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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主编，还是个火气大的。
傅小天和小陈面面相觑，小陈悄悄打唇语说，“回头再解释。”
傅小天立刻微微躬身，带着歉意解释起来，“张主编，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老师腿脚也不是很方便，而且现在天气太热了，我们老师也没车……”
张主编火气又上来了，“天气热？没车？这些是借口吗？不是我非要为难一个老学者，但是许晋文也不该这么摆架子吧？我们首都里多少名人名士当初都是一本一本跟我亲自校对，也没人说不来的！”
“而且他出了多少书我都看过了，没少挣版税，车都买不起？骗谁呢？”
傅小天：“……”
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
傅小天鼻头微微冒汗，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争辩的人。
见傅小天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纪泠珏立刻走上前，“张主编，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是首都来的主编吧？”
“对，”张主编略有些骄傲地抬头，仿佛在说‘原本我还瞧不上你们这地方上的城市呢’的样子。
“一向听说见过大世面的人都心胸宽广，不会以己度人，这话没错吧？”
纪泠珏目光咄咄，看着张主编。
张主编越听越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哪里怪异，只能跟着点了点头，“我见识也不算少的了。”
纪泠珏笑了笑，“既然是这样，那就应该查查，许老现在都是六七十的老人家了，你让人家买车开车？”
“有钱人家都是请司机的，这你都不知道？”
张主编斜着眼看纪泠珏，这女学生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不过……
“啧啧，到底还是个学生娃儿，地方上的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小陈扯了扯张主编的袖子，许老那护短的性格他们可都是知道的，而且许老在菁市文学界可算得上是泰斗人物了，往年都是他们带着稿子找到许老家里去工作，哪有人家亲自来的道理。
强龙不压地头蛇，首都的规矩那是首都的，首都的文人墨客要做典范，他们这地方上的也有地方上的规矩和习惯嘛。
可人家到底是主编，根本没给小陈面子，“你扯我干什么？怎么着？指望我给他们两个嫩学生开后门？给你过审了走流程了？想得美！许晋文先生不亲自来，我不过审！”
纪泠珏内心翻了十个大白眼，怎么初版文学类的出版社主编是这副酸客德行呢，都什么年代了。
“张主编，今天都三十八度了，你也是说得出口竟然叫一个老人家这么热的天气出来跑自己的书，首都的规矩那也是首都的，菁市也有菁市的规矩，既然你不过审，那我们只能找你领导协商了。”
说完纪泠珏就拿出手机，准备查查张主编的领导。
张主编是丝毫没带怕的，“行啊小姑娘，我看你长得挺标致，这么懂行呢？还知道拿我领导威胁我？当我是吓大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越级打小报告，我看你啊，以后长大了也混不出什么名堂，还跟许晋文学文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文人的谦逊恭良都被你们菁市的人给搞臭了！”
纪泠珏扯出一抹冷笑，这张主编脑子是被门夹了么？
张主编还真就跟她杠上了，一个学生而已，菁大的研究生而已，又不是首都大学的研究生，就算是首都最好的那几所大学的研究生也没他们这么横的，横的他也不怕。
自己可是这家出版社高薪聘请，由首都那边知名出版社举荐过来的，不带怕的。
小陈见纪泠珏的动作，苦哈哈地去劝住，“别，别把事情闹大了，别伤了和气啊两位同学！”
他可真难，出去吃个午饭的功夫，连着两头都做不了人了。
纪泠珏想了半天，还不知道这出版社名字，扭头问傅小天，“这叫什么出版社来着？”
“信天出版社。”傅小天小声答。
只是那张主编闻言，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你这女娃娃，你到底是走什么后门混进文学院的？在我们出版社出书，连我们出版社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去菁市打听打听，信天的招牌都多少年了，啊？忒不走心！”
纪泠珏没理他，继续翻手机，本来定个稿三十分钟个把小时能完成的事，愣是等了一小时也没解决。
小陈眼看着纪泠珏拿着手机翻翻翻，傅小天站的远，不好说什么，但还是处于一贯的交情给小陈使眼色，——还是别把事情闹大了。
纪泠珏瘪瘪嘴，就听着张主编在那儿一个劲儿喷口水，唧唧歪歪不停。
真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和傲骨就不怕得罪人了，她可没这个耐心。
就算是许老亲自来，她也见不得这中年油腻男人这副面孔对许老。
许老护短，她也是护短的。
小陈连忙捂着纪泠珏的手，不让她操作手机，“这小姑娘，要不你们都消停消停，去我办公室坐坐，这事儿我来协商，好不好？”
张主编看不惯小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儿，白了他一眼，嗤笑道，“小陈啊，我也是长见识了，你们地方上的出版业这么糟糕，难怪要请我过来，你跟两个学生这么客客气气的，难怪把那些人都惯成那样，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牌明星啊？也不看看国内现在出版业内的大佬有多少，人家是多么专业敬业主动！”
主动这一点纪泠珏是真有的说。
