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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和小菁说过了,她要彻彻底底的赢这一局!她要让轩辕偃的心只为她一人而痛,她要利用自己日渐虚弱的身体,把轩辕偃的人和心都从馨玲身边抢来,而后死死的捆绑在自己的身边!不,不应该是抢,轩辕偃本来就该属于她的!
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小菁,又看了看莞妃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轩辕偃的心里不禁载满困惑。
恐怕?!这恐怕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轩辕偃问道:“小菁,把太医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给朕重复一遍!”不明白为何澄旋宫大殿里的气氛会在这一个瞬间凝重起来,轩辕偃不清楚此刻他心中的凌乱,是因馨玲而来,还是因莞妃而来!
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犹豫了好一会小菁才细声道:“太医说,娘娘现在的身子异常虚弱,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熬不到来年春天……”
狠!莞妃这一招用得可真是够狠的!就算是轩辕偃这样目光锐利的人,恐怕也不会想想到往日,今日的种种病,其实都是莞妃有意而为的吧?!她佩服莞妃,因为敢用生命去赌的人,在这深宫之中,其实并不多!
在眼眶里逗留了许久的泪,终于在这一刻适时落下,双手轻轻环在轩辕偃腰间,莞妃呜咽道:“其实臣妾并不是在畏惧死亡,臣妾是害怕再也见不到皇上……”这话说得如此伤感,如此绝望,就连莞妃自己也分不清这一刻她的泪,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什么?!莞妃真的活不到来年春天了吗?!心骤然方寸大乱,轩辕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莞妃的身体不好,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他却从不曾对这个深爱着他的女人用心过一分!突然涌上心头的愧疚感使得轩辕偃把莞妃抱得更紧,深深吸了一口气,轩辕偃一字一顿道:“莞妃你不会有事的!朕说你不会有事,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怎么会蓦然生痛,轩辕偃觉得,他终究还是自私的!
是的,他一直以来都对莞妃妃如此淡漠,却对一个他应该去恨的女子用尽了真情!或许,他该去试着爱莞妃,就是很难很难,也要试着去爱!修长的指,轻柔拭去莞妃脸上的泪,这一刻轩辕偃深邃的眸子里,只看得见莞妃苍白的脸。
日出日落,一眨眼便又是两日。
御勤殿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久违了的光亮尽情撒进密室,虽然并不算太亮,却仍然刺眼。下意识抬起手,遮掩住眼睛,馨玲清楚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黑暗。
宫女又给她送吃的来了吧?!呵呵,这皇后娘娘果然要比其他妃嫔,得到更好的待遇!心,被自己这极为讽刺的想法刺得鲜血淋漓,馨玲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凝视着蜷缩在墙角,狼狈不堪的馨玲,轩辕宸感觉到有些温热的,瞬间朦胧了他的眼眸。
“皇后娘娘……”沉默许久,轩辕宸终于轻唤一声,话语里明显有着旁人不会了解的心痛!
轩辕偃怎么忍心把馨玲伤成了这个样子?!轩辕偃怎么狠得下心来让馨玲在森冷的密室里,暗自垂泪?!
轩辕宸?!轩辕宸到密室里来做什么?!两日两夜置身于黑暗中,纵然很想睁开眼睛,可馨玲显然还无法做到。
现在的她,一定像极极了藏匿在暗处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老鼠吧?!虽狼狈至极,却不得不在人们的讥笑,鄙夷中,苟延残喘的熬下去!
可,两天没有出现过的轩辕偃,怎么会让轩辕宸到密室里来?!难道就像轩辕偃那日在凤藻宫说的那样,等他对她倦了,腻了,轩辕宸想和她怎么样,他都不想管……
“你不要过来!”心痛吼出这五个字来,馨玲觉得她的心,痛得快要滴出血来!
轩辕偃终于厌倦她了,是吗?!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与她纠缠至死的男人,终于还是把她像破了的布娃娃一样,甩到一边不闻不问了,对吗?!呵呵,真好,轩辕偃终于是厌烦她了!
