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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付老板骨头断了好几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简兮带着人离开,临行前说:“人是你们打的,与我无关,画廊被你们砸了,我不追究,这次就算扯平了。”
临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付老板,冷笑着说:“你也不要想着报复我,外来仔去打听打听,我是不是你能动的人。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不是次次都这么好性儿,劝你好自为之!”
简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留下付老板和他的手下。
手下们一个个心虚的不行,他们把自己的老板打了,工资肯定没指望,不如溜了吧!
一个这么想,两个这么想,看着别人走,自己也想跟着。众人的从众心理作怪,致使他们把付老板扔下了。
付老板喘气都困难,更不要说说话了,一吸气感觉锁骨就疼。他眼睁睁看着走远的人,真是挖了自己眼珠子的心都有了。
他当初怎么看上的这些人?真是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啊。
把画廊砸了,出手伤人的主意还是绿毛出的,现在却让他吃了恶果,真的是苍天没眼啊!
简兮直接回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不让人探望,只有每天在特定时候可以在窗户上看一眼。
此时,夏章正坐在地上,看起来有点懊恼,还有点可怜。
“你回去就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这里我守着。”简兮说。
夏章抬头看她,只一眼就让简兮心里一震。
夏章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样子是哭了很久。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哭其实是很丢人的事。
他为什么哭,简兮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不是心疼,就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能说明一件事,夏章喜欢陆露,并且是非常在意她。
“简兮姐,我不能替她做什么,你就让我守着吧,我心里多少能好受点。”
简兮沉默,她看夏章是有点可怜,但是有些事必须得弄清楚。
“夏章,我可以当成是你们谭总派你来的,帮了我的忙,我很感谢你。”
夏章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坐的有点久了,腿麻,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不是谭总让我来的,我很感谢他告诉我,是我自己相守在这,是我想看着她。”
夏章的声音都哑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配上他高大的身子,让人莫名觉得有点喜感。
可惜,简兮现在笑不出来。
“陆露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她最重情义。我见证过她被情所伤,不希望她再受伤一次,如果你不是真心要和她在一起,就请你离她远点,不要来招惹她。”
夏章看起来有点局促,憋了半天才说:“我之前是有点犹豫,怕我的父母不愿意接受她,怕我们年纪不合适。
但是我知道她受伤,并且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生活好像都毁了。
我发现我好像是第一次明白,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以前的那些好感,和现在的疼痛比起来微不足道。”
让他说出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简兮知道,夏章一定是动了真心。他这个孩子看起来挺乖,不知道能不能抵住家人给的压力。
她发现自己像是个操心的老母亲,连这些事情都考虑到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章法,爱情也不是都相同的。不论他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那都是他们两个的故事。
他,只能做个看客。
这时候谭既明也来了,虽然知道万无一失,但还是想把他的小妻子拘在身边。
“你来啦!”简兮冲他笑了笑。
谭既明看她毫发无伤,脾气也有点来了,冷着脸说:“我说我给你去处理,你为什么执意坚持自己,难道我不值得依靠吗?”
简兮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行使一下我先生的权利挺好的。”
这话明显是在拍马屁,谭既明却吃这套,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柔和。
夏章看着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心里有点酸。他走过走廊的转角,在椅子上坐下,想给他们夫妻两个足够的空间。
“那你告诉我,你先生的权利好用吗?”
简兮点头如捣蒜:“特别好用,心口的恶气都出了,感觉通体舒畅。”
谭既明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要她觉得快乐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不在乎。
“医院这边我会派人守着,你跟我回家。”
简兮觉得也是,她现在有点累,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谭既明依然是习惯性的牵着她的手,用只有和她说话时候才有的轻柔语气说:“给夏章放假,我相信他值得托付。”
“不知道当初是谁,不看好这份感情的。”
“那时候陆露是一头热,夏章对她完全没感觉,现在就不同了。夏章这孩子单纯的很,尤其是在情感上,只要认定了的人,一定会倾其所有对她好。”
简兮听了他的话心安,陆露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也该甜一甜了。
“接下来怎么办?画廊还要继续经营吗?”
