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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清醒,独行道
季明同荼垒谈的好好的,心中愁情正自未消,背后突然冒出个惊容不定的「熟人」,很是吓了一跳,当然这其中演戏的成分居多。
先前他就猜测那道童应是金妙娘娘变成,想来除了这位五境前辈高人,也没人会无聊的去磁峰之上招惹他,还对桃花仙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娘娘这是」
这位金妙娘娘一副面目失色,无计可施的情状,慌张的追来近前,道出刚才自己在磁峰之上变身诱罪之事,哀容悔告,望求季明谅解。
季明耐心听着,不发一言。
倒是荼垒二神在旁痛骂,称她不过因惧师长严惩,怕被逐这东海仙山,再落俗尘孽海,从此失了成道之机。
金妙娘娘没做辩解,一脸的败容,静候发落似的。
她心中早已懊悔非常,万万没料到自己未栽于世上最凶险的斗法劫难中,却因自己一念之差,未能守正持重,白白丢了这份深厚师恩。
季明看了那桃花仙子一眼,其神情波澜不惊,于是对金妙娘娘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倘若我不明就里,真向仙子表露情意,以仙子往日秉性来看,到时会如何处置于我?」
「若是师傅在瀛洲的那些年间,此等轻薄之举,必遭雷殛,十死无生。
但是自从归隐仙山以来,师傅心灰意冷之下,待人做事反而能够秉承一丝善念,故而你多半是被追去这一身道行,自此从头来过。」
这追去道行的话,已算是触了季明底线,再也没有丝毫交谈的馀地。
「好个从头来过,前辈若是可以自解中宫内的婴孩,去了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自此从头来过,那我自然可全数谅解,再不追究。」
说罢,季明就见到桃花仙子含笑来视,娇艳欲滴,初看之下媚意昂然,再看分明是煞意透面,已是恨极她这个弟子的神色。
这个时候,季明不由想到桃花仙子与他每次相逢,必有恩益之举。
当初一坛阳罡令他在筑基三境中炼成龙虎之功,便是念在仙子恩情上,也该稍缓心中仇视和恨意,说上几句惠而不费的话来,莫让仙子以为自己全不惦念当年之恩。
金妙娘娘所受惩处,自有其师桃花仙子来定,自己就是心中再恨,也是奈何不得对方丝毫,倒不如藉此展露宽大胸襟。
抱着这个想法,于是他对金妙娘娘说道:「你那恶行非是自悔才止,如是要照我之意,恨不得你即刻坐化才好,但桃花仙子于我修行有益,多年来难得偿还一二。
我如今未报仙子之恩,反要她弟子自废堕尘,此意便是情有可原,但终归还是不美,大负仙子恩情。」
「她这是自作孽,你不必替她说情。」
桃花仙子嗓音冷似寒石,带着几分粗砺的意味。
「不如仙子使她积功三十万」
季明正说着,见二神眼神不对,金妙娘娘更是瞪大眼睛,显然自己低估三十万善功的难度,于是改口道:「积下十万善功,不能再少了。
如此以赎今日之过,想来往日即便再起妄念,有此前车之鉴,定有警醒。」
「弟子愿下凡积功。」
金妙娘娘一口应下,随后又是对季明连声道谢。
由己度人,季明不在此时落井下石,她已是存有感激,未想季明竟是以德报怨,尽管这是看顾师傅情分上,但仍让她产生劫后馀生后的感激。
见到金妙娘娘这麽一位在南海之中足可呼风唤雨,号令群修,在天南也能令太平山诸真忌惮的大人物,竟有如此作态,令他倍感唏嘘。
在天下不可一世的人物,待其到了天上,亦是要仰仙神鼻息。
难怪世间许多地仙,宁愿自个遁藏四海,偏居穷荒,专一享受那千秋清福,也不愿飞升灵空上界。
试想一下,一个人在世间历经百险,除灭千敌,排除万难,好不容易度尽劫波,无人不敬,极享尊荣,更证得地仙之位,始受长生之福。
可是一去上界,于诸天宫中落职,位列仙班,又回到从前日子,这其中之落差,犹如云泥,便是心意再坚,也是难堪承受。
桃花仙子非是铁石铸心,恨念已是稍解。
她明白自己在下界道脉吉鹄山玉碟洞中虽是设下严规,能够约束门人言行举止,但有她保驾护航,终归还是顺风顺水,这助长她们骄心,更有歹人曲意迎奉,令她们骄心固执。
故而她们一到是非之事上,不是心狠手辣,妄肆杀戮,就是菩萨心肠,处事仁至义尽。
金妙娘娘得了桃花仙子法外开恩,丝毫不逗留,骑上梅花鹿便往仙山之外赶去积修十万善功,力求早日回返,再侍师傅身前。
桃花仙子将季明请至庵中,直接略过荼垒二神。
这还是季明第一次和桃花仙子共处一室,不过他此刻内心中并无痴想
到底还是自己那番剖心之语,意外的点醒了自己,自己已经习惯揣摩人心,可不该在自己恩人身上,再以此等心机谋合。
另外,他也发现仙子的眼神始终无甚波澜,便是二人独处一室,气氛微凝,仙子神情亦是如此,其眸似深潭静水,而其行若幽谷回风。
桃花仙子见季明沉容不语,以为还在计较刚才之事,说道:「我等修行之人,玄门正宗,除非入道之前已有嫁娶,这才能合璧同修,否则成道之后,再难有婚嫁,不然岂非自寻苦劫。
我那徒儿,就算是诱陷致罪,也不该如此拙劣,以我为色饵,来试你真道本色,这不碰了老大的霉头。」
「是!」
季明乾笑一声说道。
浅谈了几句,桃花仙子去庵外檐下俯身,如瀑青丝自柔肩而滑,手指在前轻点,随意挑了一坛泥封许久的仙酿,起身挽发,笑着来邀季明对饮。
季明已没有丝毫的酒兴,但还是干坐着,同仙子对饮起来。
季明自问也是口舌了得,少有让人冷场,可头一次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闷头喝着,而仙子被贬仙山,心中总有难说之愁事,也是自顾喝着。
二人在庵中对饮,喝着喝着,倒也自得乐趣,渐渐各自的心事都放开一些,开怀畅饮起来。
「想这许多干嘛!」
季明抱着一个酒坛,阴神自庵中醉步而出,于明月独照之下说道:「清潭水退,方见石痕真章;情海潮落,乃显初心本相。我既非这世间良人,何苦累心害人。
自此情尘散作瀛洲雨,大道之中我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