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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前章补起来。
周小兰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怯生生地说:“爹,我……”
“跪下!”周大全一棍子打在她腿上,打得周小兰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扑簌地滚落了下来,抱着挨了一棍子的腿小声哭泣,模样可怜极了。
刘彩云也很生周小兰的气,可看她被打又舍不得,忙上前抓住了周大全的胳膊:“有事不能好好说吗?动什么手?”
周大全一把推开了她:“看看你教出来的什么女儿,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我们老周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刘彩云被他推得撞到了尖锐的桌角,疼得龇牙咧嘴,但见周大全动了真怒有点怵,不敢上前拦着,只能干着急。
周大全又一棍子打在周小兰腿上:“无法无天了,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
周小兰何时见过这种阵势,吓傻了,一边哭一边认错:“爹,我错了,你别打了,你别打了,我听你……”
覃秀芳在外面听到这动静,挑了挑眉,她得进去,不能让周大全真把周小兰给打怂了,以后不再作妖,老老实实乖乖听话嫁人。
飞快地跑进屋,覃秀芳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挡在了周小兰面前,心疼地喊道:“爹,你别打了,把小兰打伤了怎么办?家成就这一个亲妹子,他回来看了得多心疼多难过啊?”
刘彩云也赶紧搬出儿子:“他爹,秀芳说得对,你教训教训就行了,小兰知道错了,你别打了。”
自古为了避嫌,公公很少跟儿媳妇有什么接触,周大全也不好打儿媳妇,不然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他。
他紧抿着唇,瞪着覃秀芳:“你让开,不关你的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丫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覃秀芳紧紧护住周小兰:“爹,你已经教训过小兰了。再说,今天的事也不是小兰一个人的错,她年纪小不懂事,自个儿上门是不对。但田家叫了那么多人过来,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不也是欺负咱们吗?这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跟田叔私底下道个歉,回家教训一顿小兰就完了的事,丝毫不影响两家的婚事,也不伤两家的面子。他们非要搞这么大,让咱们家下不了台来,我看分明是他们想退婚!”
这番话其实太强词夺理了,但人的本性总是利己的,刘彩云当即嚷嚷道:“秀芳说得对,他田荣带了那么多人来,当着村里人的面让咱们家下不得台来,分明是想悔婚坏了我们家小兰的名声。我的小兰啊,你真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人家,得亏是没嫁过去,不然……”
周大全本来就很不高兴田荣将事情闹大,听覃秀芳和刘彩云都这么说,再一想退婚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他们家和小兰,三分的怀疑变成了八分。
看着刘彩云抱着周小兰哭得昏天黑地,张嘴就是女儿命苦,覃秀芳漆黑的眼底滑过一抹极浅的冷意,然后揽着她们母女,积极地出谋划策:“娘,没事的,还有家成呢,等家成回来,咱们让他把小兰也带进城,给她找个城里人或是家成的战友,也没人知道今天的事,不会影响小兰的婚事。”
闻言,周小兰感激地看着覃秀芳,饱含情意地喊了一声:“嫂子,你真好……”
覃秀芳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周大全没好气地瞪了覃秀芳一眼。
覃秀芳捏了捏手,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却硬着头皮说:“爹,这事当然轮不到我作主。只是家成就小兰这一个妹子,肯定是希望她过得好,你说是不是?等小兰进城,嫁了有出息的人家,以后也能反过来帮助家成。他们是亲兄妹,是最亲的人,以后真遇到点事,能毫不犹豫无条件帮助对方的也就只有他们兄妹了,家成好,小兰才会更好,反过来也一样。”
闻言,刘彩云眼睛一亮,赶紧拽了拽周大全的袖子说:“对啊,他爹,秀芳说得对,咱们小兰嫁了城里人,以后万一家成遇到点什么事,也有人帮他。咱们就一个闺女,你不希望她以后过得更好,不希望以后在田家面前扬眉吐气吗?”
