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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九进来时,便见着安锦笙已经穿戴完整,面色憔悴的坐在窗前,目光游离好似在想着什么。
“小姐,您醒了?”
安锦笙扭过了头,示意初九走到跟前后,方才举起左手,睨着指尖针扎过的地方开口:
“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初九面色一变,忙跪在安锦笙跟前道:
“回小姐,都是奴婢做的,可奴婢也是不得已才会如此,求小姐恕罪。”
“说来听听,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初九抬头看了一眼安锦笙,见她好似真的已经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于是便开口说道:
“昨夜奴婢和玲珑去了前院,十一留在房中陪小姐您用饭,十一嘴笨不会说话,不小心刺激了小姐,而后小姐您就…….。”就仿佛中邪一般,目眦欲裂的模样好像要杀人,最后面的话初九没敢说出来,只是接着道:
“奴婢看小姐的情绪有些失常,怎么唤您都不见您答应,又担心请大夫惊动了公子他们,所以奴婢才会出此下策。”
安锦笙面色平静的听着,初九说的含蓄,可自己却想起了当时听到十一所言,司徒容珏离自己几步之遥时,自己又恨又气又怒的心情。那是一种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情绪,在一瞬间仿佛洪水一般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想起司徒容珏,安锦笙的眸底就忍不住涌上一丝恨意,他不仅杀了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乳娘,四年前科举考试中,因为名落孙山心怀不甘,不禁嫉妒起榜上有名的同窗,也就是舅父的小儿子,甚至最后暗中下毒害死了他。
尤记得当时,舅父和外公悲痛欲绝的在御书房里,递上表弟死时手中紧紧抓着的一枚玉佩,求刚成为新帝不久的穆如寒彻查此事。
而穆如寒却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那枚玉佩的反面刻着的珏字,而后就说这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没有证据不能定司徒容珏的罪,此事便就作罢。
自己虽然是皇后,可却没能力替他们讨回公道,外公和舅父有冤未申,有恨难消,不禁将这一切都认为是穆如寒昏庸。于是和穆如寒在朝堂上渐渐离了心,以至于到最后落了个满门惨死的下场。
可以说,司徒容珏便是所有祸起的源头,他若当初没有用乳娘的性命,胁迫自己代替司徒容华嫁给穆如寒,又没有不择手段的毒死舅父的幼子,外公和舅父不会与穆如寒反目成仇,然后全府上下均被斩首示众。
而外公和舅父若是没有死,自己也不会在后宫之中如履薄冰,甚至最后被司徒容华陷害一尸两命。
安锦笙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司徒容珏一举造成了自己前世的悲惨命运,如今一定要连本带利的向他讨回来,前世受过的委屈和伤害,今生全部要双倍的还回去。
司徒容珏,前世所有的罪恶因你而起,那么如今就先拿你开刀吧!
“小姐,您……。您还好吗?”初九小心翼翼问道。
安锦笙敛了思绪道:“我没事。”
“小姐,若您要怪罪,奴婢愿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初九咬了咬牙。
“你一心为我,我怪你作何?你做的很好,没有惊动任何人。”
闻言,初九眸底不由滑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小姐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还夸奖了自己。
“初九,以后你就跟玲珑一样在我身边伺候吧。”
初九愣了一下,随后方才反应过来小姐这是要重用自己了,从此以后自己和玲珑一样都是芙蓉阁的大丫鬟。想到这里,初九忙趴在地上恭敬开口:
“是,奴婢多谢小姐。”
“嗯,现在我要交代你去做一件事。”
“请小姐吩咐。”
“按照我的身形,去让人做一套胡姬的装束。”
“胡姬?”初九神情惊讶。
安锦笙点点头:“不错,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才比较放心,记住不要让别的人知道。”
初九不明白安锦笙想要做什么,胡姬的装束大多狂野,暴露,除了那些为了营生的舞姬,京都基本没人会穿这种衣服。可安锦笙既然已经吩咐了,便只好恭敬的应道:
“是,小姐。”
“你出去吧,让玲珑进来伺候我梳洗。”
“小姐,那十一她……。”初九欲言又止。
见状,安锦笙顿时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于是淡淡道:
“十一的性子不够沉稳,如今还得再多一些历练,待过些日子我再考虑让不让她近身伺候吧。至于昨日之事,我不会怪她。”
初九听后,总算将一颗心安稳的放回了肚里,小姐已经表示不会怪罪十一了,这便是一件好事。至于十一能不能成为大丫鬟,就得看她往后的日子如何表现了。
想到这里,初九便恭敬的应了声而后退出去了。
初九离开不久,玲珑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安锦笙面容憔悴的坐在窗前,不由哎呀一声,而后上前关切道:
“小姐,你面色怎么这么差?昨晚不是休息的挺早吗?”
安锦笙起身走到水盆前,一边洗漱一边开口:
“可能没怎么睡好吧。”
“原来这样啊,”玲珑想了想又道:“小姐,昨晚表少爷来找过你。”
“表哥找我?”安锦笙微微挑眉。
玲珑点点头:“是啊,可是初九和十一说你已经休息了,我和表少爷都还挺意外的,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早就睡下了。”
“大概是昨日从寺里回来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所以用了饭后便睡了,怎么表哥来你也不进来叫醒我?”
“奴婢本想进来叫醒你的,可是表少爷说让你好好休息,又嘱咐我和初九她们照顾好你,之后便回去了。”
安锦笙洗漱完后,方才对正在整理床铺的玲珑说道:
“那一会儿去见见表哥吧,我也有许久没有与表哥好好说过话了。”安锦笙的眸底滑过一丝暗芒。
玲珑转过身对安锦笙摇了摇头,抬脚走到铜镜前一边为安锦笙梳头一边道:
“小姐,你一会儿是见不到表少爷了。”
“为什么见不到?”
“因为二少爷带着表少爷和叶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啊。”
“出去?他们出去做什么?”
“叶公子说想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表少爷也要进宫面圣,所以二少爷便一大早带着他们出去了。”玲珑答道。
闻言,安锦笙眼眸微眨不由想到了什么,对着镜子里的玲珑问道:
“父亲上朝去了?”
“是的。”
“那锦园里有什么动作吗?”
玲珑一听,便知道安锦笙问的是苏氏,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大夫人那边一直很安静,府中也一切如常,只不过奴婢刚刚听说,三小姐和四小姐要上街去。”
“她们上街做什么?”
“听说是四小姐想买些胭脂水粉,让三小姐陪她去挑选。”玲珑将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汇报给安锦笙,说话间,安锦笙的头发便梳好了。
安锦笙凝视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便起身对玲珑道:
“走吧,随我出府。”
“小姐,你要出府?”
“嗯。”
玲珑仔细的看了眼安锦笙,见她不似说笑,不禁奇怪道:
“小姐,你出府做什么?也要买胭脂水粉吗?”
“难道不买东西我就不能上街了?”安锦笙不答反问。
“能,自是能的。”
“那就别问那么多了,走吧。”
“哦,好。”
主仆俩刚刚踏出房门,便见十一匆匆的走了过来,两人见状不禁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