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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郭青都很沉默。
很少有事情能够在她那颗开阔的心里留下阴霾,肉眼可辨的低沉。
封承同样沉默。
郭青的开朗豁达让人容易忘记，她并非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被冤枉抄袭、声名狼藉、事业心血付之一炬——这样的沉重打击她并不能真的毫不在意。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就能放下。
方晓慧这女人太会扎人心窝子。
很难说，在当时,被所有人冤枉百口莫辩，被她当做唯一救星的封承抛弃,究竟哪一个更能摧毁郭青的心防线。
封承不见的最初几天，她甚至没有在意，以为他去了么地方或遇到什么事情。
接着抄袭事,她被反咬一口,“证据确凿”，孤立无援只能把向封承求救。
其他人不相信她不要紧,封承会相信，他会替她沉冤昭雪——抱着这样的信念,郭青一次又一次拨他的电话。
无人接听。
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封承到底出了么事。
直到a姐当着她的面,毫不费力地拨通封承的电话……
郭青不太喜欢回忆这一段。
他到底为何失联,后来她根本没去探究。
反正重要的是前半部分,毁了她的是前半部分，求救失败这一节无关紧要。
她甚至并未想过,自己不去探究,是没必要，还是不敢。
乐观的人有时候不是没有遇苦难,是善于自我欺骗。
善于只用那些好的积木,拼凑自己的生活。
但方晓慧真踏马的会扎心。
郭青气肝疼。
-
郭青很少被负面情绪影响太久，尤其不会带到崽面前。
下班去接崽时，她身上已经看不出中午暴走的一丝痕迹了。
不，等回到家,看到封承，她的笑实在是装不出来。
演技还是不到家，不然她就改行跟姜沅混饭吃了。
“爸爸！”酸『奶』扑到封承的腿上。封承待的时间越久，她越爱撒娇了，娇滴滴地问：“你怎么没去接我呀？”
封承弯腰，让酸『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揉』『揉』她的头笑着说：“今天妈妈需要一点个人空间。”
郭青瞅他。
酸『奶』瞅郭青。
郭青受不了那双大眼睛的注视，把人拎进去，“看么看，赶紧洗手吃饭啦。”
“妈妈为什么需要个人空间呀。”酸『奶』站在自己的专用板凳上，边在水流中搓手边问。
郭小盖并排站在旁边，肯定道：“一定是爸爸太粘人了。”
站在门外的郭青：“……”
她无语地转身走。接着折返回来，站在门口叉着腰问：“盖儿，你刚才叫他么？”
正在认搓手的郭小盖一愣。
下一秒，突然恼羞成怒地否认：“我才没有！”
说完跳下凳子羞愤地跑掉。
郭青瞠目结舌：“咋还害羞呢……”
-
两个人在崽面前表现都很正常，该说说，该笑笑，郭青一乐仍然还是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晚饭后，酸『奶』陪郭小盖在客厅下五子棋，郭青对着手机核查酸『奶』盖上次打疫苗的时间。
封承收拾好一切，走到她身旁。
“能聊几句吗。”
郭青没抬头：“没看我在忙呢。没空。”
说着身体转过九十度，想要走开。被封承抓住手臂。
“今天方晓慧说的，我都听到了。”他说。
“你站那么近，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郭青有些不耐烦，“她不愿意站出来说出真相，么都白搭。今天说的那些你就当没听过吧。”
“我既然听到了，就不会当作没听过。”封承没能及时察觉到她的抵触，或察觉到，没当一回事。毕竟郭青是个根本不会脾气的人。
“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不知道那个人是……”
“哎呀你烦不烦！”郭青冷不防冲他吼了一声。
封承顿住，客厅的两只崽也吓一愣。
她
郭青意识到自己反应激，声音降下来，但神情满是烦躁。“我不想说这些。”
封承无声凝视她，半晌，松开手。
“抱歉。”
郭青没应。
封承走到客厅，别『摸』了『摸』两只崽的头。“我先走了。”
他走到玄关，换鞋，关门。
短暂的声响后，一切归于寂静。
酸『奶』郭小盖两双眼睛直勾勾望着郭青，有担忧，有紧张。
郭青内疚感顿生，走过去蹲在他们旁边道歉：“妈妈是不是太大声了？对不起，宝贝儿。”
酸『奶』钻到郭青的怀里，抱住她的脖颈，不知是吓到了需要安慰，还是在体贴懂事地安慰郭青。
