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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是觉得你得了失心疯。”孟梨眼睛都不睁,慢悠悠地道。
常衡并不在意姬宁是怎么想的,道:“你放心,我会让阿宁唤你嫂嫂。”
“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他喊不喊我嫂嫂,对我有什么好处么?”孟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漫不经心地道,“他都要继位当皇帝了,而我不过就是一个瘫子。你让他纡尊降贵喊我嫂嫂,帝王的威严何在?他要是一个不高兴,再把我杀了……杀了正好。”
“他不敢。”常衡语气肯定,“他若敢杀你,那我就……”剩下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孟梨蓦然睁开眼睛,回眸看向常衡,看了很久。
他知道的,常衡做得出来这种事。
若是姬宁真敢杀了孟梨,那么今世的兄弟情分也该到头了。
孟梨收回目光,冷笑:“别,我本来就是个短命鬼,少在这损我阴德。我还想着,死后能投个好胎呢,别挡我来生的青云路。”
三月初九,姬宁继位,改国号为惊鸿。
惊鸿元年,三月十二,不顾群臣劝阻,打开了只有历代帝王才能开启的秘阁,从中取出了先皇生前所得的丹药。
常衡想以自身鲜血为引,好让孟梨喝他的血,将丹药吞服下去。
孟梨却嫌他的血恶心,说什么也不肯喝,倒是把丹药直接塞进嘴里。可他的嗓子太细,竟差点卡得三魂七魄齐齐升天。幸好常衡连忙往他嘴里灌水,要不然真被一颗丹药卡死了。
这也让孟梨对吞金自裁产生了阴影,觉得还是跳河死比较轻松。
丹药服用下之后,常衡就寸步不移地守着他,可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也没见孟梨站起来。他嘴上一直安慰着孟梨,实际上眼里的希冀,却一点点消散了。
到了第五日时,姬宁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探望,在得知丹药无用之后,颇为惊诧,还反复询问确定。
孟梨神情淡然,半死不活地瘫靠在轮椅上,满脸麻木:“我早就说了,我的腿没治了,治不好的……我一辈子都只能这样,苟延残喘……”话到此处,他还抬眸望向了常衡,“你开心了吧?我瘫了,彻底瘫了,再也不能逃离你了。”
这最后一句,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勉强保持冷静的常衡,突然神情骤变,痛到极致一口血喷了出来,还脚下虚浮,往后踉跄几步,吓得姬宁赶紧搀扶他,急切地喊:“皇兄,你怎么了?皇兄!”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死不了。”孟梨瞥了一眼,“他的命比石头都硬。”
“放肆!!”姬宁神情一厉,实在是忍无可忍,怒斥道,“你竟敢如此无礼!”
孟梨一点都不怕,依旧气定神闲的。下一刻就听见常衡在喊姬宁。
“皇兄!”姬宁忿忿不平,可见常衡脸色难看,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示意涌上来的宫人们全都退下。
常衡抽回手臂,沉声道:“阿宁,他是嫂嫂!”
姬宁越发觉得皇兄真是疯魔了,一气之下,甩袖扬长而去。
孟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面色惨白,悲伤满目的常衡,发出了嘲笑:“瘫的人是我,你怎么仿佛比我还要难过?”
第六日,第七日,孟梨依旧没能站起来。
整个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都来看过,可都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按理说,应该可以站起来了。常衡把他照顾得很好,原本因为冰封而萎缩的肌肉,也长出了不少,虽然双腿依旧很纤细,但他这个人本身就很清瘦,不至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苦无办法。
旁人不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孟梨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是装的。
实际上服用丹药后的第一天,双腿就能活动了,只是不太灵便。
第三天就已经大致能熟练控制了。
待第七天的时候,孟梨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甚至在轮椅上坐着,仅以双腿的力量,就能让屁股腾空。
之所以憋着不讲,也只是想找机会逃跑而已。
常衡答应姬宁,可以暂且留下。
虽说先皇在世之时,不得已废了承懿太子的封号,但并未将他的名字,从皇室玉牒中抹掉。姬宁顺理成章恢复了常衡的皇子身份,并且顺位之后,就册封常衡为岐王,赐王府。
虽手上没有实权,但足够让常衡衣食无忧,当个逍遥闲散的王爷了。
常衡带着孟梨从行宫搬进了王府,府中不管是婢女,还是侍卫,全是姬宁提前准备好的。
孟梨明白,这些人无非就是眼线而已,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比行宫中人少。
对孟梨来说,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这些婢女侍卫,而在常衡身上。
常衡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连睡觉都睁着眼睛。孟梨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再没表现出任何一丝反抗。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最多就是由常衡推着轮椅,带他在院子里转转。而每当这时,孟梨总会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样子,催促着他赶紧推自己回去睡觉。
就因为他的瘫,以及嗜睡懒散,常衡就算有时稍离他身边片刻,也不会执着于找人从旁守着他,或者是绑住他的手和腿。
孟梨一直在找机会逃跑,终于在一天夜里,宫里突然来人通传,说是皇帝急召岐王入宫,有要事相商。
常衡没有急着进宫,不紧不慢地把碗里的饭菜,一勺一勺喂孟梨吃尽。
实则孟梨的手,从头到尾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力气小了些,但不至于拿不动筷子,可常衡似乎是不当皇室子弟太多年,就爱干些伺候人的活儿,一旦孟梨不让他伺候了,他反而一副随时发癫的样子。
“阿梨,你乖乖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皇宫里的点心吃。”常衡掖着被子,轻轻抚摸着孟梨的额头。
孟梨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脸对着墙面,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听见常衡走到门外,压低声儿吩咐:“在此守好了,不许离开半步。”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孟梨才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手脚并用往床下爬,脚才一沾地,就蓦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过电一般,他龇牙咧嘴,强忍着,扶着床杆慢慢在床边走了两圈,等逐渐适应之后,才松开了手。
虽不说如何敏捷,但起码可以走路了。
择日不如撞日,鬼知道姬宁下次再深更半夜急召常衡入宫是什么时候?
孟梨在屋里转了几圈,确定真的不会摔倒之后,才小心翼翼往门边挪去,透过门缝依稀能瞧见守门的侍卫就俩人。
不多。
但找不着好理由将人暂时支开。
索性就走到窗口,轻轻一推,窗户居然没有从外面钉死!
常衡约莫是觉得,就以这个窗台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