国内现在出版业不发达，纯粹是因为电子书的发达挤兑了纸质出版业，导致纸质出版业的萧条，尤其是正派文学和网络派斗得不可开交，上辈子的这个年头，纸质出版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多少文人作家收入锐减，不主动都要没饭吃了，能不主动？
但是最后都一一接受了文学电子化的这一历史进程。
不过这应该是后来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这张主编话里话外无非是觉得许老腕儿不够大还摆谱，让两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学生过来代为处理自己的事情，没有敬业态度也没有该有的文化精神，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诋毁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作风。
纪泠珏本也因为天气热有些烦躁了，这会儿就更心烦了。
这张主编一个大男人，没想到话这么多，和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有的一拼。
要是过去的她，指不定这个气她也就受了，只是这一两年自己愈发的有自信了，被人指着鼻子骂这种事，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来。
兴许又是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心里的烦躁很快就有点上头。
纪泠珏抿着唇，表情越来越不好看。
傅小天察言观色，看纪泠珏脸色有些不好，立刻试探着劝道，“泠珏，你别介意，我们去陈哥办公室跟许老打电话商量商量？”
纪泠珏这会儿被这个张主编吵吵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不要。”
傅小天看着纪泠珏微微噘着嘴憋着气又因着自身教养不发出来，但就是很生气很憋闷的扭头的样子，突然觉得还很可爱。
要是可以的话，真想拍下来。
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走神了，咳咳。
纪泠珏总觉得‘信天’出版社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拨弄了两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让秦非池出个面，但又觉得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事情麻烦自家老公又有点大材小用了。
张主编把纪泠珏犹犹豫豫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是她不敢惹事，得意得下巴都要扬到鼻子上去了，“怎么，小姑娘怯了？也是，年纪轻轻的不要到处得罪人，你们文学院毕业的学生顶了天最好的就是成个小作家，混的一般的呐，那都当普通的老师去了，将来你要是出书，还是得找我们，自己可想清楚了！”
这是威胁吧？
赤 裸裸的威胁吧？
要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也就算了，偏偏是她纪泠珏！
纪泠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真想骂人。
小陈和傅小天走过去拦住纪泠珏，小陈苦口婆心，“这位同学啊，你看你才刚读研究生吧？其实我们主编说的也没错，你们院里要是有出息的，将来做个作家还算好的，要是你想走这条路，少不了跟我们出版业的打交道，我们主编那也是话糙理不糙。”
“来来，来我办公室喝点菊花茶，我们商讨商讨？”
傅小天哭笑不得，陈哥你到底是帮哪边啊？
“信天出版社在菁市挺老牌的，名气也大，泠珏，咱们还是进去跟许老说一声？”
傅小天本就不是脾气大的人，想来跑这些跑多了，也是受了些气，也想着息事宁人不闹大。
纪泠珏看在眼里，气不过，照这张主编的意思，许老他都看不上，更不用说傅小天要受多少气了。
抬手直接指着张主编，“张主编，你这算不算是狗眼看人低？”
张主编大跌眼镜，看纪泠珏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小姑娘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你骂我呢这是？！”
“骂的就是你。”纪泠珏气哼哼地坐了下去，赶紧喝了两口傅小天递过来的菊花茶。
傅小天闻言，脑门嗡嗡地。
看看张主编的表情，再看看纪泠珏的，两边谁也不服，这下好，闹大了……
连忙拿出手机悄悄地给林律发消息：林先生现在有空吗？我和纪泠珏在信天出版社有了点麻烦，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他们交代一下？
张主编撸起袖子，破口大骂，要不是小陈拦着，几乎是要打人的架势了，“嘿我说小姑娘，你这嘴巴可真是臭！我长这么大，干出版业这么多年，没遇着几个没规没矩的小屁孩儿的，你算是头一个！”
“你以为你谁啊？让你们老师过来，给你老师出书，那是我们出版社看得起！不然你以为这年头，几个出版社愿意出这种酸不拉几普通人也不爱看的东西？！啊？”
“你自己没文化看不懂就以为别人都看不懂？”
纪泠珏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毫不怯懦，反唇相讥。
“！！！”
傅小天和小陈瞪大了双眼，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闹起来了。
小陈内心：这女学生死定了，但是张主编要是打了人家学生，回头许老他那边怎么交代，啊？
傅小天内心：完了完了，这个张主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