俗话说三人成虎,三个女人都这么讲,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样子,周大全的态度有点松动了。
他剜了周小兰一记:“这几天不许出门,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
周小兰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覃秀芳轻轻掐了她一下,她连忙脆生生地应道:“是。”
等周大全走后,刘彩云连忙心肝心肝地叫着,将女儿拉进了屋用药酒搓被打伤的地方,谁也没人管覃秀芳。
覃秀芳也不在意,经过今天这事,周大全会认真考虑送女儿进城的事了。孙子、女儿都进城了,他们老两口还会呆在乡下吗?
等他们这堆极品进城了,再跟自私自利的周二狗两口子凑在一块儿,到时候不用她出手,周家一天到晚都能特别特别热闹。
而且等他们都进城了,谁还管她?届时,她就自由了,就能想办法进城寻找她的爹娘了。
覃秀芳告诉自己,别着急,慢慢来,一步一步地来,几十年她都等了,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她不着急,刘彩云却急了。
晚间的时候,她悄声跟周大全说:“我觉得秀芳白天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只剩下家成跟小兰,他们俩都过得好,咱们就知足了。以前是不敢想,但现在家成进了城,认识不少人,城里有钱人,跟他一起当官的战友,随便给小兰找一个都比咱们在乡下找强。你说是不是?”
“乡下找?出了今天这种事,乡下谁还敢给你女儿说亲?”周大全没好气地说。他今天出去可没少感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现在除非是条件极差或者说是奔着他们家成有出息来的,否则没人会乐意跟他们家结亲。
刘彩云撇撇嘴:“他们不敢说,我还不想说呢。咱们家小兰长得多好,脸圆有福气,屁股大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命,嫁给这些泥腿子,便宜他们了。不行,等家成回来,我得让他在城里给小兰相相,找个好的。”
周大全被她说得烦躁,又有点心动,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进城,有出息呢?
“这个事等家成回来再说。”周大全仍旧没将话说得太死。女儿的前程再重要,哪比得上儿子,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生下来的也是外姓人,绝不能让女儿妨碍了他最有出息的儿子。
刘彩云一听就知道有戏,欢喜极了:“家成这么疼爱小兰,怎么会不答应?”
周大全睨了她一眼:“你不许去磨家成,不然我把小兰嫁给村头的癞子。”
刘彩云不敢说话了。
周大全抽了两口闷烟,心里很烦躁,今天这事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以前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如果孙子和女儿都进城了,那他们老两口怎么安排?进城给儿子增加负担他是不乐意的,但留在乡下,他们老了,谁照顾他们?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周大全抽了一口烟,对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刘彩云说:“秀芳这里,你安排一下!”
冷不防听到这话,刘彩云没反应过来:“安排?怎么安排?”
周大全敲了敲烟杆:“忘了你在城里还有一个儿媳妇?”
