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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舒沉默一瞬，她叹口气道：“当年，昭元帝无能，朝廷腐败，让你们受苦，这是他的错，是朝廷的不对，这些错也幸好能在今日被掰正。”
“可是太晚了！”齐伯哽咽道，他顾不上对方是谁，只是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太晚了，太晚了，若是你们早一些我们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场，也不会造成今日局面！”
洛云舒沉默看着他，周围一片空旷，人群早已被赤峰军疏散了，齐伯的声音也带着阵阵的回响。
想起自己父皇所做的一切，想起天辰当年的腐败，再听着齐伯一声声的指责，洛云舒心中便有了愧疚。所以她开口说道：“对不起。”
齐伯听此，震惊看着洛云舒，继而他又听到冷漠的声音。
“可你无错吗？那些鲜活的生命因你们而消弭与这个世间，你没有愧疚，没有害怕，没有悔意吗？”洛云舒盯着齐伯问道。
齐伯愣愣垂下脑袋，而后苦笑一声道：“当然，所以我这不来找您赎罪了吗？”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那些因他死去的人，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他而消弭，他有罪，这是洗不清的。
想当年，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妄想着做这世界最公平的清官，可最终却也堕入深渊，做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甚至还害死那么多人。
若是他能保持初心，即使再难也咬牙撑下去多好？像如今那些还在死撑的官员一样多好？
可他撑不下去呀，他受不了那个苦，所以他屈服于顾文，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认罪吗？”洛云舒轻声道，她看了眼齐伯继续说道：“可你们所有事我都查清了，还需要你认罪？”
齐伯听此摇摇头道：“你们来此肯定不止解决我们吧，还有匪患你们也要解决，所以我想问一下有没有我可以帮助的？”
洛云舒上下打量一番齐伯，她一言不发，眼眸深沉，冷静盯着齐伯。
过了许久她问道：“不止为了赎罪，说出你的条件。”
齐伯听此，他苦笑一声，还真是瞒不过这位殿下。
他们都当殿下是一个闺阁小姐，若非有公主名号撑着，她什么都不是。却没想到这位殿下却聪明极了。
齐伯苦笑一声，抬头看向洛云舒道：“您聪明，我只想让我的家人活下去，不受我的影响。”
“你觉得可能吗？”洛云舒问道。
不止他害死过人，他家里的孩子也不无辜呐。
齐伯早知这些，他望向洛云舒说道：“我知道，所以并非让您放过所有人，家里那些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孩子可以放过吗？”
洛云舒唇角勾起，隔着黑纱她也能看出他的请求。她笑笑，轻声说道：“自然，未犯错，为何要罚？”
得到洛云舒肯定的话，齐伯松了一口气，他拱手行礼道：“多谢殿下，只是殿下想要下官做什么？下官一定会做成，还有西阜姓莫的大概和下官同一想法，若是下官说服他，是否可以饶恕他的家人？”
洛云舒见这自身难保的人还在为他人着想，她失声一笑，摇头叹道：“自是可以。”
齐伯舒了一口气问道：“不知殿下想让下官做什么事？”
洛云舒见他这么快就问出自己该做的事，只一面，洛云舒该信任他吗？
未曾了解过的人，还是聪明人，猜到她的人在这里，主动投降认罪，洛云舒该信吗？
他会不会打着这个旗号刻意打探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洛云舒谨慎看了眼齐伯，她还不信任他，对他抱有怀疑，不可能会这么快信任他。
洛云舒微微抬了下下巴，傲然看着这个老人道：“齐钧，你说我该信你吗？”
齐钧仿佛早就料到了，神情并无意外。
齐钧知道，从知道洛云舒聪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洛云舒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知道洛云舒的谨慎，知道她想事情的周全。
齐钧在那一刻仿佛知道当今洛皇为什么封她为公主，不仅因为慕长天，更因为她这个人吧。
他有理由相信这洛皇登基的背后必定有她在身后做推手。
齐钧抬眼看着洛云舒，目光锁定她：“即使我背叛您，即使我是故意打探您的情报，那您会怕吗？您有解决办法吧？”
洛云舒沉默一瞬，而后盯着齐钧问道：“那又如何，你真觉得我自信到会解决所有，你也是聪明人，我怕到时候把自己坑下去。即使我已经有办法对抗你了，那我可不敢盲目自信能解决你。”
齐钧听此，大脑快速运转，想了许久，坚持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人质如何，只要我有不对，您随意处置！”
洛云舒沉眸看他，看着他痛心的模样，她勾唇回道：“可以，那么接下来就靠你自己让深岭的山匪们起内讧，山匪与山匪的内讧，山匪与官员的内讧，我想你会有办法的。当然，你也不会太辛苦，我的人会加入，让你轻松一些。”
齐钧垂首想了许久，他暗暗消化了洛云舒的话，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该怎么做后，他对洛云舒道：“好，我明白了。”
“嗯。”洛云舒轻嗯一声，她看着齐钧，轻声说出让齐钧害怕的话：“人我会安排好，敢做出什么，一家人都会被他人寻仇杀死，而你，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齐钧额角微动，他僵硬笑笑道：“我明白，我不会拿家人做赌的。”
“明白就好。”洛云舒微叹一声，看了眼外面晴朗的天空，算了算时间道：“时间不早了，这刑也该完了，他们也该回来了，本宫先走了。”
“恭送殿下。”齐钧俯身跪地。
洛云舒瞧他一眼便下了楼。
外面人潮渐渐散去，洛云舒远远便瞧见金师爷鬼鬼祟祟走过来，讽刺一笑，洛云舒便带着人离开。
小客栈里，金师爷看到客栈里的人明显少了一些，他走向齐钧问道：“齐大人，这客栈的人是不是少了点？”
想起之前和洛云舒谈话时被驱散的人群，齐钧暗暗看了眼金师爷，但他面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淡说道：“都去看杀头了，人自然是少了些。”
“是吗？”莫大人暗暗看了眼齐钧。
齐钧平静接受莫大人的视线，点点头道：“是啊。”
两人对视的目光无人知，也没人知道齐钧在方才做了什么，而金师爷那可笑的布局在慢慢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