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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司喻仁走入,李存信伸手示意其落座,桌上早已摆好茶点。
“兄弟真是稀客,怎么今日有兴致来为兄府上。”
“大哥,出大事了,我若不来,你我恐怕都会成砧板上的肉啊!”司喻仁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不过,他这一句虚张声势的话到唬住了李存信,让其目光中生成出一丝惊忧。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你弟妹去刺杀梁尚勇了。”
噗!
李存信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眼睛瞪得斗大,胡子差点翘到颅顶,呆呆地想了片刻才轻啧一声,差点笑出来。遥想前几个月,邵琼在和善堂差点和自己动起手来,再加上他三番五次见到邵琼在司喻仁面前显现出泼辣的姿态,不由地暗想这女人确实干得出刺杀梁尚勇之事。
“杀了么?”
“要是杀了那就好了,我那婆娘早前是学过一些皮毛武艺,可那梁尚勇是刀口上混饭吃的。她平日里泼辣凶悍,可真本事却差得远呢!非但没有成功,还被生擒。”司喻仁双手一拍,一脸哭相。
“唉!兄弟,这女人如衣服,何况还是一件一身带刺的衣服,纵使外表再美,也不是不可以换。再说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件,还是个异国华服。”李存信捋着胡须,一脸坏笑。
“大哥你糊涂啊!我那婆娘跟了我许久,咱们俩之间的什么事她不知道。且不说这次你我合谋对付梁尚勇,就单单你将雄曦关的护卫军分化成帮会势力之事被她给抖出来,梁尚勇若借此事在瀛洲人那里告你一状,你还有好果子吃么?再说,”司喻仁此刻脸色装得无比难堪,就差在脸上涂些墨水了。“我那婆娘的娘家势力也颇大,若是他们得知我不救他们女儿,势必会想方设法营救,到那时梁尚勇得的好处恐怕更多,拿来打压你我……”
苦叹一声后,司喻仁摇头不做声。李存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随之浮出一丝凝重之色。司喻仁说得有理,若是被梁尚勇借邵琼之口抖出他故意遣散护卫军一事,瀛洲人那边可不好交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存信沉声问道。
“梁尚勇活捉了我婆娘,无非就是想让我就范,帮他促成养军税一事。大不了我就应了,也带头先交上一份。我只怕他会借此事一直要挟我,所以还要劳烦大哥您走一趟,去梁尚勇那说说情。并且由您把这个头牵出来,让我促成养军税的征收。虽说梁尚勇与你不和,但毕竟你二人官级相近,你太守品级还略高,他也不好和你撕破脸皮。再者涉及养军税一事,若是你给他打了包票,或许更有把握。”
“嗯,帮你说说情救你那婆娘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若是帮他促成了养军税一事,他在瀛洲人那里可就更是会受重用了。到那时,他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大哥放心,这事我早想好了。先让梁尚勇乐呵几天,之后,我让他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司喻仁站起身子,凑到李存信耳畔低声耳语。
“大哥,我若不给梁尚勇些甜头,他焉肯放人?这养军税收上去了对梁尚勇虽然有好处,可一旦他中途停下来了,那恐怕在瀛洲人那造成的后果也更加严重。”
“此话怎讲?”
“商户们收益都不多,养军税一次性缴纳肯定不可能。不过若是按每月过每半月收取一次,倒是可以实现。不过,如果收取了两三次后,又没人缴纳,你说梁尚勇可否会气得七窍生烟?”
“缴纳两三次又不缴,那些商户是活腻了不成?”李存信一脸狐疑,眼球上下乱转。
“不错,这群商人就是活不腻,我们抓住这一点,就可以让那些商户不敢再缴纳养军税。”
“什么意思?”李存信听得越来越糊涂,蹙眉问道。
“大哥,倘若有几家商户因为缴纳养军税而付出惨痛代价,你说其他商户得知,还敢继续缴纳么?”见李存信仍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司喻仁继续解释道。“谁最积极缴纳这个养军税,我们就派人给他些颜色看看,或是斩其一手,或是断其一腿,或是烧其店铺,或是干脆送其上路……我就不信其他商户见了,会无动于衷。”
“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是我们找谁来做啊?”
“大哥,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还有一众被分化成各个帮派的弟兄么?”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李存信一拍脑袋,咧嘴笑着,旋即又眉头紧锁。“若此事被梁尚勇查出来,那如何是好?”
