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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京洛阳到东京汴梁不过三百余里路程,可襄王一行足足走了十日。
一方面十九公主已有身孕,受不得颠簸,因此车马行速极为缓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襄王和十九公主认为他们晚回京一日,形势就对他们的有利一分。襄王和十九公主都清楚,此番汴梁城中的惶惶风雨,他们是一滴水气都沾不得的。
因此,他们选择了一个晴空一碧,万里无云的日子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汴梁城,回到了襄王府。
“王爷,陛下有令,您若回府,请当即入宫!”襄王才在自己的府门前勒马驻足,就听上来牵马的仆人禀报道。
“怎么啦?”十九公主坐在车轿之中,微微地听到了一点,掀开轿帘低声问道。
“没什么,”襄王知道以后,便来扶十九公主下车,柔声道:“父皇召唤,我须即刻进宫!不能照料你了,你自己小心着些!”
十九公主闻言,心中一暖,笑道:“你能照料我什么?快先去吧!”十九公主知道在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刻,一定要小心谨慎地探一探水底下的波,对襄王说道:“我还没有到那种走不动道的地步,再说王府中那么些人,还能让我磕着碰着?”
襄王闻言,心中一宽,好生嘱咐了仆人们一番,便又策马扬鞭,向皇城而去。
襄王到皇宫还未到文德殿时,隆德正明皇帝就已经召见了王及古,定王,元善清,云季,穆良,齐平山,王章彦等人。
“诸位爱卿,多亏有你们在,我大薛的朝野才能安稳如磬。诸位爱卿,多劳了!”隆德正明皇帝朗朗一言,十分诚挚地慰问道。众人见隆德正明皇帝面色红润,中气已足,知他伤病已然好了七八分,多日来胸中悬悬念念的一颗心,不觉安了下来。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人起身躬身道:“为朝廷办事,为陛下尽忠,为百姓安定,皆是臣等份内之事,何扰圣上问劳!”
“朕知道,诸位爱卿都是朕的忠良干练之能臣,朕把社稷之事,朝廷之务交给你们,很是放心!”隆德正明皇帝看着这些,许久都没有见过面的老臣新人们,心中很是舒朗,淡淡道:
“近月以来太子与朕,继遭不幸,还好上苍赐福,祖宗护佑,方才不使小人得逞,朕与太子安然渡过劫难,才得再与诸位爱卿共谋大业,同扶社稷!”渡血之后看看再踏上昏死半年有余的太子殿下季弘开,终于昨日渐渐舒舒而醒,隆德正明皇帝至今还在激动。
“陛下洪福齐天,太子福泽延绵,大薛万年万年万万年!”众人就地而拜,连连叩首道。
“好啦,好啦!诸位爱卿,”隆德正明皇帝笑道:“你们的一番好意,朕和太子都心领了,且莫要行这些虚礼,快快平身,请坐!朕还有要事,要与卿等商议。”
“谢陛下——”众人起身而坐。“
隆德正明皇帝见众人安坐,提气肃然道:“众位爱卿,现在朝野上下,人所共知,前年越国派来和亲的崇和公主……”提起越国崇和公主,隆德正明皇帝胸口又不由得隐隐作痛,虽然伤口早已痊愈,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把刀,正正地刺向了他的胸口,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痛。“越国皇帝是如何解释这件事的?”
“启禀陛下,越皇知道陛下被崇和公主刺伤的事情后,大为惊骇,他对我朝的使臣说——”隆德正明皇帝只听丞相王及古转述越国皇帝赵肃元的话道:
“‘公主之行为,朕和朝庭当真是一无所知,崇和公主乃是越国宫中最知书达礼,美丽温顺的女子,在花园里游玩时,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招惹,如何能够砍去你们太子的手足,剜去……他的双目,割了他的双耳……还刺杀你们陛下?此事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一无所知!”隆德正明皇帝大怒道:“他赵肃元的意思,是朕捏造变故栽赃嫁祸给他女儿不成?太子还躺在那呢?何况这是那个……崇和公主亲口对朕讲的……”隆德正明皇帝心中暗骂“那个贱人”,一想起虫和公主他又怒火中烧,不过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总是不能太失体统。
“陛下息怒,”王及古道:“越国皇帝赵肃元和那帮大臣们想凭借一句“一无所知,绝无可能”将此弥天大罪,欺骗天阴谋,全都转嫁到一个女子身上,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不但我们不会相信,天下百姓不会相信,就是他们自己岂能自圆其说?”王及古换了一口气道:
“众所周知,越国皇帝赵肃元野心昭彰!先是以放弃与楚国的世仇以为自己博得皇帝的虚名,在以和亲之名派公主行刺陛下以及我朝太子使得我朝内乱趁机北上,他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是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天命护佑其次阴谋行痴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能够危及到的!”
