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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床，又不让人吃早餐，这不是想要人家的小命么！”
林瑶瑶浑身软绵绵地趴在程杍琼的背上，苦着小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体检需要空腹抽血。很多人都想着赶紧抽完血，然后去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大概是因为没有吃早餐，程杍琼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都要惨白。
最近都没有休息好，现在饿着肚子，程杍琼感觉头有点沉。
她难受得皱着眉头，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瑶瑶，你能不能先起来？”
“唔……”林瑶瑶不高兴地扭了扭，才依依不舍地挺直身子，“好吧……”
小身板靠不住，林瑶瑶转身一脸讨喜地看着刘纾，讪笑道：“嘻嘻，刘纾……给我靠靠呗！”
刘纾扫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世界上有很多真理，其中一个就是，不拒绝便是答应。
林瑶瑶笑眼弯弯地一头靠在刘纾的手臂上，打了个哈欠，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夏至未至春还在。夹着湿气的微风吹在裸露的肌肤上，惹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杍琼的脸色煞白得比宣纸还骇人。
余光瞥见她的倦容，刘纾的眼里划过一丝虑色，“橙子，你不舒服？”
毫无血色的唇瓣极力地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可能是肚子饿，血糖有点低。”
“你先去一边坐着吧。”
来得比她们早的人，多得是。在她们面前还有看不到头的队伍。还得等待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用了。”
程杍琼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走动半步。
她的脚步很沉重，也很飘忽。
她总感觉自己只能竭尽全力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旦移动，说不定就会无力地倒下了。
刘纾见她回答得那么坚定，也不再管她，转过身，继续看着前面的队伍。
到了指定的抽检时间，队伍开始往前移动。
跟着躁动的队伍前进了几步，程杍琼的脚刚迈出半分，就感觉天地都在不停地旋转。
一阵眩黑弥漫在她的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而疲倦的神经似乎无力地再支持她的四肢。
“橙子！”
刘纾一直注意着程杍琼的状况，看见她闭上眼睛往一边倒去，连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虚靠在刘纾身上的林瑶瑶忽然失去了支柱，惊得马上睁开眼睛。
“刘纾，你干嘛走开了！”
林瑶瑶扁着嘴不满地抱怨完，才看见程杍琼倒在刘纾的怀里，紧皱着眉头的小脸像白灰一场死寂。
困意和饥饿顿时烟消云散，林瑶瑶紧张地问道：“橙子，她怎么晕倒了？”
“你去叫医生过来。”
“哦。”
以前甄娉在这里，还可以毫不费劲地扛着程杍琼去校医室。现在，她们两人都只是身体单薄的弱女子，并不能妥妥地抱着她去找医生。
林瑶瑶刚才的尖叫惹得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人晕倒了。
她带着医生和护士回来的时候，好事的人群已经在程杍琼和刘纾的身边围出了一个隔离圈。
“医生，快，快看看她怎么回事！”
“不要围在这里，病人需要多点空气流通。”
“快走开！”
眼皮沉重得连缝隙都抬不起一丝，渐渐地连意识都模糊了。
一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钻进鼻腔里，刺激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程杍琼悠悠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天花板的白，墙壁的白，窗帘的白。
又是讨厌的医院。
程杍琼无端端又晕倒了。林瑶瑶着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当看到床上的人儿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悬起的心也随即放下去了。
林瑶瑶坐在床边，表情夸张地控诉道：“橙子，你能不能别吓我了？宝宝的小心脏受不起惊吓。”
报到的那天，她还信誓旦旦地向胡侨光保证好好地照顾橙子。无论是什么原因，橙子晕倒了，都得归咎自己……
胡侨光就是这么霸道。
睡了一会，头没那么沉了。程杍琼勾了勾嘴角，打趣道：“忽然感觉晕了挺好的。”
林瑶瑶一副见鬼的表情，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橙子，你没有发烧吧？晕了还好？你是把别人吓坏，然后自己感觉好玩吧！”
程杍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不是，是难得可以睡个安稳觉。”
她晕倒了，她们担心得要命。她自己倒还好意思说自己睡得香？
林瑶瑶朝她翻了翻白眼，想起医生刚才说的检查结果，又换上了一脸严肃的神情，“你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么？”
程杍琼坐起来，端起桌边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完一杯水，才缓缓地说道：“都生死徘徊了那么多回，心眼不得不放宽一些。”
瞧她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林瑶瑶忍不住鄙夷道：“等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的时候，看你的心眼还宽不宽！”
林瑶瑶抱着手臂，等按捺不住的程杍琼开口追问她。程杍琼憋着嘴角的笑意，等林瑶瑶忍不住主动告诉她。
两人都不主动开口，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坐在一边不知道沉思什么的刘纾，突然打破了两人沉默的对战，“医生说，你怀孕5周了。”
“噗……”程杍琼喝完一杯水，又倒满了一杯送入口中，听到刘纾的话，惊讶地喷了满地的水花。
程杍琼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什么？你说谁怀孕了？”
注意到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程杍琼伸着食指指着自己问道：“我？”
刘纾微微颔首。
刘纾与林瑶瑶最大的区别就是，刘纾从来不会戏弄自己，她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的话就不带有半分的假。
坐等看好戏的林瑶瑶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拍摄着程杍琼的表情。把程杍琼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录下来发给侨学长，说不定能将功补过哈！
目瞪口呆的程杍琼双眼空洞地坐在床上，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忽然，程杍琼的眸子里重新恢复了光亮，满是欣喜地向刘纾确认道：“刘纾，你是说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吗？”
平静的眸子里藏着一丝担忧，并没有被程杍琼的高兴而有所影响。刘纾轻轻地点了点头，“恩。”
