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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血海深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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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柳栋河被朝香宏诸彦王当街斩杀后的第三日,他移棺入葬的出殡之日,葬礼还是在司喻慈的府上举办。为不引起瀛洲人的注意,狴犴营的弟兄,仅有三百余人以驷马渔行长工的身份参加,其余人马均只能在各自的安身之地烧纸默哀。
    柳栋河的双亲早在天都府时就驾鹤西去,他又无子嗣,能为他披麻戴孝,起棺送终的也就只有这些袍泽兄弟了。司喻慈更打算为柳栋河亲自扶棺,即便那棺木里空无一物,可这也代表着她对兄弟的一片心意。灵堂之内,司喻慈披麻戴孝跪于灵柩一侧,身旁马淳、尤通、扈大龙和王敢当全都一身麻布,满面泪痕地跪于灵前。葬礼总管手持竹简,高声朗诵着悼词,府院之内,虽无惨嚎痛哭之烈,却也是一片死寂,极其凄恻。
    前来吊唁的除了马家的亲戚与朋友外,包括万钧雷在内的一众商会成员也纷纷前来。万钧雷昨日已经向泽田弘一和长谷川明央求过,希望瀛洲人可以开恩,赐回柳栋河的全尸。瀛洲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当即拒绝,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办着进退皆能的事。直至出殡之日的正午,灵柩中仍旧空无一物。
    行过三拜之礼,万钧雷走至司喻慈身前,答礼过后,他轻叹一声,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最后只能深鞠一躬,默然走开。
    “有客......”
    迎宾使高喝一声,可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众人惊疑,纷纷扭过头看去,一时间却都瞠目。走入府院的来客全都一身宽松的瀛洲服饰,脚下木屐踢踏作响,为首一人双手交叉伸入衣袖,神情肃穆,长发被一条金色发带整齐地束起,一对儿眼眸如柳叶,眸中精光聚拢,十分有神。此人正是瀛洲军马军上将、暂任东海城兵马总督的泽田弘一,身后跟着是个瀛洲武士,扛着一具用草帘卷起的尸身,缓步而行。
    “他妈的!”
    王敢当怒骂一句,握紧拳头准备和对方火拼,刚一起身却被一旁的马淳按住。
    “使不得。”马淳低声提醒,止住了王敢当的冲动。
    泽田弘一走到灵堂内,对着柳栋河的灵柩拜了拜,随后摆了摆手,身后的瀛洲武士走上前,将草帘放下,还有一人放下了一个方形木盒。接着,泽田弘一走到了司喻慈身前,轻叹一声。
    “郭夫人,贵渔行的弟兄惹怒的是我们瀛洲王的叔父——朝香宏诸亲王。我相信,这必然是一个误会,可是他毕竟触怒王族,这也算是一个惩罚了。我们感到惋惜,事已至此,我所能办到的,”泽田弘一指了指身后卷着的草帘。“就是把贵渔行弟兄的尸身奉还。愿望我们解除误会,日后还是朋友。”
    “泽田将军言重了,多谢将军能归还我兄弟的尸身,奴家没齿难忘。”
    泽田细细欣赏着司喻慈白嫩精致的面庞,即便是面无表情,一脸不恋世事的无神之相,也是那般富有吸引力。他一时间甚至产生了放弃军职,专心守护这妇人的冲动。然而,他也知道一厢情愿未必成真,只是越看这妇人越是心生冲动。昨日,长谷川明并不同意归还尸身,可是他在其面前好话说尽,才说动这瀛洲水军大将在朝香宏诸彦王面前说了此事,总算是说通了对方。
    眼下礼也行了,话也说了,这四周的对自己的目光那绝对是灼灼不善,这一点泽田弘一当然看得出。不过,了解前因后果的他也能理解驷马渔行这些弟兄的心情,并不追究。觉着留下也无趣,泽田弘一便带着人离去了。
    “兄弟啊!”
    待泽田弘一离去之后,马淳、尤通等人一起哭嚎着拥上去,一通昏天暗地的哭泣之后,众人将柳栋河的尸身以及木盒中的头颅一起放入灵柩中。
    “起棺,上路。”
    当柳栋河的木棺的被钉死之后,司喻慈高声大喝,随即行至棺前,准备与扈大龙、王敢当、尤通三人以及其余四个弟兄一同抬棺。马淳在前高举招魂幡,马善行在后抛洒冥钱。将近百余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府院。
    “天都豪杰,南下猛士。无畏生死,义薄云天。忠肝铁汉,孝悌男儿。失之兄弟,天地不公......”
    气势磅礴且声如洪雷的吊唁之词响彻半空,送葬队伍虽然悲戚 ,却也显得十分雄壮,不愧他们军伍出身的身份。众人虽是以泪洗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哭泣之声,这也是司喻慈事前交代,路上不要哭,不要让柳栋河兄弟听到大伙泣不成声,而在黄泉路上走得不安生。
    行至半路,冤家路窄,迎面走来以张少云为首的一众青龙帮帮众。张少云身旁跟着一个身材高瘦,衣着华丽的商贾,见到对面送葬队伍看张少云后那腥红的双眸,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双方都将道路堵了大半,在长街之间对峙,谁也没有退让。
    “哼哼!我以为驷马渔行的人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原来,也会死的。”张少云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马淳继续高声诵读悼词,其余弟兄也不发话,只是死死盯着张少云,那目光若是能吃人的话,恐怕张少云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似乎是感觉到对方不善的目光,张少云也是极不自在,一摆手,挪开身子。
    “走,谢老板,咱们去吃酒,别惹这晦气。”
    说罢,张少云带着人绕开了送葬队伍,往一头的酒楼行去。司喻慈头也没回应,高呼一声“上路”后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行。虽然只言不发,但司喻慈这心里那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她暗想着,张少云啊张少云!咱们来日方长,我驷马渔行死一个弟兄,我要你青龙帮陪上一双。扶摇楼也好,青龙帮也罢,日后有一个算一个,我们终有清账之时。那拥兵数万的内海王云若倾又如何?他一棵百年巨树亦能被我撼倒,你区区一个地痞与蚍蜉何异?我便陪你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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