“嗯,王爱卿言之有理!”隆德正明皇帝轻声赞同道:“天下的悠悠之口岂是‘一无所知,绝无可能’这八个字所能封住的?”
“陛下圣明,”王及古言毕,元善清缓缓言道:“当初,我朝以十分诚挚之意与越国结亲,原是为两国交好,谁知越国皇帝赵肃元利欲熏心,恩将仇报。欲以杀陛下,伤太子使我朝失首而乱,他再趁人之危,以王中原……”
“宵小之辈,卑鄙之人!”隆德正明皇帝一语愤然道:“也想做中原之主,像他这样的野心之人,何德何能堪任一国之君?可怜越王赵恒石一代雄主,身后托付之人竟如此……”隆德正明皇帝忧心如焚的恨恨道:“可怜越国百姓,被如此君主所治,长此以往,民心若何?不堪设想矣!”
“陛下所言甚是!”穆良一言而进,道:“赵肃元寡德之人,无义之辈,莫说为中原之主,便是偏安称王,主于江南之右,也是不堪!”只听他侃侃说道:
“那越国皇帝赵肃元,德不如小人,智不及愚人,才不比独夫,如此之人称王江南,岂非天下之害也?陛下乃圣明忧民之君,英武爱人之主,当为天下百姓,江南黎民伐除元凶巨恶不,拔清荼毒!”穆良说着起身离座,躬身而拜,刚健沉稳地说道:
“如今越国崇和公主残害我朝太子殿下,刺杀皇帝陛下的阴谋之事,天下皆知,举国愤慨!而他越国皇帝作为一国之君,眼见阴谋败露,卑鄙失逞仅以‘一无所知,绝不可能’八字欺人,其心可诛,情殊可恨!”
“穆爱卿以为,我朝如何也?”
“无他!南征伐越!”此言一出,众人肃然。穆良道:“越国与我朝和亲是实,越国崇和公主摧残太子,刺杀陛下也是实。如此,越国皇帝行使阴谋欲使我朝混乱危亡之中!这更是不争的事实!我朝举国朝野有目共睹,天下有良之士人尽皆知!为我朝国统计,为陛下太子尊严计,为江南不堪忍受越国皇帝赵肃元卑鄙统治的百姓计!微臣以为我朝应该南征伐越!”
“南征,伐越?”隆德正明皇帝小声说着,或有不决之意,“越国皇帝和越国朝庭当真是矢口否认越国崇和公主行赐与太子之事吗?”
“是!”王及古道:“陛下养伤之时,越国皇帝曾经派使节来朝试图澄清说明此事与越国皇帝和越国朝庭毫无关系,不过也是欲盖弥彰的欺人之举罢了!
“无耻之尤!”隆德正明皇帝闻言一怒,“敢做不敢当!那公主还在崇和宫中监押着呢?”
王及古道:“越国来时曾经提出单独见崇和公主问明情况,微臣未知那使者心思底细,未曾让他们单独相见。欲与人陪同相见,那使者却又出言作罢!”
“哼!”隆德正明皇帝道:“当着我们的人,他们又怎么好言语呢?”
“是!”王及古一言称是。
“越国皇帝赵肃元着实可恨,古人言:小人为君,国之祸也。朕何尝不想为江南百姓除掉越国赵肃元这个祸害,可是当局者迷,越国人众未必就能清醒的认知其中利害,南征恐怕不是一件易事啊?”隆德正明皇帝对越国皇帝的恨,一日恨似一日,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可是越国终究不是燕国,梁国那样的小国弱国,何况江南诸侯已经接受了越国皇帝的册封,一旦南征攻越,便等于向整个江南宣战。当初众臣谋划和亲之事,不就是想借着姻亲关系将越国从江南联盟中分化,分解出来,和亲之事未成,江南联盟还是江南联盟。仅仅是靠仁义与不义的舆论风潮,想要瓦解南山君花费近十年心血构建的江南联盟又岂能成功?
想到此,隆德正明皇帝不由得有些悔恨自己,要知道南山君费尽心思联合江南诸侯他知道的并不算晚,朝庭的那些大臣们知道的也不算晚,可是竟没有一人,拿江南诸侯当回事,他看着云季,还能想起当初他对自己的侃侃进言。
“陛下,”云季自然也没有忘自己当初在那个暴风雨之夜对隆德正明皇帝的进言。他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南征之议虽然是由穆良提出的,但是陛下恐怕在穆良提出之前,就已经决议!云季心念于此,只道:
“陛下勿忧,越国从前真是一个大国,强国;而今么,越国依旧是一个大国,强国!”
