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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沈听澜看到老太太神色阴郁的倚在门边，问道：“你爸和你后妈说什么了？”
“就问问店里的事！”
老太太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带着怒火：“他们就巴不得你妈这个店早点倒闭，你爸那只白眼狼，当初要娶玥玥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好像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能摘下来，呵……”
沈听澜闭了闭眼，上前扶住老太太：“外婆，别生气了，顾叔叔不是都说了，你血压高，要少生气！”
老太太盯着沈听澜好半天，叹口气：“还好你长得不像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要不然我看你一眼，都要被气死！你妈也是不争气，我说了多少次，让她离婚，她就是不肯！”
“外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提了！”
……
沈听澜安慰了一番，好歹将老太太的情绪安抚住，他去厨房叮嘱柳妈：“今晚记得把厨房门锁了，钥匙藏好！”
老太太有糖尿病，也就是中医说的消渴症，偏偏她不信西医的那一套，不肯打胰岛素，都靠中药养着，这个病最忌讳吃甜食。
老太太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
心情好了，喜欢吃点甜的，心情不好，也喜欢吃点甜的！
柳妈一听就明白意思：“放心吧，小少爷！”
初夏的天气反反复复的，上午还艳阳高照，到了下午的时候就起了大风，天色阴沉沉的，像是像是要下雨。
今天是周三，堂哥叶红军送东西来店里了。
中午的时候叶微意跟朱娇一起去了趟店里，可惜晚了一步，叶红军担心天气有变，已经先回去。除了给店里的东西，柳馥梅还另外准备了五十个鸡蛋和一只老母鸡。
福叔转达道：“说是让给你顾叔叔送过去！”
柳馥梅就这性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何况顾川柏对叶家有大恩，之前是条件不允许，眼下家里境况好了，自然要把好东西给人分享分享。
其实五百个鸡蛋也拿得出，不过天气热不好储存，柳馥梅想着反正叶红军如今总是要进城，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顾重楼没去上课。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他跟顾川柏一早就约好，下午要去给母亲上坟。父子两个随便对付着吃了两口饭，拎上香油纸钱，推着自行车就要出门。
顾家有小轿车，不过顾母的坟地在城外，车子开过去不方便，反正不远，骑自行车也就半小时就到了。
刚准备将大门落锁，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
顾川柏的动作一顿。
顾重楼面色微变，上前就要将钥匙拔下：“爸，你答应的，今天是妈妈去世十年，往年你可以不去，今年你一定要去一趟的！”
顾川柏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等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着，他又把门打开，赶在电话铃声断之前接了起来：“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很快就拧了眉头：“怎么没有看牢一点？情况严不严重？”
“好，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
……
他挂断电话，马上就拎起沙发上的药箱冲出来。
顾重楼一把拦住他：“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柳奶奶高血压犯了，晕过去了，情况挺严重的，我必须过去一趟！”
“你答应我要一起去给妈上坟的！”顾重楼情绪有点失控，眸子里燃烧着火光，“柳家，又是柳家。我妈怀孕你为了沈听澜抛下她，我妈重病你为了那个女人又抛下她，现在她死了，你为了柳家的人，就连上坟都不愿意去！”
“我不是不愿去，人命关天，你在这等着我，我忙完就跟你一起去！”顾川柏说着就要去开车门。
顾重楼狠狠按住汽车门把手，少年的咆哮声嘶力竭：“不准去，今天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给我妈上坟！爸，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天色阴沉沉的，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下，耀亮他痛苦而狰狞的脸。
雷声隆隆而至，在他的心里炸出一片废墟。
顾川柏素来好脾气，此刻却伸手在顾重楼肩上推了一把：“你不要胡闹，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我这些年，足够对得起你母亲了！”
他的力道并不重，可顾重楼却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顾川柏得了空档，再不多说，打开车门，发动汽车，只留给顾重楼一大口汽车尾气。
两人争吵的声音不小，门卫大爷探出头，见到这一幕连连摇头叹气。
足够的对得起你母亲。
这一句话在顾重楼耳边不断的盘旋，他冷笑连连。
顾川柏！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样的话，你怎么就说得出口。
他心里有一团火，不断的在往外窜，目光看到院子角落里摆了不少空了的瓶瓶罐罐，他拿起一个，狠狠的砸在地上！
“啊……”
少年痛苦而压抑的咆哮，却撕裂不了头顶黑暗的天幕。
叶微意得了母亲大人的嘱咐，在店里吃过午饭后，朱娇留下来查看今天送过来的货，她则拎着东西往顾重楼家来。
送好东西再赶回学校，应该恰好是下午课开始。
刚走到纺织厂职工大院门口，就听到门卫大爷一边摇头一边感慨：“这孩子可怜哦，又发疯了，我还以为他现在已经好了呢！”
叶微意也听到了顾重楼的*，皱起了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又跟他爸吵架了！”门卫大爷道，“小时候天天吵天天闹，这几年好多了，今天因为他爹不愿意一起去上坟的事情又吵起来，你是重楼的同学吧，快去劝劝！”
“您怎么不去啊？”
“我怕被他打，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的！”门卫大爷缩了缩脖子，一把白胡子抖了抖。
叶微意嘴角抽了抽，你怕被打，所以让我去？我也很怕的好吗？
门卫大爷讪讪一笑：“那个，你是女同志，他不会打你的，去吧去吧，你不是要给她家送东西吗？”
叶微意刚跨过那个小门迈步进去，一个玻璃瓶飞过来，啪的一下在她脚边炸开，顾重楼愤怒的咆哮传来：“给我滚，都给我滚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