笑眼弯弯的程杍琼双手合十，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哈哈，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小宝宝一直陪着我了！”
林瑶瑶显然没有想到程杍琼会如此高兴，“那侨学长呢？”
“对哦，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程杍琼在身边找了找，没有看见手机，“瑶瑶，拿我手机来。”
林瑶瑶正忙着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没空搭理她，“在抽屉里，自己拿。”
拉开抽屉，程杍琼拿起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就差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你们说，我要不要选个什么特别的时间才告诉他呢？”
“你喜欢。”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它？”
虽然之前他们开过好几次玩笑，可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就不确定胡侨光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这么高深的问题，你自己问他吧。”
关键时刻，林瑶瑶靠不住。程杍琼转头向刘纾询问意见，“刘纾……”
刘纾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悦，轻启的粉唇微微吐出冰冷的三个字，“不知道。”
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在脑子里寻思了好一会儿，程杍琼才叮嘱道：“这件事，你们暂时给我保密，不要让胡侨光知道，行不？”
林瑶瑶裂开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嬉皮笑脸地凑到程杍琼的眼前，“你看，我的牙缝有点稀疏，可能需要点什么好吃的才能封住。”
程杍琼眯了眯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的海底捞还没有吃完。”
一说到吃的，林瑶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粉舌舔了舔嘴唇，“没事，我可以吃别的。听说商业街新开的一家动漫主题冰淇淋店挺不错的。”
“我也听说米田共不错，你怎么不试试？”
“此等极品应当地下有，我们生活在陆地上，还是吃些正常点的吧。”
程杍琼无奈地伸出两跟手指头，“最多两顿，不同意的话，拉倒。”
“成成成！我肯定会好好地守住我的嘴，不让它放飞自我！”说完，林瑶瑶还用手指把自己的双唇捏起来。
冷静的刘纾想得比她们长远，“这件事，你跟侨表哥好好商量一下吧。”
平静的语气容易诱人深思，更容易浇灭别人的热情。
未婚先孕，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程杍琼觉得刘纾为她担心的，就是这一个事情。
还是没有任何血色的小脸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对了，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主治医生。”
“那他会……”告诉别人吗？
“不会。他是认识的人，会绝对保密。”
水灵灵的铜铃眼顿时又弯成了两道月牙，“哦，那就好。学校的人不知道，一切都好说。反正还有不到三个月就高考了，瞒一瞒就过去了。”
瞒？林瑶瑶想起她们都是还没有体检就过来的，“可是，你体检怎么办？”
高考体检很严格，并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高考有没有说，孕妇拒绝入内？”
“好像没有。”
“那不就得了。”程杍琼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学校不处理我，还是能高考的。要是真的处理我，大不了就休学一年。”
刘纾想的东西似乎跟程杍琼想的并不一样，她像是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考虑打掉它？”
听到这样冷漠的话从她的口中跑出来，林瑶瑶和程杍琼两人同时惊讶地看着她。
程杍琼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不要它？它是我的孩子。”
林瑶瑶也不赞同地附和道：“就是，这是一条生命！”
“你不觉得，你的年纪还小？”
程杍琼的沉默了半响，才再次开口，“可它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不要它的，我相信胡侨光也不会。”
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不经意地微微皱了皱眉头，“等侨表哥回来，你们再商量一下吧。”
程杍琼觉得今天的刘纾，不，应该是最近的刘纾，跟以前很不一样。
她仔细地观察着刘纾的表情，希望能找出一丝的痕迹，“刘纾，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你年纪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应该被它拖累了。
“只是因为我年纪小吗？”
“恩。”
紧抿的嘴唇表明她已经不想多说了。程杍琼将信将疑地闭上了嘴巴，把疑虑埋藏在心底里。
程杍琼在医院睡了两天，注射了好几瓶营养液，才回学校。
高考体检点安排在华侨中学的时间只有一天，因为送程杍琼去医院，林瑶瑶和刘纾都错过了体检的时间。
只是错过了学校统一安排的时间，并不是不需要体检。
程杍琼才高兴了不过三秒钟，就听到生活委员通知她们半个月后跟需要复检的同学一起到指定的医院参加体检。
还是躲不过。
每次从医院回来，程杍琼都会觉得关心她的人不少。起码，很多人会问，你为什么住院了？
对于这次住院的原因，程杍琼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没吃早餐，饿晕了。
她走回桌位，发现林瑶瑶正一脸狡黠地看着她，这家伙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了。
“橙子，你说，如果这些八卦的人知道你昏倒的真正原因会怎么样？”
铜铃眼眯了眯，闪着两道危险的精光，“少来，又想干嘛？”
“嘿嘿，没干嘛。”还没有说话，就被发现自己的心思了。林瑶瑶讪讪地摸摸鼻子，“我就想问问，你这个星期要不要带我出去封口？”
果然又是坑吃的。
遇上这个吃货损友，程杍琼头痛地挠挠头，“我真想拿封口胶把你的嘴唇都粘起来！”
林瑶瑶一本正经地阐明着自己的准则，“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吃货，我可以接受你把我毒哑，但是我坚决不同意你把我的进食之道封锁起来。”
她的歪理多着呢，程杍琼才懒得跟她争论。只不过一心期待许久的周末准备要来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可是，我这周不能带你去封口。”
林瑶瑶没有想到程杍琼会拒绝她，顿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程杍琼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拖长着尾音，故意吊着她胃口，“我不告诉你啊。”
被拒绝又被戏弄的林瑶瑶顿时就不高兴地嘟起小嘴，“你不带我去，我就放飞我的嘴巴了。”
“你放飞你的梦想也没有用。”程杍琼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你忘了吗？刘纾这个星期天生日。”
林瑶瑶恍然大悟地拍拍手，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小星星，“对哦！那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