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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风竺冥所想,风小小和木云擎真就没有再来,而风竺冥亦是当做全未察觉一般,对待木云擎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曾远离,亦没有刻意亲近,此事就此在众人无言的默契之下,被掀了过去,风小小在将自己的身体的余伤调理好后,以最快的速度之下回到了晓晓堂,继续她该做之事。
一直到两个月后,护送南竺公主回国的木云锦和‘木云擎’返京,皇帝以庆祝为由于正午宴请群臣,风小小和风竺冥因着当初曾对湘妃有恩,亦在邀请之列,此宴一直持续到申时方才散去,因着太过不起眼,大家都是没发现,风小小和风竺冥不知何时已经被皇后邀到了鸾祥宫。
因着知晓实情而慈爱之心泛滥的皇后更是早早就找了借口回到了自己的宫苑,亲自招待了她们母子两个,无言的表达着自己对于他们,尤其是冥冥的接纳。
对于风竺冥的身世,皇上和皇后未曾有过怀疑,一来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二来,则是风竺冥其实像极了小时候的珉逸。
对此,风小小心中自是十分感激,只是,同时也显出了些许局促。
“小雨,小雪,本宫记得皇上最近安排了好些玩物到遥儿的宫中,你们带冥冥过去看看,他有什么喜欢的,让他自己挑上几个。”
“奴婢遵命。”
风小小明白皇后这是借口支走旁人,也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些什么,而同为母亲,她自觉当初的作为实在欠妥,便在众人离开之后站起了身,又重新对皇后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看她如此,皇后只觉哭笑不得:“本宫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是做什么?是想从本宫这里求一个宽大处理么?”
“民……小小不敢如此奢望,小小也看得出来娘娘和皇上的态度,只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也是错了,虽然一句‘对不起’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应该就当初之事,正式的对娘娘说声抱歉。”
“唉,罢了,谁还没有年轻过呢?本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也做过不少出格之事,既然珉逸都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只要你将来能够好好珍惜他,那本宫也不想再评判什么,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你和冥冥的种种表现,都让本宫和皇上十分满意,尤其是冥冥……就冲着冥冥,本宫也不能责怪于你,起来吧,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同你说说话罢了。”
“谢娘娘。”风小小向来是个爽快人,既然皇后说的如此清楚了,她便也不再多做纠结,在谢过一礼之后依言起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这一晚,皇上皇后,以及木云擎风小小和风竺冥吃了一顿团圆饭,为了能够吃的尽兴,皇上甚至没留下人伺候,只是唯一让风小小不太明白的,是木云擎竟还邀了木云锦来作陪。
木云擎看出了风小小的疑问,便趁着木云锦同风竺冥玩的热闹,将她拉到了一旁给她解释:“子枫与其他人不一样,他的母妃当初难产而死,他是同遥儿一同被母后养大的,他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而且天资极高,除师父之外,是唯一一个我至今都无法胜过之人,你我的事情,在他看到冥冥之时,他就已经全明白了,所以,你无需介意太多。”
“哦?他竟然比你还厉害?”风小小被吓到了。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种能人?
木云擎被风小小这个样子逗笑了,抬手便在她头上揉了揉:“当然,我也从来没说自己就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只是因为子枫比我更不显山不露水,哪怕对我,他都从未将自己的全部实力展现出来,师父说,他与我和遥儿不同,我是心中藏戾,若不好生引导,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个满手血腥之人,遥儿是天生的战将,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是他的使命,而子枫则是天生一颗玄心,身负玄心之人心中无尘,最易入道,从骨子里,他就不属红尘。”
“是吗?可是,我记得他当初所需的那些药,好像是用给女子的……”风小小不解。
说到此,木云擎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太过便宜之事,子枫虽易入道,但也命中多劫,生劫,死劫,情劫,他会在不断得到的过程之中亦不断失去,对人而言,有些失去可以承受,但也有些失去,是不能承受的。”
风小小明白了:“情劫?”
“算是。”
风小小不是很懂什么道不道的,身为一个凡人,她深深觉得木云擎口中这种命运一般的东西,太荒唐了:“到底是个怎样的劫数,能让他都这么想不开?”
“这个说来话长,一语概之的话,便是他心中放了最不该放之人。”木云擎的目光闪了闪。
风小小不明白:“什么叫不该放?怎么就不该放了?”
