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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佳佳脸上浮现了些许尴尬，她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那头儿，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队里。”
距离案件被曝光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媒体上对这件事儿的热度一直未曾消减，舆论的压力笼罩在每个刑警队员的头上。
阎柏轩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虽然定了晚上九点召开会议，现在他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阎队，要不然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脸色很不好。”
程佳佳端了杯热水放到阎柏轩桌前，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阎柏轩正倚靠着椅背稍作休息，并未睁开眼睛，只是淡淡说道:“不必了，先去准备一下资料吧。”
他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想到那两个孩子。破案的执念不断加深，压力也越来越大，只要躺在床上，他就会感觉到焦虑。
六点半，阎柏轩抓起车钥匙出去，程佳佳问他去哪儿，他并未回答。
七点整，阎柏轩的车停在了顾诗雅家楼下，他抬头看着熟悉的窗口，心中觉得莫名的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觉得烦躁的时候，只要想到了这丫头，总能够平静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阎柏轩准备靠在凳子上闭一会儿眼睛，谁知才闭上眼，就听见了外面人敲窗户的声音。
“诗……诗雅？”
手忙脚乱的打开车窗，阎柏轩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顾诗雅，心头不由得多了些窘迫，原本他是不想让这丫头知道他来这里的。
“你怎么在这儿？”
顾诗雅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疑惑，兴许是还在记恨着阎柏轩不让她去警局的事儿，这会儿口气生硬的厉害。
刚问完，旁边一个大妈路过，笑眯眯的和顾诗雅打招呼。
“小顾，男朋友啊？”
顾诗雅扯了扯嘴角，“王阿姨你误会了，他是……”
“王阿姨好。”阎柏轩半伸出脑袋，冲着路过的王阿姨打了声招呼。
一直等王阿姨带着满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顾诗雅才拧着眉头，“我先走了。”
“等会儿。”打开门从车上下来，阎柏轩脸上含笑，“我这来都来了，你不让我上去喝杯水就算了，好歹也陪我在车上坐坐吧。”
听见这话，顾诗雅犹豫许久才不吭声地上了阎柏轩的车。
车里一阵沉默，隔了好一会儿阎柏轩才问，“学校那边忙吗？”
“不忙。”
闷声回答，顾诗雅将目光落在窗户外，“我学分修够了，本来就不需要去学校。”
阎柏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仿佛像是冷战一般，顾诗雅不想和阎柏轩说话，阎柏轩又想不到话茬转移话题，车里的气氛一点点凝固着。终于，顾诗雅忍不住了，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阎柏轩：“阎队，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去警队，现在案子到了关键的时刻，我一个人缺席了算什么？”
这两天顾诗雅虽说一直在学校和家里，可心思却始终挂在警局那边，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
听到顾诗雅的问话，阎柏轩一时叹了口气，侧过身凝视着她的眸子。
“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不开心。”
不想自己不开心？
顾诗雅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脸上的严肃逐渐瓦解，张了张嘴，随即错开男人的目光道，“什么叫我不开心？破案而已，我没有掺杂自己的私人感情。”
“你有。”
阎柏轩一脸笃定，微皱眉头道:“我能看得出来，你在研究这个案子的时候，和之前很不同。”
“不同？”顾诗雅不明白阎柏轩的意思，“哪里不同了。”
“之前的案子，你虽然不理解凶手，也同情死者家属，但不会这样牵动情绪。”
顾诗雅的心坠了坠。
这个点儿，上学的孩子大多数都开始回家了，路边走过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顾诗雅的目光随着他们渐行渐远。
“大概，是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吧。”顾诗雅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看样子我的心理还是不够强大，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波动了情绪。”
“你不是不够强大，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明白吗？”
阎柏轩满脸赤城，顾诗雅笑起来，“嗯，我明白的。”
阎柏轩终于算是放下了心，心情刚略有些松懈，倦意便袭来打了个哈欠。
看着阎柏轩很是疲惫，顾诗雅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是有些累。”
“那你回去睡一觉？”
阎柏轩摇头，“九点钟还要开会。”
顾诗雅打开车门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回警队去还能休息一会儿。”