听闻馨玲这分外绝望的话语,轩辕宸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皇后……玲儿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终究还是唤出了‘玲儿’这两个字,若不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轩辕宸恐怕早已紧紧拥馨玲入怀!
玲儿,不要害怕。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听起来却格外刺耳?!轩辕偃不是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么?!那么,当她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凄惨度日的时候,轩辕偃可还记得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逼迫自己睁开眼睛,馨玲任斑斑驳驳的光,刺痛她的眼睛,痛得她仓惶流泪!
凝视着轩辕宸写满了心痛的脸,馨玲幽幽问道“轩辕偃呢?!”
为什么轩辕宸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俊朗的脸尽是再鲜明不过的伤痛?!没有轩辕偃的强势和霸道,这样的轩辕宸,温和得让她淡漠不起来!
见馨玲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轩辕宸缓缓走到馨玲身旁,轻声道:“轩辕偃和莞妃出宫了……”知道告诉馨玲这些无异于往馨玲的伤口上撒盐,犹豫许久,轩辕宸终于还是没有隐瞒馨玲。
轩辕偃和莞妃出宫了?他们是出宫游玩去了吧?!用力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馨玲不允许两日没有一粒米下肚的自己,昏厥过去。
不是故意不吃,而是真的吃不下。原来在她凄凉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候,轩辕偃和莞妃却在宫外情意绵绵,逍遥快活!她早该知道的,轩辕偃心里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
虚弱站起身来,馨玲恍恍惚惚走出密室。什么不可以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什么要与她纠缠至死,轩辕偃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可悲的她,竟莫名的被这一堆堆废话折磨得快要疯掉!
“玲儿……”见这一刻的馨玲神情黯然,虚弱到了极致,轩辕宸慌忙跟了出去。
轩辕宸为什么还要管她的死活,轩辕偃都不想管了!胸口憋得难受,馨玲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吐血了?!轩辕偃终于伤得她吐血了!绝望笑了笑,馨玲冷然拔下自己发间的珠钗。如果她死了,轩辕偃会不会为她落下一滴泪来?!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死了,在轩辕偃和莞妃出宫游玩的时候就这么死了,轩辕偃的心,可会因她而痛?轩辕偃的泪,可会为她而流?!凄美笑了笑,馨玲感叹自己的傻。
一个恨她入骨,如今又把她弃于一边的男人,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堪重负,快要碎得无迹可寻了呢?!任殷红的血,继续从她的唇齿之间汹涌而出,馨玲终于明白了,张横并不是她的宿命,轩辕偃才是她命中注定逃不过的劫!
显然是被白玉地面上那如海棠花一般夺目的血迹摄去了魂魄,轩辕宸本就载满担忧的心,在这一个瞬间更是漏跳了半拍,僵痛得快要让他窒息!
三魂俨然不见了七魄,轩辕宸快步走到馨玲身边,顾不上多想便横抱起馨玲走回御勤殿。
这样脆弱的馨玲,怎么能不让他把心都揉碎了!如果轩辕偃是有意把馨玲伤得如此透彻的,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就让他来守护馨玲!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怎么想,他只知道自己见不得这个女人,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轩辕宸的怀抱真温暖,只可惜烙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是轩辕偃让她莫名觉得踏实的味道。那种若有似无的馨香,如今怎么竟让她心如刀绞,痛得不能自已?!眼皮越发沉重,馨玲却始终不愿就此睡去。
若不允许爱,那么至少还有恨。可是如今轩辕偃对她,除了厌烦,还剩下些什么?!
