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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慷慨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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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常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多诗人一见那北国一夜梨花万树开的奇异冬景,若不即兴晿词赋诗总有意犹未尽之感,诗词歌赋口口传唱,以致数千年来大多人对北国雪景赞叹不已!殊不知,江岸南国,至冬月,凡有一阵冷气掠境,亦可骤然飘风飞雪,纷纷扬扬,实堪观赏。晴日里,若有文士骚人,兴致起时偶然落笔,也可成就“看红素裹,分外妖娆。”之佳句。
    方今正值腊月深冬,昨儿南国刚飘一夜的雪,半个时辰前才堪堪歇住,露出红红的日头来,浑然似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霍然生羞脸蛋儿,可爱之极,映着南园里成百上千株的梅花,倒真不知是花红似日,还是日如红花?
    “雨霁初晴,方见梅林胜景!真道是如画之美,不可尽收眼底矣!”只听见梅林之中忽传出一声艳羡之叹。初寻去,梭梭梅林花枝交映,真是无踪可寻。须仔细定睛看,才见林中深处,原来有一小亭,亭中隐约只见二人身影。
    “哈哈哈哈……”朗笑连声之后,只听有人道:“子钧兄游历天下,见之多,时之广,世间少有人比,眼界何其开阔,视野何其博大?梅林区区一景,当真就收不尽?”
    “哈哈哈哈……”这一笑幽清悠长,不是刚才那朗笑长声。“天下虽大,似此处梅林者有几?见多识广于今也只不过是流民满眼,遍地哀嚎之声充于耳矣!”这一句后半之话更是幽凉凄怆,冷而不清!
    “子钧兄,处士也,何时也关心起天下时事来了?”听这声音,便知说话之人对那“子钧兄”所言,不以为意。“若是怕见那流民,听那哀嚎之声,只在我这园子里住下便是,我这园子虽小,然自以为,颇堪大观。”
    “哈哈哈哈……”那“子钧兄”听罢那人几句话,朗声一笑,说道:“红日朗照,梅雪争春。这才是清白世界,透亮乾坤。得南山君一言,我可真就在此住下,任他大千世界,可哪都不去了?”
    “求之不得!”南山君爽朗一声,“来!子钧兄,共饮几杯,敬白梅红日,红梅白雪。敬这清白世界,透亮乾坤。敬你我二人共居梅林!”
    “请!”那“子钧兄”举杯一笑,二人共饮。
    “君上!”正当二人掩袖举杯欲饮之际,两人共同听得一声柔软清澈的女声从红白交映的梅林之中传入耳畔。二人闻声遥遥,待放下酒杯之时,一位丽人却不知何时早在眼前。
    “君上,宫中传来王上明旨诏谕,请您立即入宫。不知您此次是去,还是不去?”子钧静静地听着,只觉这声音比刚才更加晶莹剔透,轻盈灵动,宛若天籁!
    “声音宛若天籁,丽人可真是天人。”子钧微微的凝望了那女子一眼,心道。饶是他见识天下各国美女,在这清冷的冬日里,看见这名女子的容貌,哪怕只是一眼,竟然仍让他心神荡漾,血涌汩汩!
    “我去不去你不知道么?”南山君冷冷的一句,依旧饮酒,似乎很不屑一顾。
    “南君,既是君王召见,如何不去?只怕这般让这位姑娘不好作答。”子钧听南山君语气便猜知他肯定不去了,稍稍的替这位姑娘有些尴尬,故此解语道。
    “公子不必多言,小女子自可应付。”那女子一句说完,朝南山君和子钧各行一礼,便飘然而离,不知何处去了!
    子钧一直望着那袭丽影,直至消逝在梅林深处,才回过神来,对南山君说道:“南山君呐,南山君……”南山君只听他悠悠的感叹道:“我道你为何身居南园闭门不出?直至今日方才明白也!”
    “为何?”南山君听他语气,随意一笑。
    “红梅白雪,深林幽亭,红炉绿酒,佳人美景,可怀可揽可赏可玩,人生天地间,有此更何求?”
    “子钧兄北游中原燕赵之地,堂堂处士,如何便坠入了红尘?哈哈哈哈……”南山君揶揄道。为之一笑!
