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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俑卷起袖子，缓缓俯身而下。
手往前伸，本打算掀开这尸体身上的衣物。
但是还未触及到，便将手缩了回来，站起身子。
“这般情形之下。”陈俑双手负于身后说道，“我还是不动手罢了。”
“为何？”平玉树擦擦手上的油说道，“验尸一事，刻不容缓，不必避嫌。”
“仵作距此来回应该不过半个时辰，而我动手，终究会被人嚼些口舌，与其如此，不如再等等。”
这话明显是说予范无才听的，后者听陈俑如此说，倒也是心知肚明，头低的沉沉的。
于是三人面对尸体，静静的等了半个时辰。
终是将那仵作拉来。
仵作累的是气喘吁吁，连滚带爬的跑进正殿。
身上衣物杂乱，恐怕是正在睡梦之中就被拉了过来。
“诸位，诸位大人，小人来迟，还请赎罪。”那仵作拱手请罪道。
“这般夜深将你唤来，你不见怪才好。”陈俑客气的说道。
“哎呦，巡抚大人此话是折煞小人了，这都是分内之事，怎敢见怪。”仵作赶忙磕头道。
“眼前此人刚死不过两个时辰，听范侍郎所言，是为剑客袭击致死，你仔细勘察，看可否有其他线索。”陈俑出口说道。
“是。”仵作言一声是，便往前挪动两步，跪在尸体面前。
满目凝重，掀开那尸体身上的衣物。
看着那人胸口上的匕首淡淡道：“显而易见，致命伤是这匕首所致。”
“此事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客夺兵刃，插胸口，这匕首也是此人的。”范无才提醒道。
“原来如此。”那仵作皱着眉头回应一下，再次看向其他伤口。
“此人腹部与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剑伤，此剑伤极为细窄，想必用的是快剑，此人武功不凡。”那仵作赞叹两声道，随即觉得此时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妥，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伤似是都故意避开要害，剑伤之处皆无放血之地，也躲开了周身大穴，只不过出招之处也很是阴毒，招招都是可将人痛的死去活来之处。”
“为何如此？”这仵作嘴中淡淡嘟囔一下，“为何要这般折磨此人，再用匕首杀之，奇怪。”
说完之后发现眼前三位大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顿时心慌，赶忙拱手道：“推理查案乃是大人之职，小人多嘴多言，大人莫怪，大人莫怪。”
“不必。”平玉树挥手道，“你身为仵作，验尸之人，自是可因伤而看得出死者生前的种种，当身临其境一般，这些话你若是说不出来，我才应当怪你。”
“是。”仵作赶忙继续查看，“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了，此人出剑快准狠，仅有这些许剑痕，再无它物，只是......”
“只是如何？”范无才发问道。
“只是这伤口之间确实有些奇怪，敢问大人，此人中剑与身死之间，可有差了些时间？”
“并无啊。”范无才摇摇头道，“二人出招，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决出胜负。”
“这就奇怪了。”仵作皱皱眉道，“可在我看来，这剑伤与致死之伤，似是有些时间差距。”
“大人们看，这腹部与大腿处的剑痕，皮肤早已泛白，想必是血流不止未曾及时处理才会成如此这般。”仵作再指向胸口的匕首处，“再看此处，至今还泛着红血。”
“你的意思是？”平玉树似是想让他把话说的更清楚些。
但是仵作稍一歪头，又自顾自的说道：“亦或是此人剑术过于高超，用剑甚快，导致血流不止，倒也是会如此。”
这一句喃喃自语的话，倒是给了范无才可乘之机。
“此人用剑极快，上百将士未能拦住他，有这般能力，恐怕不足为奇。”范无才抓着话茬说道。
“如若这般，倒也说得通了。”仵作也顺着范无才的意思说道。
“奇怪。”陈俑突然点破道。
“何事奇怪？”范无才问道。
“既是在范侍郎眼皮底下身死，还为何这般验尸，寻些线索，看可否能寻到那剑客行踪，这般计较他的死因，莫非是不信那范府上百兵士的眼睛不成？”
陈俑说完，还不给范无才回应的机会，便继续说道：“还有这范侍郎果真不像眼前这般，还有这份礼贤下士之心，麾下身死，极为重视。”
范无才拱手道：“事关千户一案，不敢怠慢。”
“行了，不妨继续说说，可能寻到更多这剑客之事。”陈俑问道。
“回大人，小人才疏学浅，着实是看不出什么。”那仵作摇摇头道，“剑痕尚浅，且动作干净，并无其他所见。”
听到这话，平玉树深深的打个哈欠，倒是有些怪罪之意。
“范侍郎，你深更半夜前来闹这一趟，事已至此，却一无所获。”平玉树拿起身旁已经凉透的肉，往嘴里塞一大块，随即继续说道，“但仔细一想，此人入你兵部，上百将士竟然连片衣角都未曾留下，我也不知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又有何用。”
此话一出，范无才顿时不知所措。
“大.....大人，在下也是受害者啊，此刻府上还有一众伤员，要怪，只得怪那剑客实在是武功高强。”范无才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抬头却发现那平玉树的眼神，虽然微眯，但对视之间却感受到骇意，顿时不敢出声。
“此事既然没有结果，便如此草草结束罢了，不过是闯府罢了，定是寻些线索想为自己翻案罢了。”平玉树摆摆手，“退下吧。”
范无才见此事草草结束，与自己想象之中不一，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那个眼神，不禁打个寒颤，便转身离去。
陈俑也转身离开，徐爷弯腰稳步跟在身后。
见众人离开，平玉树终是收起脸上的微笑，见一人从房梁之上下来。
“如何？”平玉树问道。
“那人去了陈巡抚的住处。”那锦衣卫拱手说道。
“西沧客栈？”
“正是。”锦衣卫回答道。“虽故意在外绕了些路，不过轻功一般，我等更是专程潜踪寻觅之人，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