提起这个,刘彩云有点烦恼:“我前天回娘家让我嫂子帮忙打听了,娶倒是有人愿意娶她的,就是条件不怎么样,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怎么办?这事由不得她。”周大全表情阴狠地说。
刘彩云不知哪根筋犯了,竟然替覃秀芳说了一句好话:“我看秀芳还行,能容得下咱们小兰,还真心替咱们小兰考虑。”不像城里那个,都没叫她儿子接他们进城享福,一看就不孝顺,而且以后肯定也不好拿捏。
周大全沉默了几秒:“光孝顺光能容人有什么用?能帮到家成吗?要怪就怪她没投个好胎,没个好爹娘。”
这倒是,刘彩云一想到儿子的前途,心里仅剩的那丁点良心也没了。
“嗯,我明白了,我回头就找我嫂子确认一下人家。”
周大全吐了口气:“尽早安排,明儿就试探试探她的口风,她要答应最好,不乐意,我再想办法。一定要在家成回来之前,将这事给办妥了,免得影响了家成。”
覃秀芳放下拐杖颤颤巍巍地蹲在墓地前,抬起枯树枝一般的手轻抚着墓碑上那张已经模糊得只剩下轮廓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哥哥,我来看你们了。”
墓碑上依旧年轻的脸似乎在含笑注视着她,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旁边的墓是她那无缘一见的亲生父母,中年男子面容严肃,满头银霜的老妇人脸上布满了褶子,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仿佛有无限轻愁。爱女失踪,爱子早逝,孤独终老,又如何不愁。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覃秀芳的面容跟墓碑上照片中的老妇人有七八分相似,正是这份相似,让沈一飞认出了她。
可惜晚了点,母女俩终究未来见上一面便阴阳相隔了。
轻叹了口气,覃秀芳说:“李姐,把东西拿出来吧。”
香蜡钱纸还有□□,一一摆放在墓前,覃秀芳又亲自拿起毛巾将墓碑的每一块角落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给父母扫过墓,覃秀芳继续拄着拐杖向上,走了几排,来到沈一飞的墓前。这个墓较之前面一家三口的墓要新得多,照片里的沈一飞笑得儒雅含蓄,仿若古文话本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他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儒雅睿智、知识渊博、沉稳大气。
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覃秀芳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将香蜡纸钱和花拿了出来,摆在墓前:“我知道,你不信这些,可我怕你在地下没钱花,就当让我安心吧。我挺好的,你走了这三年,我每天都去社区办的老年大学,现在已经会写好多字了,尤其是你的名字,我写得最好了,因为你的名字笔画少,比我的好写多了。我还学会了下棋,你以后不会埋怨我不会下棋,每次都胡乱……”
李姐看着形单影只的老人蹲跪在墓前,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很琐碎平淡的小事,她心里却无端端的生出一种难受。
鼻头一酸,她悄悄擦拭了一下眼泪,抬眼的一刹那,她扫到从下面台阶上来的人,当即脸色大变。
“覃阿姨,周立恩那个不要脸的又来了。”
瞧见李姐已经发现了他们,周立恩远远地就挥手打招呼:“妈,李姐,总算找着你们了,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李姐挡在覃秀芳面前,怒瞪着这个不要脸的:“周立恩,你还好意思来找覃阿姨,覃阿姨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赶紧滚。”
周立恩鄙夷地瞥了李姐一眼:“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不就看上我妈的房子和钱了,你一个外人就别惦记了。”
李姐被气得面色通红,忍不住想跟周立恩理论两句,却被站起来的覃秀芳给拉到了后面:“报警吧。”
李姐先是一错愕,继而高兴地应了:“好。”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周立恩原本还和善的面色再也绷不住,铁青一片,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妈,你干什么呢?我是你儿子,你报警干什么?快让她住手。”
覃秀芳冷淡地看着他:“周立恩,你说过的,我这辈子没有生过孩子,哪来的儿子。你姓周,我姓覃,你走吧。”
“不是,妈,那都是我一时糊涂的气话,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走,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这么大年纪了,跟着外人哪有自己的儿子亲人照顾放心,你说是不是?小强也很想念你这个奶奶,你就不想见见你一手带大的孙子吗?”周立恩低着头,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
可覃秀芳不为所动:“周立恩,你两岁丧父,母亲改嫁,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抚养大,你的四个儿女也是我一手帮你们带大的。我六十多岁,干不动活了,你们就把我赶进城做保姆,从我进城的那一天起,咱们就没关系了。你走吧,不管你想要什么,我这儿都没有,你来多少趟都一样。”
见她还是那么固执和不近人情,周立恩也撕下了脸上和善的面具,红果果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小强去年谈了个对象,要结婚了,女方那边要求有房子。你给他买一套,要不然把你现在住的房子让给他也行,小强可是你一手带大的小孙子,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婚事黄了吧!”
