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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飘散着浓重的脂粉味，虽浓郁却不刺鼻，这也正是郑越溪所喜欢的一点。“二楼人多吗？我想去二楼看看。”
既然特意来了，那她自然是要好好挑上一挑的，一楼大多都是前来闲逛的女子，唯有二楼是特意招待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
那小厮这才发觉自己的疏忽来，忙将郑越溪等人领到了二楼去，不过一层楼的距离，便将楼下的那些嘈杂隔绝在外，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女子低声细语的声音。
屋顶上挂着琉璃灯笼，光线更强了些，小厮将郑越溪领到一旁坐下，殷勤问道：“郑大小姐是想买些什么？是黛石还是胭脂，抑或是口脂？”
“如果有好货的话，都拿些上来吧，我想瞧一瞧。”
那小厮闻声，不敢有所耽搁，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忙去准备上好的脂粉过来。
喧哗声音小了不少，只是剪枝听到不远处两个低低低女子声音，眉头微微皱起，她凑到郑越溪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姐，我听着那声音，好像林家小姐也在此处呢。”
林家小姐？郑越溪愣了愣，显然是没明白剪枝口中的人是谁。
剪枝便解释了起来，“小姐您忘了吗，那林家的小姐是二小姐的手帕交。”
经剪枝这么一提醒，郑越溪倒是有了些印象，那林家在京城中也是家境显赫，只是常常跟郑越梅走在一起，想来人以群分也是有道理的，这个林书兰为人尖酸刻薄，见了谁都要讽刺几句。
郑越溪却不关心这个，“待会我们绕着点就行了，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她上街来吧。”
但是剪枝可没忘记，以前那林小姐可是常常在外面编排她们小姐的，尽管小姐能做到不在意，但是她和剪梅心中还是存了气，但不好和人撕破脸皮，最后还是叫小姐难做人。
很快那边小厮便端了一个红漆托盘上来，上面描花雕鸾，用一块红色丝绒布垫着，上面摆着不少东西，皆是白瓷小瓶，看着就很是精致，“郑小姐，您想要的，小的全都给你呈上来了，您尽管挑。”
这铺子里面的脂粉种类甚多，玉簪粉、墨锦艳、朱砂红霜等，一应俱全，就连西域的螺子黛也是有的，还能忆起，最初螺子黛在京中出现的时候，引起京中众多贵妇争相高价购买，一时价格涨上了天际。
不想今日还能见到螺子黛，旁边就有打磨光滑的铜镜，映得极其清楚，郑越溪略微试了试，果然比普通的石黛和铜绿黛好用，“不曾想，贵铺中竟还有螺子黛，如今在京中倒是少见了。”
正是因为众多女子争抢，导致如今城中螺子黛是少之又少，没想到是他们铺子奇货可居。
那小厮赔着笑道：“郑小姐哪里能这样说呢，我家掌柜的也是看京中卖得太好，怕一些老主顾没了货，这才给留了下来的，这不就正等着郑小姐您了吗。”
他倒是会说话，郑越溪微微勾唇，“既然这样，耶不能负了你们的好意了，这螺子黛我要了，先将这个收起来，我再看看别的。”
她转头又对剪枝剪梅道：“你们也别楞着了，来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
那小厮一听这话，一时讶异起来，他刚才呈给郑小姐的，可都是上等的脂粉，就一小盒也得好几两银子呢，一般的丫鬟哪里能用得了这些啊。这郑小姐对待身边侍女，竟这般大方。
他先拿了那螺子黛，准备拿一个木锦盒收起来，岂料才走出一两步，迎面就撞上了林书兰，他不敢得罪，忙让了开来，“林小姐好走。”
林书兰下午无所事事，便和自己的朋友来铺子里逛了逛，可惜刚才看了许久，也没有合自己眼缘的，正有些丧气，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见那小厮手里捧着个形如螺子的东西。
这东西她又岂会不知，正是前些时候京中卖得最热的螺子黛，那个时候她也想着要买一盒，哪里知道到处问来问去，皆是没货了，如今又见到，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瞧瞧。”
那小厮犹豫了一会儿，便将螺子黛给递了过去，一面又不好意思地道：“林小姐，这螺子黛已经有人要了，要不您再去看看别的？”
他们做这些有钱人生意的，最怕的便是遇到这种情况。他心中忐忑不安，这可是铺子里最后一盒螺子黛了。
