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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仅仅想要收集信息，何须皇帝亲自出马么？不过，她心里清楚，一些事情，君王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若是刨坑问到底，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敛起眉角略微的哀思，女娇朱唇微起，道：“秦家军声势浩大，又掌握军政大权，皇上您不可不防。”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一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对她说。珉邪空漆色的瞳仁中涣散出无定点的光，唇角微翘，面上显出若有若无，难以捕捉到真切情感的表情。
身为帝王，对身边的人不得不防，不论是谁。
因为他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正在麴笕着他的江山，明里，暗里，对于女娇，他是信任的，但是有一些事情，他认为自己还没有把握对一个才认识不久，还是敌国长公主的女子和盘道出，而且也没有必要。
珉邪空点了点头，表示赞扬：“你果然聪明，不过在这宫中，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女娇轻笑，一张清秀如初绽花蕾的面上微微起了波澜，语气平缓，轻轻的道：“自然。”
“阿娇，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介意。”她倒是想介意，可是可能吗？面前的人可是珉国当今圣上。
“其实朕不懂，天下的女子都是想尽了法子想要入朕的后宫，敢直言拒绝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这样会让朕很没有面子诶。”珉邪空说着，顺势将眸眼抬起，颇为感兴趣，想要看看她是何表情，不过她却始终低垂着脸敛，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总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还没等女娇应答，珉邪空便顺着自己所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这朝廷中的斗争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多了，表面上一片宁和，实际上却是云诡风谲，入了朕的后宫，出了什么事情，朕还能照应着，你偏偏提出要入军中，若是有个闪失，朕就是有心也无力插手，你可懂？”他掐准了最后一个字，言语认真。
“女娇自然是懂。”看样子，珉邪空还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不过没关系，她以后会慢慢证明的，战场，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战马奔腾，黄沙漫天，嘶嘶风声，自在飞驰，那是她向往之所在。
入他后宫？作为一个接受过多年历史教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选择，要和一堆刻薄且成天吃饱了没事干一生专注于宫斗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只为了博皇上一笑，一晚临幸，或是一句赞扬的话。那对她来说才是最要命的。
宁可站着生，不愿坐着等死。且自古帝王多薄情，她知道现在珉邪空对她不过是暂时的兴趣，时间一长，这种兴趣便会慢慢消淡，又会有其他的女子过来顶替她的位置，要知道，帝王家从来不缺女人。
至于骁勇善战，能打胜仗的将士，那才是这个战乱频繁的时代最缺的。漂亮的女人，供给大于需求。骁悍的将领，则是需求大于供给。
“皇上的好意，女娇谢过了。”收起心下所有的思绪，看珉邪空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女娇恭恭敬敬的道，“事实上，我若是入了秦家军，对皇上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上贵为一国之君，难道甘心国内大部分兵权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双目旋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深澈却坚定的眸子。
“你的意思？”
“女娇会帮皇上得到想要的东西，请皇上拭目以待。”言语轻柔，如春风拂面，却给人一击即中的震撼。
“好，朕等着！”浑气舒展，珉邪空大笑道。
***
殷国皇宫。
垂老之人卧于床榻，气息微弱，面无血色，身上所着的明黄袍子也似乎失去了光泽。
“大夫，朕的病如何了。”
替皇上诊脉的人正是林凯南，受白玉公子的委托，今日特意入宫来为皇上诊断。
林家堂的名声极大，在四国之中均有影响，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传人，林凯南原先是并不愿意入宫来为皇上诊脉的，想到自己的父亲，爷爷，还有家族中七十多口人只是因为惹怒了圣颜，竟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如今，又要他来为殷国皇帝诊脉，心下自是不愿意的。然，白玉公子有恩于他，并且向他保证，不论是何种结果，当今圣上都不会迁怒于他。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自己身上的胆子极重，若是连他都去了，林家堂便后继无人了，他并非只是为自己而活着。
“皇上只管安心养病便是，上天一定会庇佑皇上的。”林凯南略有些敷衍的回答。
皇帝猛的咳嗽了几声，一旁服侍的人赶紧上前去，轻轻拍打着皇上的肩膀。
“皇上，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服侍的小太监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让太子过来。”
殷国太子东哥为自小便为皇上亲手培养，自小便是内定的继承人，只是这些年来，太子的表现未免有些差尽人意。
性子较为懦弱的他却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安全感，心腹一个个被除去，对于其他的皇子亦是同样的不信任。没有君临天下的气魄，颇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生性又残忍，前年太子所在的封地洛阳城闹饥荒，他却浑然不知，甚至还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民生怨道，自此便失了民心。
然而，虽说是如此，但在朝堂中不少人依旧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若是皇上真有一天撒手去了，太子自然而然便是储君之选，他们可得罪不起。
不敢想象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上，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众位大臣只是在心下暗自叹息着。
“父皇，您找我。”东哥一副乖巧孝顺的模样，言语甚是温柔体贴。
皇上点了点头，指了指一边的一把藤木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东哥坐下后，皇上便开口了。
“你要答应朕，做个好皇上。”自知时日不多，但是如今的情势却让他怎么都无法安心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