“你找错人了,我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婆哪有钱买什么房子,你走吧。”覃秀芳冷漠地说。至于周小强?她是带了他十几年,可后来她被赶走的时候,那小子替她说过一句话,这么多年来看望过她一眼吗?没有,通通没有,这姓周的一家子全是白眼狼。
周立恩神情阴狠地瞪着她:“你别骗我了,我打听过了,那个姓沈的老头死的时候把他的房子和钱全留给了你。那老头以前是个当大官的,肯定有很多钱,只是让你给小强买一套房子而已,对你来说不算啥,你就帮帮我们吧!”
畜生哪听得进去人话啊,覃秀芳懒得理他。只是好不容易来扫一次墓,最后却被这畜生给毁了。
覃秀芳低头,轻抚了一下沈一飞的墓,目光眷恋依赖:“今天打扰你清净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她拿起拐杖,准备离开墓地。
周立恩见状,赶紧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好不容易逮着她一次,弄不到房子,小儿子三十几岁了还结不了婚,以后肯定要打光棍。
“让开。”覃秀芳冷淡地看着他。
周立恩梗着脖子:“你都七八十岁的人了,半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里,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给了小强,小强以后还念着你的好,给你养老送终,去了地下也有人给你烧点纸钱……”
覃秀芳不想理他,扭头问李姐:“报警了吗?”
“报了。”李姐抿着唇强忍着怒气说。
覃秀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等警察来吧。”
这三年来,周立恩找上门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赖着不肯走,只有等警察来才能驱逐走他。
为了躲开周家人的骚扰,他们都已经搬过家了,谁知道周立恩竟还不死心,在墓地这边守她。
看来她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了周家人的纠缠了。覃秀芳累了,至亲都已离世,她也七老八十了,耳鸣眼花腿脚不方便,这么孤零零地苟活有什么意思呢?
思量间,她对李姐说:“我忘了拿沈先生最喜欢的白酒,那对夫妻好像带了酒,你去问他们讨一杯。”
李姐有些不放心,看了周立恩一眼:“可是……”
覃秀芳轻轻摇头,笑了笑说:“去吧,没事的,他想要的是房子和钱,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好像有道理,李姐松开了她的手:“你小心点,等我一会儿。”
覃秀芳含笑点头:“不急,慢点,台阶滑。”
等李姐走后,她缓缓转过头,敛了笑,厌恶地看着周立恩:“没错,沈先生是将他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两套房子,还有他这么多年的积蓄古董。但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这些财产我打算等我死后留给李姐,回去我就找律师立遗嘱,你一分钱都捞不着。”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宁愿便宜外人也不愿意给我,你是不是被她蒙蔽了?她都是骗你钱的,妈,你别傻了……”周立恩焦急地劝道。
覃秀芳冷笑:“我就宁愿便宜这个外人,她好歹尽心尽力陪伴照顾了我五年,你们为我做过什么?不要拿那些什么亲情来哄骗我了,我被你们周家人骗了一辈子,不会再上当了,我的钱一分都不会便宜你们。”
周立恩愣在当场,完全想不到当初那个保守、老实、本分甚至是愚蠢的老太太进城十几年后会变成这样,变得如此无情和难缠。
看着覃秀芳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踩过地面上的青石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滋生。
“你这个死老太婆,都要死了,还守着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去死吧,你死了,钱都是我的了……”
一阵大力从背后袭来,覃秀芳被推下了山,头砸在石头上,晕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了李姐的惊恐的叫声和警笛声。
想要她的房子和钱,做梦吧,沈一飞去世不久,她就委托律师立了遗嘱,死后除了给李姐一笔钱,其他的财产全捐给国家。
她真想看看周立恩坐在牢房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更想看看周小强背负着杀人犯儿子这个名声,能不能娶到媳妇!
