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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石渊有些为难，纪泠珏自嘲一笑，“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我去看看我养父。”
石渊连忙解释，“老板一早被大少奶奶和夫人叫去逛街了。”
章芷宁？
纪泠珏背对着石渊的脚步一顿，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啊，章芷宁如今嫁入秦家，接触秦非池的时间可比她多多了。会一起逛街有什么奇怪的？
说到底，她才是那个外人，人家毕竟是一家人，秦家人。
季小青见过这个经常跟在秦非池身边的男人，板着脸严肃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拿眼镜的镜片割了她的喉咙似的，怪吓人的。
拉着两个孩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纪泠珏的身后，试探性地问着，“你之前那个挺厉害的男朋友不来了？变心了？”
纪泠珏没说话，只是看着季伟国悠然转醒。
“老季，你好点了？”
这些日子季伟国的肺炎逐渐恶化，不，准确来说，不是肺炎，是肺癌。
只是他们谁也没告诉作为病人的季伟国罢了。
季伟国有时候疼，也会主动问护士要止痛药，毕竟他成天在医院躺着，百无聊赖时候，疼起来更觉得要命。
“小纪，你怎么来了？”
季伟国睡了一上午，昏昏沉沉的，还不知道医院外头变了天。
季小青张了张嘴，纪泠珏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她闭了嘴。
“我来看看你。”
季小青腆着脸，拉着俩孩子，“我，我们也是，哥，我们来看看你。”
季伟国看着季小青脸色也不太好，“你是没钱花了才来看我吧？”
季伟国现在学精了，自己的钱单独存了银行卡，每个月让李雪儿定期给他汇款，季小青和孩子的生活费承担起来自然问题不大，他也只给季小青这么多，说出去，也算自己仁至义尽了。
纪泠珏不想拿外面的肮脏事情来烦扰季伟国，也就没提有人利用他这事。
何况季伟国的确近期就要做手术了，若是情绪激动，只怕伤了身体。
季小青如今不敢跟季伟国叫板，心里又对纪泠珏和石渊怵得慌，只能悻悻地拉着两个孩子做挡箭牌，“我孩子读书要钱花啊，而且你这不是马上要手术吗，我看你存折里也没多少钱了，这不是想问人借点儿……”
说的轻巧，都闹到了纪氏大门口和菁市大学门口。
也是幸好那群记者没跟上来，否则医院都的被围得水泄不通。
季伟国咳嗽了两声，“你可别给我惹事！做手术多少钱？我还有钱。”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去寻自己的银行卡。
纪泠珏把人安抚住，“老季，你别担心，还有我呢。”
季伟国叹息了两声坐了回来，到底身上不舒服，只是拉着纪泠珏的手叹息了两声，“我老了，不中用了。”
一把岁数了，还要花女儿的钱，真是没用。
纪泠珏揉了揉季伟国苍老得充满了褶皱的手，“这段日子你就安心等着做手术，其他的不要担心。”
季小青心里有鬼，生怕纪泠珏拆穿她，一直盯着纪泠珏看。
季伟国看季小青那副样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是不是小青又去给你闹事了？”
“我，我那就是去问她借点钱——”
季小青撇了撇嘴，“你拉不下脸来，我总拉的下脸吧？”
“你！”季伟国气得连连咳嗽了好一阵子。
季小青的撒泼脾气他比谁都清楚，要是闹大了，准又是给纪泠珏添麻烦。
“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季伟国眼里满是自责和焦急。
纪泠珏见状更不可能透露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事。”
正是中午用餐的时间，护工尽心地拿来午餐，纪泠珏这才和季小青走出病房。
离了季伟国的视线，纪泠珏对季小青可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我警告你，如果老季有三长两短，我就有本事让你去陪你的罪犯老公去！”
季小青眼神瞟了瞟，“这不是没事吗？你犯不着这么威胁我，我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也要花钱吧？要不是真的没钱，我也不至于闹到你们家去。”
纪泠珏早已看穿一切，只是面带冷笑看她，“你是怎么闹到纪氏，闹到我学校的，不需要我揭穿吧？”
凭季小青的本事，怎么可能说得那么煽动人心？必定是有人准备好了的。
被对方一阵见血地说中心事，季小青到底是怕了，缩了缩头，“我想起来，我那儿还有个存折——我回去看看。”
纪泠珏不拦着她。
左右她不能把季小青怎么样，这是她养父的妹妹，季伟国也知道季小青什么德行，但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都说心不够狠的人，多多少少要吃些亏。
石渊这时候面色凝重地走过来，“纪小姐，你看看这个吧。”