木云擎却只是摇摇头,没再回答风小小这个问题:“这个……子枫不愿提及,作为旁人,我不太好说,你也不要再提了。”
“唔,好吧,本来也不关我的事……”风小小扫兴的扁了扁嘴,又偷偷瞥了正笑着与冥冥打拳的木云锦一眼,心中不免一阵叹息,“过去我一直觉得,远离尘世烟火的日子逍遥似神仙,但现在看来,身为凡人,还是该过凡人自己的日子,神仙的生活,一般人可消受不了。”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子枫会这样,只是因为他躲不过命中注定的劫数,但这些劫数只针对极少数之人,而且方式也是千差万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远离红尘还是活在烟火之中,都没有什么差别。”
风小小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也不再多想。
这一顿团圆饭,大家吃的都很尽兴,皇上喝到微醺之时,还十分热情的琢磨起了要给风小小和木云擎指婚,以让风竺冥认祖归宗,却当下就被木云擎以时机不到为由回绝了。
在自己最为信任的家人面前,皇帝向来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主,木云擎这一拒绝,他当下借酒装疯的耍起赖来,后来还是皇后好说歹说的将人劝住,风小小又留下了风竺冥陪他小住几日作为安抚,皇上这才不情不愿的大手一挥,放风小小几人出了宫。
如此这般,天雲成为风小小的真正后盾,她便在皇帝的默许之下放开了手脚,又是在另外添设了新的晓晓堂,以传扬自己的医术,同时也招纳了更多的医蛊学生,而每多开一间晓晓堂,风霄泱都会跟着过去开上一间晓明堂从旁帮衬,数量一多,他就好忙,忙到一个月中最多也只有两三天是在荆都城的,其他时间都是耗在了别处,也是幸亏他还算是独立,哪怕彻底和解之后,风小小也是没有惯着他粘在自己身边的毛病,所以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苦,只是自从木云擎走了一趟南竺回来之后,皇帝不知怎么转了性,三天两头接着冥冥进宫小住,他在京的时间又少,一来二去的,他就时常好几个月见不到自己的小外甥,这让他怎么想,心中都不是滋味。
那明明是他的小外甥啊!
时间如水飞逝,转眼已是三年过去,晓晓堂和晓明堂都已经有了数十家,期间几次疫病,天灾,不管是药物还是赈灾款项,它们都是起了极大的作用,而风小小的巾帼女医之名,亦是在这期间不断的被传扬开来。
至此,风小小手下可以堪用的医蛊师人数,已经到了五百人之多,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被皇帝悄然安排进了驻守临近伏霖边境之地的军营之中。
尽管在这三年,风小小和风竺冥不管是在皇室还是百姓心中的地位都有了绝对的不同,可他们母子却仍是一如既往安然的住在原来的大院之中,这天,风竺冥才是回到家,就是找人问道:“芊魅,我娘呢?”
“哦,小姐正在收拾行装,殿下说明天就要出发前往伏霖了,小姐说要提前做好所有准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来。”
回话的芊魅挽着妇人发髻,在风小小当初那半个月的期间之内,她左挑右选,最后嫁给了本想撮合她与白六的白七,而让她这么选的最大理由,则是白七比白六话少,为此,后来白六见白七一次,便会同他干上一架,白七懒得同他见识,每次都故意服软认输,白六气不过,就会在下一次变本加厉的闹,后来还是青禾给白七解了这个围,不然,白六怕真要同白七闹到天荒地老了。
风竺冥找到风小小,将自己手中已经拆封的信件塞到风小小的手里,便自动自觉的替她收拾起来。
风小小扫眼一看,瞬间皱起了眉:“我就说,贞儿怎么一走就没再回来,原来他竟是在我之前偷跑回了伏霖啊!他胆儿肥了啊!”
“话不是这么说,阿贞哥哥也是想替你分忧,再说了,若风家出事,伏霖很难说会在之后还能安然,他提前帮你打好后盾,也能省去你的很多麻烦,”说起这件事,风竺冥心中不免暗自得意,“阿贞哥哥如此仁义,真不枉当初我将那个名单偷偷让他背熟~”
“什么?原来你……”
风小小气结,正欲发作,就被风竺冥抢先一步的塞了刚刚收拾好的包袱:“好了,事已至此,娘你再说什么都是没用了,比起对我发火,你还是快去找师父汇合吧!慢走不送~”
“你说什么……”
风小小老脸一红,下意识的想要争辩一番,风竺冥才不想听她口不对心的唠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人推了出去,一边推还一边说:“行了行了,不用跟我解释,你的行装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什么都没落下,快走快走,快去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一会儿我师父可等急了!”
砰的一声,风小小看着紧关起来的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包袱,用力闭眼压下了心中的酸涩之意,转身走了。
风小小和木云擎离开的悄无声息,这一趟于他们而言,是一段恩怨的终结,同时,亦是一个新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