“快去请太医!”抱着馨玲回到御勤殿里,轩辕宸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的对宫女吼道。
看了看轩辕宸,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馨玲,御勤殿里的宫女们,不禁怔了怔,但宫女们很快便回过神来,去请太医的请太医,领着轩辕宸进寝殿的进寝殿。
觉察到自己的血悄然染红了轩辕宸素白的衣,馨玲长眉拧紧,让剧烈的心痛一点一点左右了她的思绪。
像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又像是始终迷迷糊糊的醒着,倦倦看了看窗台外微勾的月,馨玲知道在这些与轩辕偃对峙的日子里,已经耗尽了她三世的精力。
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走进寝殿,轩辕宸温和道:“太医说玲儿……皇后娘娘染了风寒,加上情绪太激动才会吐血的,娘娘把这药喝了吧,这样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知道自己并不能减轻馨玲心中的痛苦,轩辕宸牵强一笑,略带些许倦意的眸子里,弥漫满只有他自己才了解的感伤。
他爱她,可她并不爱他。也许这就是‘情’这个字最让人觉得力不从心,却终究无法放开之处!
他原先只想远远的看着馨玲获得幸福,可,轩辕偃愿意给馨玲幸福吗?!若是轩辕偃不愿意,那么就让他来给馨玲幸福!虽然他能够给的,从来就不是馨玲想要的。
药?!她根本就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如果非要说她病了,那也是她的心病了!虚弱的起身,馨玲不愿意再在那张残留有莞妃味道的床上多逗留一刻!
显然是没有想到馨玲会突然起身,轩辕宸连忙放下手里的汤药,轻声道:“太医交待了,娘娘必须静养一段时日……”猜到了几分馨玲为何突然起身,轩辕宸略微沉吟,对寝殿里的宫女道:“把床单,被子,枕巾都给皇后娘娘换了……”
“可是……”听闻轩辕宸这话,宫女们面面相觑,甚是为难。
轻轻叹了一口气,馨玲沉默着走出了寝殿。算了吧,这御勤殿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地方,也许,在轩辕偃的心里,偌大的淮国皇宫可以属于她的地方,就只有阴森,黑暗的密室而已。
没有料到身体极度虚弱的馨玲会决绝离开了寝殿,一时之间,轩辕宸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次追出去的理由。
如果离开了御勤殿能够让馨玲的心情舒畅一些,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馨玲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轩辕宸拿起仍有些烫手的瓷碗,快步追随馨玲而去。
馨玲心中的痛,他懂。可是他心里的伤,又有哪个人会明白?!
又是夜深,轩辕偃和莞妃还没有回来,对吧?!任由萧瑟的秋风吹乱了她的发,馨玲不知道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还有哪一个地方可以容得下她来静静舔一舔自己满身的伤口。
“娘娘,先把这药喝了。”轩辕宸的话语里依然载满柔情,可是却明显多了些许命令的口吻。
别的什么事情,他都可以顺着馨玲,可是馨玲如今的身子这么虚弱,他坚决不能让馨玲由着性子来!
冷清的夜,因了轩辕宸这分外温和的话语而减去了几分寒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多了些忧伤,馨玲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还有比她更倔强的人。
她不是一直都对轩辕宸冷若冰霜吗?!怎么轩辕宸还要管她的死活?!是闲的无聊所以才来可怜她,寻她开心是吧?!她不可怜,从来都不可怜!
她被父母遗弃,而后又被未婚夫谋害,接着又遇到了轩辕偃这个比恶魔还要恶魔的男人!尽管这样,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的安慰自己,但,轩辕宸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提醒她,她是这深宫之中最可怜的人?!
“药?!本宫的身体好得很!还有,你不要再跟着本宫,本宫的生死与你无关!”冷然说出这些话来,馨玲淡漠的把头扭过一边。
不要怪她说出这些话来太过于不识好歹,这种虚情假意的关心,她不需要,从来就不需要!
心,在听到馨玲这话的一瞬,宛若被数十把利剑同时穿过,这种痛得不能发出声的感觉,让轩辕宸写满倦意的眼眸,瞬间朦胧!
馨玲就真的那么讨厌他么?!讨厌到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宁愿心力交瘁,也不肯让他靠近一步,是吗?!
没有再看轩辕宸一眼,馨玲知道一旦看到轩辕宸那双布满了伤痛的眼睛,她就会觉得这样的自己,与轩辕偃毫无两样!
抿紧了嘴唇,觉得微寒的馨玲裹紧了自己单薄的衣,缓缓朝着北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