“大哥可以每次行动时留下些许线索,将此事尽数栽赃给四绝山上的贼匪。那梁尚勇找不到证据,能奈我何?”
“妙哉!不过,那群商户真会因此就范?”
“大哥,即便他们不肯就范,你我今日也是骑虎难下。何况这群商户又有哪个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李存信点了点头,感觉司喻仁说得在理。
“依我看,望云楼的老板杜斌就是个最好的目标。此人一向朝三暮四,两面三刀。平日虽然对你曲意逢迎,可一样也想讨好梁尚勇,左右逢源。尤其这次梁尚勇提起养军税一事,他是极力赞同,十分配合。若然此人都不敢再迎合梁尚勇养军税一事,那这雄曦关其他商户还有何人敢再缴纳这养军税?”
司喻仁信誓旦旦地看着李存信,后者眯起眼睛继续细细品味着司喻仁的话,片刻后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李存信也有意要挫挫梁尚勇的锐气,然而瀛洲人发话了,他不能明面上阻挠,倘若此事是山贼强盗或是抗瀛势力所为,那即便是瀛洲人也没法子责难于他。同时,司喻仁早已对杜斌这等趋炎附势,数典忘祖之辈看不过眼,再加之刘宇之死与其有莫大的关系,他也想借此机会除掉杜斌,并给雄曦关的其余商户做个样看。
细细说下来后,李存信脸上的凝重之色渐渐褪去,换成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不住地点头。
“兄弟好计策,若是这梁尚勇平步青云,为兄日后可就要一直看着这个狗东西的脸色做事了。”
“唉!大哥说得哪里的话,咱们兄弟唇齿相依,他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我是结义兄弟,若是大哥你日子不好过,兄弟我也必然受到牵连啊!”
李存信捋着八字胡细细品味着司喻仁的话,咧嘴一笑后,随即点头答应着。与司喻仁寒暄了几句后,他起身去换上衣袍,带着人马赶往总兵府。随后,司喻仁也回到和善堂准备了些许银两,只等李存信的回信再行动。当晚,李存信的护卫传信,称梁尚勇已经答应释放邵琼,但司喻仁必须要承诺督促商户缴纳养军税,并要率先缴税,以做典范。
司喻仁哪里敢不答应,当夜便将银两送上。翌日一早,一脸死灰的邵琼被雄曦关城卫送回到和善堂。在和善堂的大堂内,横躺着十具尸体,他们都是在桥上被梁尚勇等人斩杀的将士,其中一人因坠入河水中也寻不到尸体了。司喻仁冷冷看着邵琼,他真的很想劈头盖脸地怒骂其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明日,你就回山寨吧!”
司喻仁冷冷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去。邵琼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她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上横陈着的一排尸体,泪水旋即滴落。即便被司喻仁痛骂,甚至痛打,她也不打算辩驳。只要一想到这些死在桥上的将士,她的心就痛得很。如果不是因为前日见到司喻仁和金熙媛在书房内缠绵而妒火中烧,负气去刺杀梁尚勇,这些弟兄的性命岂会如此轻易地丢掉。
她希望司喻仁能够痛斥自己一番,可是司喻仁却选择了一个对于她来讲最为残忍的惩罚。不过,她没理由争辩,也没资格争辩,只能默默地回到房中,收拾起自己的行礼,准备第二天回到北龙寨内。
转过身子往堂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恰好金熙媛正打算往堂内走来。此刻的金熙媛换上了一身金色纱质衣裙,整个人淳美中带着几丝雍容,比之从前更加光彩夺目。反观邵琼却形成鲜明对比,一身黑衣却满脸阴郁和失落,将平日的闭月之容,羞花之貌完全掩藏住。她既然得知金熙媛与司喻仁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明白,当她离开和善堂之日,就意味着这里女主人就真的要变换了。
不过,纵使如此,邵琼也没有心思再去争了。一个人的心不是靠傲慢和无礼可以换来的,更何况自己还犯下如此愚蠢致命的错误。她仍旧看了看金熙媛,只是目光中再也没有往日的锋芒。金熙媛看了邵琼一眼,如常般立刻闪躲开目光,并没有因为邵琼此刻的窘境而反客为主。随后,她又挪回目光,十分有礼节,并很得体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邵琼仿佛堕入深渊,因为她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和金熙媛之间的差距,对方的美貌,智慧,包容甚至连行为举止,似乎无一不将自己死死压在身下。司喻仁的选择没有错,邵琼如此告知自己,随即迈步离去,泪水也再也止不住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