“妈妈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酸『奶』搂着她轻声说。
郭小盖也立刻凑来和她们抱成一团：“爸爸是臭蛋！我保护妈妈。”
郭青感动极了，愈觉自己刚才的脾气，简直幼稚。
“呜呜呜我的宝贝儿真好！我承认错误，郑重向你们道歉，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不大声了。”
她认错态度非常端正，酸『奶』松开她的脖颈，瞅她几秒，细细软软的声音说：“妈妈，你应该向爸爸道歉。”
-
一早起来背着酸『奶』布置的作业，郭青很是发愁。
倒不是不想给封承道歉，昨天她确实有点激动。不为这专门跑去找他致歉，反而显得小题大做。
果能刚好在路上碰到，随口表达一下歉意，他再随口表示一下原谅，然后小事化无皆大欢喜，最好不。
想是很完美，不怎么偶遇，是个问题。
郭青低头琢磨着走进电梯。巧了，封承就在里面。
她顿了顿，走进去，按11楼。
偶遇从天而降，一句本来觉只是随口而已的“对不起”，不知怎的，卡在嘴边难以出口。
嘴皮子跟涂了502似的，不愿分离。
电梯在略显微妙的沉默中匀速上行。
“对不起。”
徘徊在闹钟的三个字猛然响起，郭青还以为自己终于成功把字吐出来了。
接着反应来那不是她，是封承。
他转过脸：“昨天是我心急了，我应该看出来你不想说。我只是想，当年事情变成那样，我有不能推卸的责任，应该向你道歉。果我没有因为被别的事扰『乱』心情，就躲开你，隔绝你的联络；果我当时在这里，查清楚相，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老实说，封承骨子里是自负而傲慢的，让他道歉、并且是发自肺腑地道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郭青轻咳一声，“我见完方晓慧情绪不太好，也不是针对你。”
封承道：“等你想谈那件事的时候，我们再谈。”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郭青目视前方，“我昨天晚上冷静下来，想了想，就算方晓慧肯站出来说出真相，a姐也不会承认，毕竟方晓慧只有一张嘴，没有证据。没用的，么都改变不了。”
封承不置可否。问她：“那你没有么要问我的吗？”
“没啊。”郭青不以为意的样子。
封承静默下来。
停顿几秒，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我都会回答。你的不问吗？”
郭青切了一声，满脸不屑：“跟你的问题多稀罕似的。”
“那好。”封承说。
好什么？
郭青瞥过去。
“既然你没有问题要问，以前的事就到此揭过。”封承单方面宣布，“我曾经因为愚钝错了一次，现在不想再错第二次。”
郭青本能觉不妙。已然晚了。
封承向前走了一步，认真看着她：“接下来我会继续追求你，当然你可以拿乔，不等你愿意承认的时候，记得让我知道。”
“……”
郭青的表情逐渐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形状凝固在脸上。
哈？
这是哪门子通知你一声我在追你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的霸道宣言？
“我承认么？”她忍不住问。
封承的眼睛直直盯着她，认真而专注：“承认你依然喜欢我，想要我。”
郭青：“……”
您的自信打哪儿批发的此坚硬。
封承端详她的脸几秒，“你果想现在承认，也可以。”
“……神经病！自恋鬼！我看你是自信剩，去摆摊称斤卖吧你。”郭青骂他一句，马上像撞鬼一样从刚打开的电梯门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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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郭青知道，封承发出宣言之后会变更加明目张胆不要脸，那她一定会早点把家门密码改了，不让这个自恋狂进来。
“改密码没用，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把指纹输入进去了？”封承坐在沙上悠闲地喝咖啡。
郭青：“……”
封承瞥她一眼，道：“另外，你应该忘记怎么改密码了吧。”
郭青：“…………”
妈的，还忘了。
但她这人吧，比较没底线，对封承的美貌总是容易抵抗不住。
