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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卷终:树倒猢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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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安城外,一处僻静小地,琅桓萧氏大族长萧槐,此时正望着天边淡淡散去的黑气,冷哼一声:“哼,纪龙魁果然靠不住,这家伙眼高手低,城府极深迟早是个祸害,现在死在断安城最好。也省了我一番功夫。只是可惜了萧瑟,他本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一旁书生气弟子当即拱手:“萧瑟师兄能为师父的大计而献身,想来身处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此弟子名萧衮,乃萧槐二弟子,亦是萧瑟师弟,此人眉清目秀,眼里白净好似天真无邪,实则心有城府,善于逢迎。
    萧槐摆手:“行了,别拍马屁了。待卫舟、裘皋他们来齐了,再商量下一步计划。让你安排的舞美人怎么样了?”
    “鄢子阴等人已经入了鼎阳。” 萧衮说着,拿出半块红布,布上香气四溢,好似女子袖处衣。
    萧槐笑着点头:“很好,鄢阳那老色鬼,我定要叫他后悔当日之事!既不肯入我们这剿灵盟,那便让他做个风流快活的裙下魂。”
    萧衮又道:“师父,现在纪灵宗三老皆死,正处群龙五首之时,我们何不……”
    萧槐拂袖而坐,倒上一杯清茶,温气上飘,抿一口淡淡道:“不用了,裘皋那老家伙已经带着钻地蛊去掘那纪氏灵脉,过不了多久,灵崩便要来,我们就在这里静待好戏就行。”
    “纪氏灵脉……师父你们是怎么找到……”
    “不该问的就别问。”萧槐不耐烦道。萧衮方知自己失言,当即禁声,沉默半晌后又问道:“这断安城比之叩陵亦是不遑多让,据说更是灵气上佳之地,放任其毁于一片废墟,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是可惜,只是这纪灵宗贵为三宗之首,其内蕴之深厚,历史之悠长,早已成一内化精神,断安再好也不过是一座死城,征得死城征不得其中活人百姓,不如毁了吧。凡人能死,仙剑可不会,待周易到手,其余二剑指日可待,到时莫说一个断安城,几百几千个我萧氏也能造得。”萧槐笑说,一杯茶饮尽,摆手要萧衮再去山下取一杯,萧衮领命去。
    物不在精,还要看能否为己所用,人亦是如此。萧槐利用纪龙魁将纪灵宗搅得天翻地覆,自然不会想着让此事败露出去,故在纪龙魁发动叛乱之前,便已经让裘皋去了灵脉处,好绝后患。纪氏多才俊,虽敌不过灵崩,但尽数逃脱是不在话下,故他留了后手,留得部分裘、卫、萧氏等死士混入断安并前往阻挠,好从根底处,将纪氏一并拔起。
    萧槐眼望东天,暗潮涌动,老脸笑纹皱成一团,喃喃语:“陈和安呐,陈和安,这次我看你怎么逃……”说着,脸部极其扭曲,狂热道:“蛮族终将入世……”
    ……
    轰隆——
    断安城最为标志的建筑,比之纪灵殿亦是不遑多让的摘星楼,轰然崩塌。树倒猢狲散,宾宿楼的食客急出,御剑、乘兽、驱法……各显神通要逃离这本有“仙灵宝地”美誉的潇云酒馆。
    焦燕清望着于震中颤颤巍巍的“天、地、玄、黄”四楼,眼泛泪光,这是此位内心刚强的美妇人,平生第二次落泪。第一次,便是其夫临死时前将仅有小屋那般大的酒窖交予她,因为那是这个一穷二白家里,最后的物件了。
    如今她只能黯然看着这偌大家业毁于一旦。飞檐砸下,焦燕清呆站着未闪躲,一女子速来将其带出,并惊喝道:“燕清姐你怎么还不跑啊!”
    “沁儿……”焦燕清眼神恍惚,见来人是与其朝夕相处的玥小沁,当即绷不住,掩面大哭:“我们的家没了……”
    小沁亦是面露悲意,大难临头方显真情,潇云酒馆往日其乐融融的大家子只剩二人,其余不是埋于这残砾下,便是早早见势不对逃了去,若不是自己因见不到燕清姐而四处搜寻,只怕连她也要葬于这断壁残垣地。
    “燕清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这潇云酒馆与摘星楼终是死物,没了也就罢了,”玥小沁嘴上是这么说,泪却也是止不住地流,家毁已足够让人心碎,她再担不起人亡了。
    焦燕清悲痛欲绝,迟迟不肯离去,嘴上还叫喊着要与这摘星楼同去见她那逝世多年的丈夫。小沁无法,只得暗施小法,让焦燕清先行昏厥,再背上她逃去。
    潇云酒馆树大招风,其内所招丫鬟与厨师皆懂修仙法,虽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玥小沁与焦燕清刚离去,“天地玄黄”四楼轰然倒下,一如断安各处,墙倒人退,树倒猢狲散。
    ……
    “走吧。”陈毓秀叹声道,水龙早已消散,剑钟若隐若现似无,宁沾眼含泪,自知时间已过五刻,早逾三刻,温戾还未出。
    “走吧……”宁沾缓缓道,拉着姜婧颤抖的手,朝陈毓秀点头。
    陈毓秀持剑一挥,劈开虚空现一门,三人刚刚踏入,宁沾不舍回头,开零伏天瞬时地裂……
    ……
    “呼呼——”纪诞重锤在握,喘着粗气,身上除了先前纪龙魁落下的伤痕,如今又多了几道,拜眼前数名蒙面客所赐。
    “杂种们,敢报上名来么?”纪诞大吼。
    蒙面客不语,各自拔器来战,刀枪剑戟尽有,也不动用仙门道法,只是附灵直砍,想来不是为保存实力,而是不愿让敌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纪诞身负重伤,若是换了平常,这些小杂兵他可是一锤一个,现在却是虎落平阳。身后纪葳蕤状况也不是很好,守着一众伤员还在与敌人周旋,他心甚急,只因四周灵气愈加浓郁,那老树也逐渐发了新芽,那粉嫩的生命之苞,此时却象征着死亡。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裘、鄢、卫、萧,这些背后搅屎的族名我等纪氏子弟记得可是清清楚楚,日后定叫你们百倍偿还。”纪诞怒喝一声,扔锤来,锤附金光,是为“爆锤”。
    蒙面弟子纷纷躲避,正好给纪诞一个空隙跑了。只见他凌步飞至纪葳蕤身旁,抓住她便要逃。
    “你干什么?他们还在马车内!”纪葳蕤惊呼。
    纪诞面容决绝,冷声道:“再瞻前顾后,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纪葳蕤挣扎着要留下,难奈拗不过纪诞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再被凌空飞来的大型碎块击中,血雾弥漫……
    纪葳蕤痛哭。
    电闪雷鸣,地动天震,万树葱茏,萎花放苞,汹涌灵气破地而出,万物皆碎。
    灵崩至,断安城灭,漆水第一大宗纪氏之都城,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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