覃秀芳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爸、妈、哥哥、一飞,她来了……
咳咳咳,覃秀芳捂住胸口,坐了起来,不停地咳嗽,咳得心肺疼,好久才平息下来。
她按住头,迷茫地看着黑乎乎的泥土墙,脑子里一片混沌,她不是被周立恩推下了山吗?这是哪里?不是医院,反倒像是……她在周家住了几十年的柴房。
覃秀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虽然很粗糙,但手背上的肌肤还是比较光滑,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手。
现在是什么时候?最近几年电视里很流行的穿越重生什么的,难道这种离奇的事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覃秀芳看着自己的手发愣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周小兰兴奋的尖叫声:“娘,隔壁春花家三哥回来了,他说我二哥还活着,在部队里当了大官呢,还给你捎信回来了……”
听到这句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覃秀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又哭又笑,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六十几年前,老天待她真是不薄!
周家人欠她的,她要一点一滴全部讨回来!
覃秀芳咳了一声,跟在她身后走进院子里,感激地说:“多亏康叔的药,好多了,就是夜间还有些咳嗽,我过来让康叔给我开几天的药。”
院子里还有两个村民在看病,覃秀芳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康大江给他们看完病开了药,然后指着覃秀芳:“坐下。”
把了脉后,康大江说:“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点咳嗽,是药三分毒,不用再吃药了,回去好好将养,别受了寒。”
闻言,覃秀芳抬起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康叔,能不能给我开点药,我想尽快好起来,家成哥要回来了,我不想他看到我这幅病恹恹的模样。”
“二狗,不是,你们周家成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啊?”丁怡好奇地问了一句。
刚抓完药,还有新进门准备看病的病人都竖起了耳朵,现在周家成可是他们村子里的名人。
覃秀芳腼腆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过几天,我爹娘说,想等家成哥回来那天给咱们重新办礼。所以我想早点好起来,免得那天触了霉头,不吉利。”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病都快好了,她还要来开药吃呢。
刚垮进门的三婶连忙说:“大江,你就给秀芳开两副药呗,这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那天病病殃殃地进门多不吉利。”
“就是,大江,你快开药。”丁怡催促了丈夫一句,转而好奇地看着覃秀芳问,“你们怎么想着再办一次呢?”
虽然四年前结婚当天周二狗就被抓走了,但也算办过礼了,而且覃秀芳本来就是他们家的童养媳,在村里人看来,再办一次,有点浪费钱,多此一举。
覃秀芳抓住一角,一副羞涩小媳妇儿的模样:“爹娘说上次办酒太仓促了,觉得委屈了我,所以打算再办一次。”
三婶听了酸溜溜地说:“你爹娘对你可真好,比亲生的都好。”
饭都吃不饱,谁家有那个闲心多办一次酒啊,要三婶说,肯定是刘彩云两口子想显摆儿子有出息了找的名头,也就覃秀芳傻乎乎的,还真以为是为了她呢。
覃秀芳仿若没听出来三婶话里的不屑,浅浅一笑,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是啊,遇到爹娘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爹娘怕委屈了我,让人说闲话,还说给我做了新衣服,让我去舅母家待嫁。所以康叔,你得给我多开两副药,因为接下来几天我都没空回来找你看病了。”
康大江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当即就答应了:“成。“
他给覃秀芳开了三服药。
覃秀芳拎着药,在众乡亲的议论中走出了康家,跨出院子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三婶亢奋的大嗓门:“秀芳可真有福气,周大全和刘彩云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生怕委屈了她,准备等家成回来再办一次礼。听说连新衣服都给秀芳准备好了,可真好……”
是啊,可不是真好!覃秀芳也觉得真好,以三婶的能说会道,逢人就说,要不了半天,这个事就会传遍全村。她倒要看看周大全和刘彩云两口子怎么收场!真当乱许诺,乱哄人不要成本的啊?