尽管精神上十鄙视他，但身体投降越来越熟练。
起先，在厨房准备晚饭时被封承偷亲，她会一把推开，举刀忿忿怒骂：“你有病吧！”
封承这时常常会笑。郭青的愤怒便会迅速熄灭，妈的，笑那么好看。
后来，封承再想亲她，她一把推开，怒道：“水要开了，你等会儿！”
封承果安靠在冰箱上，等她忙完，将她一把扯过来，吻她。
正吻着，听到背后一声轻轻的“呀~”
郭青立马推开封承回头，两只崽并排站在门口，郭小盖瞪着他的两只大眼，吃惊不了。
酸『奶』就很淡定了，先捂住嘴偷笑了一下，接着拉起郭小盖的手离开，说：“爸爸妈妈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哦。”
郭青：“……”
一世英名没了。
日子半推半就地前行。
-
上午郭青刚从西郊工厂回来，赵小俏立刻跑来告诉她：“哥，刚有人来找你，我让她去休息室等你了。”
“谁啊？”郭青问。
“不知道，不认识。”赵小俏一脸八卦，“不看起来是个富婆，包是爱马仕的。”
“富婆？”郭青奇怪。
她认识的唯一一个富婆就是姜沅。但姜沅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找她，有事直接就打电话了。
郭青把事情交代给赵小俏，放下东西去休息室会客。
诚赵小俏所形容，确实是个富婆。
一个一看就有钱有内涵、气质高贵的富婆。
看不出实际年龄，皮肤保养得女明星有一拼，不见皱纹老态，只有周身气场透出岁月打磨修炼出的高雅。
郭青寻思这背爱马仕的贵『妇』也不太可能是她的客户啊。
“你好。你找我？”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位贵『妇』姐姐找错人。
“郭小姐。”江松月笑容优雅，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坐吧。”
郭青拉开椅子坐下：“您是？”
江松月是一笑，“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封承的母亲。我姓江。”
郭青惊讶的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大。
封承母亲？这看起来顶多像是封承她姐？
“看样子，他没和你提起过我。”江松月说。
“啊，这个……”郭青不知为『毛』有些无所适从，管他么事，先恭维总没错，“您看起来太年轻了，完全看不出来。”
可惜，江松月是最不吃这套的。
她嘴角略略牵了一牵，算是受下郭青的恭维。她并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
“你封承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江松月说。
靠，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那她想做么？该不会想骂她不知廉耻勾引封承吧？
郭青内心戏颇多，心想她可没勾引封承。不要是封承她妈给她一张纸票，让她离开封承，那咋整？
她可拒绝不了支票的诱『惑』啊。
然而，江松月并未像狗血电视剧中恶毒婆婆那般，把她当狐狸精不青红皂白一顿臭骂。
相反，她的语调不急不缓，神『色』堪称颜悦『色』，但这温和却很有距离感，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慈悲，俯视的怜悯。
“我没有尽好管教他的责任，让他因为一时的错误，给你的生活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影响。身为女人，我非常理解一个单亲母亲抚养孩子的辛苦。对此，我想我应该替封承向你赔罪。”
郭青『摸』不准她的意思，摆摆手：“你要是说这个，那倒不用。我不觉辛苦，我也不觉他们是我的负担。”
“你很宽容。”江松月微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夸奖，反而让郭青觉不敢承受。
她憨憨一笑。
“这倒是不好办了。”江松月端起杯子喝茶。
“么不好办？”郭青问。
江松月不答，慢条斯理地饮茶。
了会儿，放下杯子，不慌不忙继续。
“我不喜欢兜圈子，希望你原谅我的直言。我这次来找你，是要替封承和你的这段纠葛做一个了断。”
果然是这个棒打鸳鸯的戏码啊。
虽然她封承现在也不是鸳鸯，不郭青正对封承的“粘人”不堪其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