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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是你自己咬的？”对于这个答案，木云擎并不觉得意外，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也是重新做一下确认。
风小小是真的醉了，醉的十分坦率，木云擎问，她就老实的答，一脸的乖巧与腼腆：“嘿嘿，你放心，我很有分寸，用的血也不多，也就……一二三……四五口，小意思~而且，自己下嘴，一点都不疼的~”
为了尽可能把话说的更详细，风小小甚至还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当然，她算的也只有入了木云擎的口的数量，至于慌乱之下浪费的那些，则被她自动的当成了从未存在过。
“才怪！”木云擎突然激动的拿起风小小受伤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生气，就对着风小小吼了起来，“你怎么可能不疼？风小小，虽然你这么做是为了救我，但我一点都不高兴，相反，我很生气！”
当然，比起生气，他更多的还是自责，若是他能更警惕些，就不会被符彻子轻易得手了。
他还记得，风小小的身体不好，又先后两次重伤，一晚不睡就能昏倒，一睡就醒不来，每次都是把冥冥以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她本就气血亏损的厉害了，又怎么还受的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血救人？
“唔……你生气喽？”风小小被木云擎这个架势给吓到了，害怕的发着抖，一双桃花眼转眼就蒙上了厚重的雾气，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好不可怜，“可……可是……不然你想让我怎么办？你想救我，我也想救你啊，还不都是你自作主张替我挡箭的错，凭什么你现在好了，反倒要来指责我？”
风小小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冤枉，连着已经愈合的手腕都是又疼了，疼的她眼泪哗哗流，再也忍不住，就呜呜的哭出了声。
木云擎本来是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爱惜自己的姑娘，好让她日后能自珍自爱一点，别再总为了救人伤害自己，却不料，他一时没控制好，竟把人给吓哭了，而风小小这一哭，梨花带雨的，木云擎看在心里，只觉心头火气瞬间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细绵绵的疼痛。
这种疼痛来的突然，不是很强烈，却是进到了极深的地方，就好像整颗心都要碎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也是木云擎一直以来面对风小小时能够感觉到的，只是过去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装作无所察觉，却不知，这种心情并非他不看就不存在的，非但如此，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生长着，一直到现在，他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木云擎不懂情，但他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将自己杂乱的心情一点点的整理好，木云擎的心境有了改变，再看风小小时，就再也强硬不起来了，只能是又重新坐在风小小的旁边，轻声细语的同她解释：“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这么凶，我只是不想你还做这种傻事，你是个姑娘家，既是来了天雲，就该是我护着你才对。”
“可我是姑娘的同时，也是个大夫，面对伤患，我自然应该救治。”见木云擎放软了态度，风小小的情绪也恢复了过来，又同他争辩道。
所谓关心则乱，虽然知道风小小醉了，可看着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木云擎忍不住又同她较起了真：“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救人总该讲究方式方法吧？哪有像你这样，以伤换伤的？下次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
“看情况吧……”
觉得这个话题好像有点无聊，吵了这么久，又是醉意上头，风小小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出口的话，余音尚且未消，她已经闷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
看她这样，木云擎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话是白说了，再一细想，他又觉得自己也是挺可笑的，和醉鬼较什么真呢？
再怎么样也不能放风小小就这么睡一晚，木云擎起身，将人小心的抱起来，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又是轻轻将风小小鬓角的一缕乱发梳理整齐，做好了这一切，看着风小小恬静的睡颜，木云擎犹豫再三，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看着她。
这一晚，对木云擎来说，很特别，对于风小小的这种感觉，更是令他觉得新奇，他也不觉反感，可相对的，也是让他很为难。
毕竟，不管是自己还是风小小，现在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风小小心中有难报的仇，而他心中亦有未解的恨，中间又有一个枉死的百里贤，立场，身份，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注定了，这棵才在他心中落了根的小嫩芽，实难有个结果，只怕他稍微露出一点苗头，这个怕死了麻烦事的姑娘，就会有多远，躲他多远……
整整一晚上，木云擎都在思考，一直到曦光渐明，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同时也带起了一阵风，吹散了所有自己来过的痕迹。
就先这样吧。
——
因着风竺冥的请求，这天晚上，湘妃难得主动派人去将皇帝请了来，每次来看她都被拒之门外的皇帝简直受宠若惊，扔下处理到一半的政务就赶了来，因着太过匆忙，他只带了一个阮公公，连多余的护卫都是没带。
湘妃看着走进来的那个身穿皇袍的男子，先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是对着他欠身一礼：“妾身给皇上请安。”
“湘姐姐快请起。”没等她这一礼结束，皇帝就主动的走了过去，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湘妃的身体一僵，下意识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妾身应当说过，你我已是今非昔比，这个称呼，皇上还是不要再用为好。”
“我也应当说过，不管世事如何的变换，在我和嬿儿心中，湘姐姐始终是湘姐姐。”对于湘妃，皇帝明显是另眼相待的，就连自称都是变了，“只是，湘姐姐也太过分了些，你都是有多少年不肯见我和嬿儿了？”
提及当初，湘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怀念：“怎么也有七年了，上次见面，应当还是送遥儿启程去往伏霖的时候。”
“七年，也不知遥儿现在如何……”皇帝也不知怎么的，念着这个时间，就觉得心中好酸，吃了七年的闭门羹，他这个皇帝当的好苦啊……
“皇上可以放心，遥儿应是快回了。”对于皇帝，湘妃从来都是知无不言的。
皇帝一愣：“快回了？遥儿有消息送来了？我怎么没收到？”
“是我今日见到了白七，他说遥儿不日即归，他还带了遥儿给我找的大夫回来，今日会请皇上过来，是因着这个大夫想见皇上，有事相求。”叙旧之后，湘妃也没忘记正事。
“哦？既如此，就把人带来给我见见吧！”皇帝的态度很干脆。
“皇上且稍等。”
说完，湘妃亲自的走了出去，让小雨去偏殿请风竺冥，而她自己，则站在了廊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天际的一轮弯月，耳边响着的，是刚刚皇帝那一声没有丝毫改变的湘姐姐。
多年不见，皇上老了，但是还好，他还是他，是她熟知的那个人。
这样真好，真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