正要下去的时候，顾诗雅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回头一看，阎柏轩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就在这儿坐着，陪陪我，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的声音太过低沉有磁性，顾诗雅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等到阎柏轩一脸笑意的闭上眼睛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呢？
这一觉，阎柏轩睡得很舒服，醒来后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几天的疲惫好似突然间消失了，揉了揉眼睛问：“几点了？”
“八点半。”顾诗雅扭头，“是不是要回警队了？”
阎柏轩颔首，看到顾诗雅手机里一排排文字，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
“论文资料，想尽快将学校那边的任务完成了。”顾诗雅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她并不想让阎柏轩看见她其实一直在研究这次案件的资料。
和顾诗雅道了别，阎柏轩开车回到了警局，恰好赶上了开会。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不过案子没破，谁都没办法休息，还是抓紧时间破了案子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阎柏轩冲着身边的程佳佳示意，“开始吧。”
程佳佳走到电脑前，将近来调查的资料一一进行说明，在放出方老师的照片时，程佳佳目光骤然凌厉。
“这是吴薇薇学校的老师，叫方倩，今年三十九岁，案发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据，我觉得她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
话音落地，办公室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毕竟从案发到现在，还没出现过嫌疑人。
“一个老师，有什么理由杀害学生，这不合理吧？”
有人提出质疑，程佳佳眉头微皱，“凶手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两个孩子，你觉得这件事儿合理吗？这个案件本身就不合理。”
毕竟通过顾诗雅的侧写来看，大家都看得出来，凶手在心理上是有些问题的。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阎柏轩，见他并没有反驳自己，程佳佳这才接续道：“这个方倩我们了解过了，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生活的非常封闭，这种人心理很容易出现问题，我和阎队今天过去询问的时候，她的表现也不正常。”
痕检科的小李摸了摸脑袋，脑海中想到之前顾诗雅说的话。
“可是，凶手留下来的东西是名贵的钢笔，一支钢笔的价格差不多就是老师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吧？”
程佳佳反驳，“她一个人独居，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花销，能拿出来几个月工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小李还想说什么，可又觉得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得闭嘴。
见状，程佳佳微微挑眉道，“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这个方倩就是一号嫌疑人，我们应该赶紧对她展开调查。”
“凶手不是她。”
冷不丁，办公室门被打开，顾诗雅走进来，神情严肃的瞧着程佳佳，“凶手不是这个老师。”
一直坐在凳子上没开口的阎柏轩惊讶起身，“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说着，顾诗雅目光落在屏幕上方倩的个人资料和画像上。
“资料上写着方倩是高材生毕业，十几年前的高材生很难得，当中学老师也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体面的工作，所以她没有理由自卑。”
“之前我也说过了，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低学历，自卑，封闭的人，方倩并不符合。”
被小李反驳也就算了，顾诗雅一连消失了几天，刚回来就也一起反驳她，跟她过不去，程佳佳心头的火气一瞬间就蹿出来了。。
“昨天我可是和阎队亲自过去见过了方倩的，你又没见过，凭什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办公室的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谁都能看出程佳佳这是在故意针对顾诗雅。
顾诗雅倒是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没有说你说的资料不对，我是说你的分析不对。凶手用这样有些原始的手段杀人，实际上并不聪明，可她却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自卑的同时又十分自负，你方倩是嫌疑人，她是这样的吗？”
程佳佳愤愤的盯着顾诗雅，没回答，顾诗雅继续开口，“性格孤僻并非就是自卑，也可能是不屑与人相处，从你的口述中，我其实更觉得是后者。”
“我同意。”
阎柏轩突然开口，“你的观点，和我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