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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天气预报气温已经降到10c以下，宋正穿着一身复古唐装，双手笼在袖子里，本想敲一下小伙计的头，但拿出来太冷，只瞪了他一眼，“话怎么这么多，没看到客人来了吗？”
小伙计委委屈屈地去接待客人，心想，正叔这是怎么了，吃炸药了吗？
宋正一眼认出那是景明雅集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跟在年纪轻轻的颜大师身边，不知是助手还是学生，少年老成，进退有度。
这一两个月来江辰的反常都有了解释，敢情这小子是见色起意啊。怪不得突然对古籍这么热衷，看到好的就不撒手，原来是想用来讨好人家女孩子。
宋正心头一时涌上些欣慰和惆怅，欣慰的是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有了喜欢的姑娘，就跟野马上了辔头一样，总会慢慢温驯下来。惆怅的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崽崽，一照眼就跟别人跑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但不管怎么说吧，面子得给少东家撑起来啊。宋正吩咐小伙计，“你也上前听候吩咐，机灵点儿，知道吗？”
“好嘞，您就放心吧！”小伙计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就上楼去了。
楼上，江辰正跟客人说话，轻声细语的，小伙计就从没见过他这么温柔和善的模样。
江辰见他上来，顺嘴吩咐道：“把我收在柜子里的那箱子古籍搬来。”
小伙计应声去了，江辰有些献宝地说：“这些古籍都是我看着版本不错的，汲古阁、世德堂、凌闵本，你看有看得上眼的不？”
这都是明朝出名的刻本，沈明月恭维道：“天衍斋果然底蕴深厚，随便一出手就是名家刻本。”
说话间，小伙计已经抱了过来，打开箱子，递了两双手套给他们。
沈明月戴上手套，拿起来看，是一本千疮百孔的《范文正公集》，打开看时写着卷十六，钤着“逸园书库”之印，印色已经模糊。
沈明月一愣，逸园书库是颜宜修他们家的书库！
江辰见她目光专注地看着这本书，以为她喜欢，喋喋不休地说：“这是元朝天历年间，范仲淹的后人以家塾岁寒堂的名义刻印的《范文正公集》，初刻初印，字体精美，可惜这里只有十六到二十卷，其余不知道散逸到哪里去了。”
沈明月想到那个不知所踪的三爷，心里猜测又是从省图流出来的，问道：“卖家那里没有吗？也只有这一册？”
“没有。”江辰怕她不信，又补充道：“卖家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他说以前不知道这东西能卖钱，给当引火的烧了。后来朋友告诉他，这里开了古玩市场，可以拿过来试试能不能卖得掉，他才拿过来的。看那样子真是没了。”
沈明月有些失望地说:“这样啊，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不？万一他家里又翻出来了，肯定还得再来。”
古玩行就是一个看人的行当，来来往往这么些人，问宋正，他肯定能把两三个月前来过一次的人长什么样，买卖了什么都给你讲清楚。但江辰哪耐烦这些啊，正眼都没瞧人家一眼，转眼就忘了。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这么说，假装回忆了一下，说道：“很寻常的一个人，三四十岁，中等个子，板寸头，瘦不拉几，要是他再来我肯定能认出来。”其实，这么个形象，街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套上。
看这样子确实问不出什么了，沈明月才笑着说：“如果那人再来卖书，麻烦帮我留着，如果能凑成一套就好了。”本来，她想说的是告诉她一声，但这个时代，电话不普及，她只能到宿管阿姨那里打电话，别人联系她根本不方便。
“没问题。”江辰应得干脆。
沈明月眉眼弯弯，“谢谢。”
“客气什么！”江辰特别热情地说：“再看看有看得上眼的吗？”
这一箱子足有几十本，沈明月虽然看得上眼，但却没那么多闲钱来买，她还得留着钱去鬼市扫货呢！
最后，沈明月就挑了一本《范文正公集》和凌濛初套印本《紫钗记》，“多少钱？”
江辰本来想说就送你了，但两人才见第二次面，未免有些唐突，报了个特别低的价格，美其名曰“交个朋友”。
沈明月也不是真的十八岁懵懂少女，看得出对方的意思，笑着说：“要真是这样，怕不是整个古玩行的人都想跟你做朋友了。”
江辰扬着头，桀骜地说：“那也得我看得上才行啊。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愿意交朋友的。”
沈明月好笑地说：“看得出来，你的朋友肯定贵精不贵多。”就这样的脾气性格，能交得了朋友估计全靠钱开道。
“那是！”江辰回答得特别铿锵有力，“所以你也别推辞，推辞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明月还能说什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买了书，沈明月还得去找地方报名呢，站起来道：“今天多谢你招待了，我还得去办点事。”
江辰一面把她送下去，一面问道：“办什么事？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还真需要。”沈明月笑着说：“你知道市场管理处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你找管理处啊。”江辰来劲了，殷勤地说：“那地方可远，说不清楚，我带你去吧。”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出门之后，江辰故意往右边走，绕了个远路，边走边问：“你去管理处干什么？要开铺子？”
沈明月摇摇头，“我是想参加鉴宝大赛，去管理处拿报名表。”
鉴宝大赛？江辰好像听正叔说过一耳朵，但是他觉得太无聊了，就没理。但这个时候，江辰眼前一亮，说道：“正好我也要报名，我们可以一起参加比赛。我记得你是擅长古籍？”
来来去去几句话，两人已经走到管理处的办公室，拿了表格，沈明月就跟他告辞了。
宋正见江辰出去一趟，拿了鉴宝大会的报名表回来，奇怪地问：“之前让你当评委你不当，现在怎么想到要参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