虽说心里对她是又敬又怕，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最近怎么送来那么多衣服？”
纪明嫣露出一个笑容，替她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刘海，“你是纪家三小姐，这些东西当然缺不得。以后要好好打扮，别让人看轻你。”
纪明嫣难得这么温柔的，用不是命令的语气，跟她说些话，纪泠珏楞楞的，她总觉得——纪明嫣的话里，似乎还有话要说。
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谁知道她却只是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要回学校的话，恐怕得麻烦家里的司机了，今日我不顺路。”
纪泠珏点了点头，“大姐慢走。”
见她如此恭顺，纪明嫣眼里一痛，拎着包转身缓缓离开。
纪泠珏上辈子就没拿到驾照，这辈子依旧不会开车，要去麻烦家里的司机，只怕是惹的纪铭德不快，纪铭德不喜欢家里的孩子家宴结束就溜，除非是像纪明嫣一样有纪氏工作要处理。
在这个纪家里，她必须如履薄冰。
“哟，三小姐，您怎么还站在外面呐，这要是再感冒了，老爷夫人可得说我了。”
徐妈站在大厅门口大声喊着，听着是关心她的语气，实则是暗示纪泠珏别跑远了，免得一会儿她还得去到处寻她，平白增加自己的工作。
纪泠珏面上表情淡淡的，她确实是感冒刚好，“知道了。”
还穿着新买的睡袍，只是不知道是纪铭德差人买的，还是纪明嫣选的了。
二叔三叔家已经都回去了，偌大的豪宅也就只剩下纪铭德，孙芝芝，孙芝芝的女儿纪敏琪以及那个老来子纪明嘉。
纪明嘉吃完饭一向是马上就困，纪泠珏回大厅的时候，正碰到哄睡了纪明嘉出房间的孙芝芝和纪铭德。
孙芝芝脸上容光满面，“泠珏啊，别老出去站着，万一又感冒了。现在小孩儿免疫力低，家里要是有人感冒了，一家子都容易传染呢。”
纪泠珏拢了拢睡袍，手指在衣兜里微微一动，“谢谢夫人关心，我一定注意。”
说着孙芝芝扯了扯纪铭德的衣袖，“老公，你看，我给泠珏挑的这些衣服呢。”
纪铭德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你的眼光，错不了。”
纪泠珏手指掐在衣摆上，竟然是孙芝芝挑的，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别说泠珏回家晚，我对你们几个小辈都没有外心，泠珏你也是缺什么少什么的一定要跟我说，可不能让人看低了咱们纪家人呢。”
孙芝芝依偎在纪铭德怀里，“老公你说是吗？”
孙芝芝这样的温柔小意让纪铭德很是受用，颇为赞同，“你原先那些衣服就不要穿了，好歹现在回纪家了，要注意自己在外面的一言一行。”
什么意思?
纪泠珏有些不解。
“噢，你还不知道。过两个月空下来，我就把你的身份公开出去，到时候你好好准备一下，别让人看轻了我纪铭德的女儿。”
纪铭德进来诸事顺利，公司大部分工作已经由纪明嫣和二叔三叔分担，他每日只处理一些重要工作，剩下的便是逗孩子，想来心情十分不错，今天才有时间和纪泠珏闲聊两句。
纪泠珏顺从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淡笑，“好的，我知道了，父亲。”
纪铭德喜欢家里孩子恭顺的样子，如今对纪泠珏也挑不出错来，只要她好好做纪家三小姐，未来自然亏待不了她，若是有什么本事，他也不会让她雪藏。
“行了，去，喝点姜汤。”
乍一听，还以为纪铭德是关心她，她却明白，纪铭德是宝贝着他的老来子纪明嘉呢，小孩子冬天抵抗力确实差，要是她又感冒了，估计也不会让她回纪家参加家宴就是了。
但是纪铭德药公开她的身份？怎么公开？
偏偏她还不能去问纪铭德，只能找机会问一下大姐纪明嫣了。
……
这天上完课，关晓楠凑到纪泠珏跟前，笑嘻嘻的，“泠珏，你最近穿的可是越来越好了。”
“是吗？”
纪泠珏上辈子没过过多久豪门日子，但是也不妨碍她对服饰的审美，搭配装扮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自己不过是换了些行头，连关晓楠都注意到了么？
“你这衣服牌子，不便宜啊——”关晓楠嘿嘿笑了笑，打开手机拿出网上的标价给纪泠珏看。
纪泠珏扫了一眼，确实价格不便宜。
可惜穿在身上也并没有觉得哪里镶金嵌玉了，但既然是后妈送的，怎么也要穿着让她看看，自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一方面，纪泠珏难得地很有胜负欲。
孙芝芝送出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丢了纪家的脸面，但是至于纪泠珏穿着好不好看，就另当别论了。
可偏偏纪泠珏自己会搭，加上她皮肤白皙，这大半年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气质更是上了一层楼，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了许多。
加上那常常都是冷淡的表情，学院里甚至有人给她封了个‘冰美人’的外号。
“但也只是衣服。”纪泠珏笑了笑，左右花的不是她的钱，又不能转手卖了，自然就要学会享受。
关晓楠摊手，“你可真是好命，难道你家发财了？”
关晓楠实在是八卦，从自己小叔那里听闻纪泠珏家境一般，甚至纪泠珏本人还有些抠门，看上去可不像是买得起或者说，愿意花费在穿衣打扮上。
纪泠珏好笑道，“哪有突然发财的。行了，我要去学画画了。”
听到学画画，关晓楠有些欲言又止，“那个……”
“嗯？”
“你有没有——”
“你说。”
“最近有没有听到学校什么流言啊？”关晓楠拉了拉她的衣袖，神神秘秘的。
“什么流言？”纪泠珏不明所以。
“没事，没事！我先走咯！”关晓楠似乎松了一口气。
纪泠珏失笑，关晓楠确实八卦，不过就是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流言了。
不过很快纪泠珏便感觉到自己从教室走出去的那一刻，背后有很多嘀咕的人，似乎目光都隐隐约约看的是她——她背后有东西吗？
她今天不过是穿了一件羽绒服，小脚裤搭配雪地靴，她一向怕冷，孙芝芝给她买的衣服不过是颜色艳了些，款式倒是还是学生的款式，不会太出格。
估计也是怕她穿的太好看，在纪家压了纪敏琪的风头吧，却正中她下怀。
本以为那些人不过是如往常一样背后爱说三道四罢了，没想到在厕所的隔间。
女生厕所当真是窥探校园秘辛的绝佳之地。
“你们瞧见没，她今天穿的那个羽绒服，小一万呢。”
“啧啧，开学的时候没觉得她家有钱啊。”
“我就说吧。郭芃芃都说了，她也不知道攀上了哪个有钱人家呢，现在吃的穿的都不能跟我们一般学生比啦。”
“嘘，我听说是那个秦总！”
“切，你觉得可能吗？秦总看得上她这样的？成天就装清高呗。”
“我怎么听说是勾搭上了学校的教授？你们知道美院有个年轻的教授吗？姓什么来着？”
“对对，姓关，也不知道她怎么勾搭上的，就是有朋友看到她从关教授家里出来呢。”
“也不知道关教授的夫人知不知道，这绿帽子，可真是……”
“哈哈哈，你管人家呢，反正她那一身，可不像是她那个档次的。”
说话的几个女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话题人物，恰巧也在这个隔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