    “我本红尘之客,虽是处士,然却不是隐士,更不是僧侣道士。再说天下纷纷,战乱不休,我虽有心,观云深山,种兰幽谷,终不得寻其境,何如滚入红尘,施展一番。也不枉了这一身手段。”最后一句慷慨气壮,一扫前番之忧冷清凉。
    “哈哈哈哈哈……”南山君一声长啸,再无半分爽朗,充斥其间的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郁闷,怨恨,恐惧还有无可奈何的凄凉。“人生苦又短,富贵且偷闲,天下战再乱,楚国有南园!”南山君吟罢长啸,“来,子钧兄,花间一壶酒,长醉大闲人,一醉方且休,管他清与浑!”
    南君,你可知道北薛已然伐灭了燕国?”子钧望着举杯一饮而尽的南山君,切切而言。
    “那又如何?薛国灭了燕国与我何干?又不是楚国!”南山君淡淡一言,又独饮一杯酒,很不以为然。
    “杀鸡儆猴!”子钧拍案一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鸡既死矣,猴安全哉?”子钧望着醉意熏熏的南山君,道:“君饱学之人,大难临头,何以如此昏昏然?”
    “楚国薛国好,数十年矣。卿兄杞人忧天也!”南山君昏昏一笑,又饮一杯。
    “是否杞人忧天?你南山君还不清楚?”子钧一笑,也是举杯。“你为宗室,可以不心系王族。我为楚人,不可不救我母国同胞!”子钧之言深沉而铿锵,激昂而有力。未及说完,便欲起身离去。
    “子钧作何?酒未罄,觞未尽,可要离去么?”南山君神色微变,浅浅地改换了语气。
    “南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家。君之美酒,且去与佳人共饮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子钧言声冷冷,浓眉牵动,不屑之情尽显于面容之上。
    南山君听闻此言,倒是面不改色,依旧从容饮酒,嘴角微微一扬,冷冷发笑道:“子钧,你变了!你从前说你只想做一个饱学通达的处士,可如今我眼前只有一个想要去搅弄风云的谋士!”这句话虽然说的平平淡淡,但是仔细听来,轻蔑之意无处不现。
    “哈哈哈哈……”子钧一阵长啸,“不错,我是变了。不过,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你么?”子钧声音陡然而厉,怒声斥指道:“天下第一君子,再也看不见天下了。他的眼中,只有争艳的梅花,香醇的美酒和绝代的佳人。哈哈哈!什么狗屁君子?小人,一个醉生在富贵乡,梦死在温柔场的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山君一串又一串长啸,霎时之间竟然转换了无数种腔调,神色一时一变又变,又变再变!让熟悉他的子钧,顿时难以捉摸。正当子钧以为他要骂自己的时,南山君却又变得神色自若,气定神闲!缓缓地坐下,掩袖又饮一杯美酒,只见他微微仰首,喉咙微动,立时酒尽,稳稳置杯于案,起身拂袖出亭而去,只见他衣带飘风,后发微扬!
    “南山君就是南山君!”子钧见南山君置自己于不顾,独自的出亭从容而去,不禁置之一笑,高声喊出了一句。之后反而很惬意的坐了下来,撸袖大饮击节高歌曰: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堪堪唱完,又独自连饮了三杯酒,正欲起身出亭,寻南山君去,忽然清清楚楚地听见南山君朗声高歌道: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
    “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庭院中有许许多多的杂树,却偏偏对梅花赞许感叹,请问你为何会如此?请问你为何会如此?是因为它能在寒霜中开花,在寒露中结果实。那些只会在春风中摇荡,在春日里妩媚的,你一定会飘零在寒风中追逐,因为你徒有在寒霜中开花却没有耐寒的本质。
    这首《梅花烙》是南朝诗人鲍照所作。鲍照心怀大志而又有满腹才华,本应该一展宏图,却只因出身卑贱,一生饱受压抑,郁郁然终不得志。而今南山君出身宗室,乃是万户封君,却也只能在这雪地花丛中,仰天长啸,独自悲歌!纵有前人之曲,亦不可尽抒胸中块垒!岂不更悲?
    充满悲愤的朗声在风中传响,梅林深处的南山君孤独一人,只有一片又一片清冷的梅花与其相怜相赏!
    而站在梅林小亭中的子钧则默默的望着悲风在歌声中幽荡!他不知道在梅林深处朗声高歌的南山君正被这悲风一步步的逼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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