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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五方赌馆走出后,沈必轩露出一脸无奈和不甘,这一条街十几家赌坊,他每日都会光顾,虽说有输有赢,但最近几日却极不舒心,至少已经搭进去五千两银子。沈必轩长相白净俊俏,平日喜好穿一身花纹衫,外套着一件银白马甲,显得很是贵气。身为东海城碧宝斋的少东主,他绝对算是东海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今天,他又输了三百多两银子,一脸晦气地走出赌馆。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丁也是一口一个脏字地骂着赌馆和苍天,将沈必轩赌输了的过错全都扔给了对方。沈必轩看着自己那双手,不住地暗骂着,怎么自己押什么就不开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三人沿着长街一直走,走到一家名叫“如意赌坊”的赌馆前时,刚好从赌馆里面走出一个一瘸一拐的年轻人,他身材不高,身上穿的衣袍却很是华贵,一脸淫笑,身后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狐朋狗友,也陪着笑。这人沈必轩也不陌生,正是城内扶摇楼老板的弟弟——王东魄。沈必轩和王东魄都是时常穿梭于酒楼赌档的纨绔子弟,早就有些相识,只是碧宝斋从前不属于青龙帮的管辖范围之内,与青龙帮有些隔阂。而且碧宝斋做得是正当生意,也瞧不上扶摇楼这等烟花之地。沈必轩和王东魄虽然时常有交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背地里都看不上对方。
“嘿!这不是沈大公子么,怎么着,沈公子这是赢了多少银两,满面春风的?”王东魄冷嘲热讽地笑道。
看着王东魄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身前,沈必轩本是十分生气,一时又开解了。
“我哪里在乎那些银两,权当输了给那些落魄子弟当医药费了。哎呦!”沈必轩故作惊讶,盯着王东魄的腿说道。“王公子这腿,还没好啊!”
被人揭短暗骂,王东魄一股火涌起,瞪眼看着沈必轩,牙齿都快咬碎了。
“哼,我腿好不了,腿好的也别想好过。过不了几天,驷马渔行就得被人一锅给端了。”
王东魄这话一半是气话,一半也当真了。当然,他也是为了说几句狠话吓唬一下沈必轩。果然,后者听了后也不再逞口舌之快,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去。
“怎么,王公子今天不好好养伤,哪里来的闲情跑这来赌钱?”沈必轩扯开话题问道。
“老子的腿也没啥问题了,就是还不灵光,再多几日就走得顺畅了,养个屁。今天我们张老大出门,我带些弟兄随行,壮壮场面。”说罢,王东魄眼睛一亮,看到了对面酒楼中走出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青龙帮帮主张少云。随即,他不屑地一笑,瞥了沈必轩一眼,笑道。“我们老大出来了,我没时间陪沈公子废话了,告辞。”
说罢,王东魄拱了拱手,连看都不看一眼,带着人朝张少云走出的方向奔去。看着一瘸一拐走远的王东魄,沈必轩冷哼一声,一口痰啐出,骂了句“狗仗人势的东西”便缓步走到一旁,仔细望着远处的张少云。
这张少云虽然年逾六旬,身材也不算高大,长相也难以和英俊扯上半点关系,但长久以来孕育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气质,令人看一眼就会觉着此人的确与众不同。他今日本是打算去拜访已经退隐的黄天龙,也希望拉拢黄天龙,借其手来对付驷马渔行。于是,便在途径黄天龙家路上的一家酒楼里吃了个早饭。待从酒楼走出后,等候于酒楼外的几十个青龙帮门徒便涌了过来,在其身旁守护。
看了看左右两个方向,见无异常,张少云也没多说,摆了摆手,便带着人往黄天龙府宅的方向行去。走了不足十几步,迎面走来一行人,推着两车桶装的活鱼正往出城的方向行去。看着那些人的穿着和水桶的上刻字,看得出这一行人正是驷马渔行的人。张少云果然是龙头人物,对驷马渔行虽然不满,可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却理都不理。而王东魄则是一脸不忿,口中不住地咒骂着。
原本张少云打算不予理会,可走了几步后,远处传来了一阵瀛洲人的呼喝声,令他不由地转过头来,远远望去。打远处飞马奔来了二三十个瀛洲骑兵,一路快马奔袭,随后停于街道两侧,飞身下马,横刀拦在路旁不允许任何人走到路中间。张少云明白了,这阵势必然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进城了。刹那间,张少云露出一丝诡笑。随即唤来了身旁几个亲信,低声言语了几句。
“帮主,让我的人去,”听了张少云的吩咐后,王东魄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后拇指一摆,说道。“也让我的弟兄出口恶气。”
张少云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也不再去管,转身继续前行,任凭王东魄等人去闹。
驷马渔行这边带队前行的是渔行护卫总管之一的柳栋河,曾经在天威军狴犴营内,曾是马军六将之一的王敢当麾下的校尉。他身材健硕,样貌英伟,加上他从前行军所带着的几分杀气,若是在途中遇上江湖强人,光看他那冷面气势,便会生成几分忌惮。此番,他们是要推着这些活鱼赶往附近县城送货,虽然十分看不惯瀛洲人,但也不愿招惹麻烦,便引着众人往路旁停靠。
让瀛洲人这么一拦,原本并不算拥挤的人群一瞬间全都挤在道路两旁。等了三盏茶的时间,才有队伍缓缓朝这边行来。柳栋河也明白,这种阵势多半是有瀛洲大人物进入城中,他便抻直了脑袋,往远处看着。果然,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白色龙驹,在身旁两名精锐的瀛洲武士的护卫下徐徐前行。他虽然不算魁梧,但看上去很是精悍,双目有神,干净的面庞犹如一把亮银刀面,锐且露芒。他身着一套亮银色瀛洲军的铠甲,头顶月牙兜盔,腰间造型夸张的军刀格外显眼。
看了这人的装扮和气场,柳栋河深呼口气,一脸阴沉。就在这片刻分神之际,驷马渔行的众人突然感觉到身旁围来不少壮汉,似是故意在朝他们这边挤着,还探着头朝道路中间看去,将他们给挤了开。众人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在这种局面下做怒。然而有不少江湖阅历的柳栋河突然感到有所不对,就在一支大手往他们的鱼桶上伸时,柳栋河一把将其扯住,随即怒瞪和身后的一个汉子。可柳栋河的机警还是晚了,虽然抓住一人,可其余的壮汉突然一起发作,将驷马渔行装着活鱼的水桶全部推倒。驷马渔行的护卫措手不及,只能眼看着鱼桶栽倒在道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