原来上午记者的报道让原本看好纪氏要合作或者投资的人坐不住了，先有资金动荡在先，现在又有家庭丑闻在后，让纪氏的颜面荡然无存。
纪氏的其他股东们没有纪铭德稳重，纷纷建议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这件事。
而屏幕上，赫然是纪铭德的那张严肃而苍老的脸。
“我很抱歉，要为我的家事影响到集团利益感到抱歉。这原本是我个人的私事……”
“在此不得不说，我作为父亲，找回了自己多年在外的女儿，不可能不给对方家庭任何补偿，这样的事情，我纪家做不出来。”
“当时我们的确给了对方一笔钱。这件事我全权委托给我的大女儿，也就是纪氏的副总纪明嫣去处理。”
“希望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等当事人清醒过后，希望再次解释事情的原委。”
纪铭德的无辜以及诚恳，给了观众一个严肃认真负责的印象。
众人不由得联想，也就是说纪铭德给了对方钱，但是对方可能没有收到？而为什么没有收到？
因为纪明嫣办事不利？
纪铭德的种种发言，都将事情完全推到了纪明嫣身上。
除了季伟国本人，谁也无法证明他们纪家没有对季伟国见死不救或者没有给出任何经济方面的补偿。
而纪明嫣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纪泠珏万万没想到，一出事，纪铭德第一个把纪明嫣推了出去。
镜头前纪明嫣对着记者尖锐的提问，甚至有些挂不住一贯的得体笑容时，纪泠珏才深刻意识到，大姐内心对父亲的疏离感，早已由来已久。
大姐也许早就知道了纪铭德是什么样的人。
纪铭德在幕后，拍了拍纪明嫣的肩膀，仿佛在说——我养你这么多年，是时候为纪氏做些贡献了。
纪明嫣的心早已凉透。
原本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纪铭德大可以坚持在媒体面前强硬态度，表示纪家早已给出经济补偿，直接反咬季小青一口说季小青是讹诈。
可就因为纪铭德知道媒体一向喜欢保护弱势群体，他们作为强势的一方，如果态度太过于坚决，引起民愤，到时候对纪氏是非常大的一笔损失。
所以选择了对纪氏来说损失最小的方案。
态度诚恳，不承认我方也错，也不宣称对方有错，只是说明纪氏与此事无太多瓜葛，都是自己家教不严，私人问题。
纪泠珏把手机还给石渊，“什么时候的事情？”
石渊看了看时间，“半小时前刚结束。”
看来对方果然精确计算好了时间——没有给他们半点反驳的余地。
这件事情波及到的只有纪氏，纪泠珏几乎未被波及，这也算是她运气好。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大姐准备如何处理？
思绪还乱着，纪泠珏迎面便撞上了送章芷宁来医院的秦非池。
秦非池打横抱着章芷宁，而章芷宁的双手则环抱着他的脖子，模样亲昵。
两人面对面，仿佛一眼隔了千万年。
章芷宁没想到纪泠珏也在这个医院，“你怎么在这里？”
刚说完，又想到自己还是个病患，声音又立刻虚弱了下来，“非池，我痛——肚子好痛。”
张婉桢没工夫跟纪泠珏计较，面上也带着焦急，“麻烦让一下。”
纪泠珏立刻侧开身，看着秦非池抱着章芷宁快步送往妇产科。
甚至秦非池只不过跟她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一个字的寒暄。
而章芷宁那副模样，明显是装的。
他难道看不出来？
石渊摸了摸鼻子，“那个，大少奶奶怀着孕，可能有些不舒服。”
他也是刚收到消息才知道老板他们也来了医院。
真是狭路相逢。
纪泠珏却是扭头一笑，笑容中带着些空洞，“石大哥，他们看上去可真像是一家人。”
夫妻俩和妈妈。
石渊眼观鼻鼻观心，“纪小姐多想了，大少奶奶怀的是大少爷的孩子。”
和我们老板可没有半点关系。
纪泠珏眼里微微刺痛，笑容更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非池的孩子呢。”
看他一言不发紧张的样子，真像。
石渊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把位置让给匆匆走来的自家boss。
秦非池把人扔在妇产科转身就走，丝毫不顾章芷宁在里面大声叫喊说的些什么。
迎头过来便听见了那句，还以为是他的孩子？
“不是我的。”
干巴巴的四个字，解释起来又尴尬又浅薄。
纪泠珏愣了愣，不知何时秦非池已经站定在他身后，“秦总不用去看着吗？就算不是你的孩子，毕竟——你刚才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秦非池微微蹙眉，纪泠珏仿佛话中带刺一般，她在误会些什么？
他就算看上去有些着急，那也是担心她在医院不安全。
“我是在担心你。”
男人眸光深邃，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
纪泠珏笑道，说出来的话格外刺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养父也好好的，难道你还担心有人在医院劫持我吗？”
秦非池不置可否，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