“要。”简兮神态坚定,“我要给陆露守住画廊,这毕竟是她的收入来源。”
简兮想得更长远,陆露如果真的和夏章在一起,那夏章父母肯定有很多意见。
陆露如果经济独立,比夏章赚的多,就可以少受很多束缚,她必须要把陆露变成富婆。
“那你明天就要去画廊了?”
“没有那么快,你还没去看吧,画廊被砸的不成样子,重新装下来也得几天。”
“需要帮忙就说。”
简兮叹息:“你说这个画廊的名字是不是不好啊?我总觉得它多灾多难的,这才开了几年,生意不见红火,倒是接连被砸了两次。”
谭既明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被砸好像和他有点关系。还好这次他起到了作用,不然简兮可能要翻旧账了。
简兮是个急性子,只用了一周时间画廊就重新营业了。
在这之前她去了艺校挑画手,可惜没找到满意的。最后还是在美院发的招聘书,找到了两个新画手,技艺还有待磨练,但是非常有灵气。
简兮重新回了这个办公室,感慨颇多,明明离开也不久,但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当初选择经营画廊,为的是生计,站在这扇窗子前,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更多的是茫然。
怕自己赚不到钱,不能养阿婆和壮壮。那几年,大概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简兮收敛情绪,坐回椅子上,淡声道:“请进。”
许庆背着画板进来,他到画廊后赚了不少钱,但还是原来的样子,扔在大学生堆里找不出来。
“这是我的画稿。”
简兮拿过来看,发现他交了十多幅,这比合同约定的起码要多了一倍,难得的事都非常有质量。
“你怎么画了这么多,是缺钱吗?”
简兮自己就是画画的,非常爱惜许庆的才华,怕他劳累过度,影响了以后发展。
许庆脸上还贴着创口贴,头发略长,也没精心打理,让他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
听了简兮的话,他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你在短期内画出这么多,证明你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几乎都在创作。”
“只有多画,画艺才能更精湛。”
“过度疲劳会影响你对创作的热情。”简兮盯着他,目光如炬。
“我,只是希望画廊收益能好一点,你们对我有恩,我没有别的法子报答。”
简兮听了这话有点感动。
她之前就已经确定许庆人品不错,不然付老板那么逼迫他,他早就从了。
“我们是做生意的,看中的是你的才华,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们。”
许庆似乎不太敢看简兮,半天才抬起头,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简兮笑了笑:“我知道你认真努力,但是不能画这么多。”
“为什么,我的画有很多人喜欢,可以卖钱。”
简兮对上他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双眼睛很清澈,平时因为他戴着眼镜没太注意,现在才发现,不戴眼镜的他惊人的好看。
“你平时为什么戴眼镜?”
许庆低头,沉默的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
简兮无语。
半晌,她说:“都说孤品难求,画太多可能会不值钱,毕竟物以稀为贵。”
许庆有点看不懂。
他从第一次见到简兮,就觉得她不是一般女子。
她懂画,懂颜料,更懂得尊重画者。是她让他明白,他不是画画的机器,他画的是他的梦想。
“那我要怎么画?”
“不要强求自己,也不要被束缚住,画者最可贵的就是有一颗自然的心。”
“那你有吗?”
简兮沉默,许久后才说:“从前是有的,但后来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这种自由就变成了一种奢侈。”
许庆不知怎的,感觉有点难受。
“这就是你的画技停滞不前,并且在逐渐退步的原因吗?”
简兮也感觉可惜。
她本来是非常有天赋的,可这份天赋被她浪费了。她有时候不敢直视自己画的东西,真的差到不行。
“我看了画廊里你所有的画,能够感受到你处境的变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封笔,但我觉得你应该画下去。”
简兮苦笑:“我没有封笔,我只是画不出的东西,我对自己画画的现状不满意。”
“我可以帮你。”许庆的语气非常郑重。
简兮笑了笑:“没人能帮我,我只能自己走出来,不过还是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