隆德正明皇帝缓缓问道:“云爱卿此言何意?”越国自从先王赵恒石以来便是人所共知的中原大国,强国!越王赵肃元登基之后,更是召合诸侯,威服江南诸国之君,登基为帝,国力之强,国势之盛,超越之前。
“陛下,”云季侃侃解释道:“越王赵恒石在位时图治四十余年,越国政治清明,兵甲强锐,攻楚伐燕拓地五百余里,那是真的强大!可而今,越国皇帝赵肃元只图皇帝虚名,贪图安逸享乐,虽然召合诸侯成为了名义上的江南共主,也只不过是仰仗越王赵恒石的余威,作威作福罢了!
“越国皇帝登基近十年,越国较之以前,未拓尺寸之地,未增之锱铢之富,如果不是丞相田弘光和元帅萧君霆内外苦撑,修于政治,筑于军事,越国强国,大国之实恐怕早就消于无形。
“田弘光,萧君霆,皆是年逾古稀,老迈之人也,就算他们苦苦支撑,又岂能撑得到十年之后,一旦将相失持,以越国皇帝赵肃元的性格,败坏朝纲那是迟早的事!”
隆德正明皇帝缓缓一问道:“爱卿之意,是要让朕再等十年?”
云季道:“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陛下圣明英武岂能在看着江南百姓受越国皇帝赵肃元十年荼毒?”通过上面那一番话的缓缓试探,云季已然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于是朗声道:
“臣之意以为,越国早已不是越王赵恒石时代的强国,大国。何况自陛下执政以来,我朝于内政通人和,于外先后攻取燕赵之地,关中之地!我朝王图已然是越国的两倍,我朝财富,人口皆多于越国,更主要的是,我朝君臣一心,军民一心!而越国却是……”
“好,好一个君臣一心,好一个军民一心!”隆德正明皇帝赞道:“与越国开战,我朝当是不惧,可是如若江南五国联合起来,虽然我朝未必会输,但是就算取胜,恐怕也是惨胜啊,其后结局,不得不深入考虑……”
“陛下所虑甚是,”定王趁隙开口说道:“关键在于南山君,南山君周旋于江南诸国近十年从而构成江南联盟,虽然此联盟貌合神离,互有算计,毕竟还是公然臣服于越国的藩国,若是贸然出兵攻越,恐怕反而会使得他们一致对外而同心同德。”
“嗯,”隆德正明皇帝闻言道:“皇叔之言也是有理,齐爱卿,你以为如何呀?”隆德正明皇帝问齐平山道。
“打还是不打,为臣只听陛下一句话,”齐平山洪声道:“只要陛下决意南征,老将不才,愿为先锋,提劲旅,入南京!”齐平山只是战阵之才,冲杀之将,他既不愿意多费心神去猜想隆德正明皇帝的心思,也不愿意过多的参与除了打仗以外的其他朝政之事。
隆德正明皇帝闻言问道:“将军可熟悉水战?”
齐平山回道:“启禀陛下,取南京,未必习水战!”
隆德正明皇帝奇道:“将军雄才大略,竟视大江如无物?”
齐平山道:“长江天险,诚可防也!若是先提一师,灭西蜀,取西川之地,然后沿江而下,则川东可图,江汉之地可平,继而跨马驰骋江东,水师何用乎?”齐平山一回答便直击战争关节摆出了一番战略。
“皇叔,云爱卿,牛爱卿,王将军,祁将军?”隆德正明皇帝一听齐平山之言,心中只觉得可行,却踌躇不定,难以决断。因为这样一来,他为自己和太子的的报仇之日不知要推迟到何时,因此问定王,云季,牛辕,王章彦,祁世全道。
“齐平山将军之略,从江南大局出发,自古以来南征江南,莫不以战据蜀地,顺江而下最为便利!”王章彦一言而语:“占领西川之地后,进可急攻,退可久守,长江天堑,自可视若无物!”
“此战略虽好,却有一难,如此,倒不如直接攻打金陵。”云季缓缓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道之险,更甚于长江天堑。西川之地,自古难攻!”
“陛下,”定王闻说慷慨一言,朗声道:“蜀道虽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却也不是不能攻下的,可选一支精兵,轻装奇袭,则蜀隘可破……”
“陛下——”定王心中之语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一名内侍来禀道:“襄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