周大全在地里干完活,扛着锄头回家,刚走进村子,五娘就站在自留地里笑呵呵地说:“恭喜啊,大全,咱们乡里乡亲的,又是本家,可一定要请咱们哦。”
周大全觉得莫名其妙,想问清楚,五娘已经摘了菜走进屋了。
他摇摇头,继续往家里走,没走多远,又碰到了本家的周桂才。他也笑咧咧地跟周大全打招呼:“大全,恭喜啊,家成具体哪天回来啊,有需要帮忙的你叫一声,咱们可都是兄弟!”
“哦,好。”周大全点了点头,心想莫非是刘彩云将儿子要回来的事传了出去?
他回家就问刘彩云这事。
刘彩云一脸莫名:“没有啊。”她还没来得及出去炫耀呢。
周大全拧起了眉:“那这是咋回事?”
两口子正疑惑时,外面周大全的二堂嫂走了进来,张口就抱怨:“大全、彩云,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啊?家成回来要跟秀芳再办一次酒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咱们一声,外人都知道了,咱们自家人却不知道,说出去像什么话!”
周大全跟刘彩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刘彩云结结巴巴地说:“二嫂,你听谁说的啊?”
二堂嫂没察觉他们两口子的反常,摆了摆手:“全村都传遍了,都说你们两口子厚道,对童养媳比对亲生的还好。我说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太好心了,还花钱给他们重新办一次呢,不过咱们家成有出息了,热闹热闹也好。”
周大全和刘彩云完全没心思听她后面又说了什么,心烦意乱,找借口打发走了她,你望我,我望你,一脸愁苦。
良久,刘彩云才苦兮兮地问:“他爹,这下怎么办?”
全村都知道要给家成再办一次婚礼了,这要是没办,回头大家还不得笑话他们啊?而且到时候他们做的事恐怕也瞒不过村里人了。
周大全更窝火:“秀芳呢?把她叫过来。”都是这丫头大嘴巴,出去嚷嚷。
刘彩云气冲冲地把在后院收拾木柴的覃秀芳叫进了门。
覃秀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进门甜甜地唤道:“爹,娘,你们叫我?”
周大全冷冷地注视着她:“谁让你去外面胡说八道的?”
覃秀芳眨了眨眼,一脸的不解:“爹,我,我没有啊?”
“还没有?那怎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跟家成要办礼的事了?”刘彩云没好气地说。
覃秀芳闻言,笑了:“娘,你说这个啊?我去康叔家抓药的时候,是提了那么一嘴。但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呀,家成要回来了,爹娘昨晚亲口说了要给咱们再办一次礼。我也是想着爹娘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让大家都知道爹娘是多么好的人,给咱们周家赚个好名声,也不枉爹娘白白忙活这一场。”
眼看随着她这话的落地,周大全和刘彩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忐忑不安地说:“爹,娘,我做得不对吗?”
对什么对?这事嚷嚷出来不是把他们两口子架在火上烤吗?
周大全和刘彩云觉得憋屈极了,但覃秀芳也是一片“好心”,他们也不好发火,只能自己憋着。
周大全气得脑门疼,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闻言,覃秀芳像是没瞧见他那副憋屈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那就好,我刚才还听三婶在说,这十里八村都找不出爹娘这么厚道善良的人,大家都夸爹娘仁善,是咱……”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去忙吧。”周大全实在不想听覃秀芳说话了。
覃秀芳却站着没动,腼腆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爹,娘,家成要回来了,我想给他做身新衣服,家里还有新的布吗?”
秀芳提醒了刘彩云,儿子要回来了,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要表现表现,做身衣服、鞋子的就很合适。不过自打覃秀芳过门后,刘彩云就以眼睛不好,将这个活全推到她头上了。
好几年没动过针线,刘彩云不想做,也怕做得不好,自是乐意将这个活儿交给覃秀芳。不过家里现在没新布。
周大全看刘彩云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便说:“给秀芳钱,早点做好,别等家成回来了还什么都没弄好。”
覃秀芳马上脆生生地应了:“嗯,我会赶在办礼前做好,交给小兰,让她一并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