林书兰不以为意，打开来看了看，成色极佳，比起一般的青黛要好上数倍，她和好友低头仔细看着，连头也不回，“有人要了？那人付钱了吗，如果没付钱，那就做不得数。”
她直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银锞子出来，给了那小厮，“若是这些银子还不够的话，待会便差人去我们林府取了便好。”
可这不是几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啊，小厮拿着那银锞子，感觉在手心发烫，想来还是郑家这边更不好得罪些，如今谁都知道，郑家两个女儿，大的许配给了小王爷，二女儿许配给了四皇子，以后可都是皇亲国戚。
他就想要将银子还回去，一边很是难为情地道：“林小姐，这银子小的真的不能收，这螺子黛是有人先已经看上了的，小人正好想要将它包起来呢。”
林书兰面色陡然一变，却并没有将螺子黛还回去，“那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先看上了，要想和我抢东西，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厮急得头上直冒汗，难道真的要将郑小姐给请过来吗？“林小姐，我们店里还有上好的青黛，要不小人拿那个给您看看？”
可林书兰又怎么会依呢，她声音拔高，“难道我说话你听不懂？我只要这个螺子黛，别的都不要，到底是谁要买这个，你将她叫出来。”
她倒是想看看，有谁敢跟自己抢东西，若是对方不愿让，她三倍价钱也是能出得的。
“林小姐，怕是我不能割爱了。”林书兰正等着小厮的回答，转眼便听到有一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倒是熟悉得很，林书兰转头去看，真是巧了，竟然是郑家的大小姐，郑越溪。
林书兰忽的笑了开来，“没想到是郑姐姐，您怎么今日有空也在这里？”
郑姐姐......这个称呼新鲜得很，只是郑越溪不喜与人攀关系，她笑了笑，“林小姐真的是客气了，只是我与你并不是太熟，郑姐姐这个称呼就免了吧。”
她走近，看到那螺子黛此刻就在林书兰的手上，不顾她此刻有些难看的脸色，“林小姐手上的螺子黛，刚才是我已经买下的，恰好我也喜欢得很，想来林小姐是不会夺人所好的吧。”
平时去郑府找郑越梅的时候，当初郑越梅与自己说，她的这位长姐有多么可恶，她还只是听说，往日看着清清冷冷，像是个不争不抢的人，现在才发现，她说话竟是这般不留情面的。
那她干脆也就不用做样子了，她将螺子黛举了起来，“郑大小姐又有什么证据，要说这螺子黛是你买下的？我可是刚听这小厮说要将这螺子黛包起来，并未说是你买下。”
其实，最让林书兰气愤的一点便是，她也算这家脂粉铺子的老主顾了，明明是自己先来此处，他们却将仅有的螺子黛呈给郑越溪，难道是说她身份地位不如对方吗？
郑越溪依旧是面不改色，“这螺子黛是否是我买下，我想，我并不需要向林小姐你解释清楚，只要这铺子中的人明白便好，既然这位小哥已经与你说明了这螺子黛有人定下，难道林府中的规矩便是抢夺东西吗？”
这林书兰想来也是被家中人给宠坏了，便觉着谁都要让着她的。她心中已经微微动怒了，只是觉得，为了这样的人，不大值当。
而林书兰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任谁见了自己，不都是一副好言相待的。她看着手里的螺子黛，既然自己得不到，那郑越溪也别想得到，大不了，她多赔几个钱便是了。
她手猛然举起，就要将这螺子黛给摔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个动作，她的手腕忽然被一人给抓住，原来是郑越溪身边的那个婢女。
她旁边的朋友立即大叫了起来，“你们难道还想动手吗？”
剪枝一只手握住林书兰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夺过她手中的螺子黛，连看也不看那人一眼，丢给了那一旁已经不知该如何说话的小厮。
“烦请将这螺子黛包起来吧，我们小姐早就确定要买这些了，连着刚刚送过去的脂粉，也一并都要来。”
那小厮闻言，一张苦着的脸立即笑了开来，就算得罪了林小姐又如何，可是要叫郑小姐高兴了，往后生意兴隆的日子还在呢。“小人这就去将那几样给包起来，郑小姐放心，小人待会亲自送到您的府上。”
剪枝见状，也放开了林书兰的手腕，走到郑越溪的身后，垂首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