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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太子妃油尽灯枯,李崇杀人冲喜
李崇等人回到紫禁城,已过子时,可李崇还是第一时间去了慈宁宫,去了太子妃张嫣所在的那座草庐。
宦官王植和太医王君效,此时也在草庐之中。
李崇走进草庐一瞧,只见张嫣躺在榻上,面色潮红一片,满头满脸的虚汗,身上盖了三床被子,可昏迷不醒的她,还是不停的说着梦话。
「冷,冷,好冷!」
不等李崇发问,王君效连忙解释道。
「陛下,太子妃高热不退,微臣一连施针五次,待会等高热退了,太子妃便不会再喊冷了。」
李崇闻言然,心里更是大为惊骇。
要知道四年前,他突患圣病之时,也是高热不退,当时王君效施针两回,他便慢慢退烧了。
几个月前,秦可卿为了邀宠,大冷的天洗冷水澡,结果受了风寒也起了高热,王君效当时只是施针了一次,秦可卿便渐渐不烧了。
而现在,张嫣高烧不退,王君效一连施针五次,竟然还没有退烧。
李崇瞬间便明白,张嫣此次病势极为沉重,就连太医院魁首王君效,都有点束手无策了。
「到底怎麽回事?是受了风寒吗?为何病得这般重?」李崇面色铁青,连连发问。
王君效面色一苦,恭声回答道。
『禀陛下,太子妃守丧四年有馀,每日里只是以稀粥为食,身子亏空得厉害,再加上太子妃忧思过度,长年以泪洗面,伤了心经肝经,偏偏又受了风寒,故而病势沉重,已成不治之势......
王君效话未说完,李崇便回身怒视戴权,厉声喝问道。
「朕不是早早便吩咐过你,给太子妃的稀粥里加些肉粉补药等物,你为何还是让太子妃日日以稀粥为食?」
戴权大惊失色,紧忙双膝跪地,连连叩首道。
「陛下,老奴加了,老奴真的加了,肉粉,人参粉,灵芝粉,各种补药都试了一遍,可不管老奴加的再少,太子妃都能尝出来,
太子妃一旦察觉有异,便一口不吃,以绝食相威胁,老奴实在没法子,只能依着太子妃的意思,继续给太子妃熬稀粥,最多也只能在稀粥里加一点糖,
可即便是糖,老奴也不敢多加,若是被太子妃尝出来,只怕往后太子妃连稀粥,也不肯再喝一口了。」
李崇闻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麽。
他挥挥手让戴权起身,然后看着王君效,问道,
「爱卿,救治太子妃,你可有把握?」
「陛下,太子妃的身子,」王君效支支吾吾说道,「太子妃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兆,微臣,微臣实在......」
李崇闻言一惊,油尽灯枯!?
可太子妃张嫣才不到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怎麽能油尽灯枯呢?
难道说,自从太子哥哥去世之后,太子妃守丧的这四年,每一天都是在用她的身体做燃料,硬撑着活到了现在。
而现如今,她的生机,快要被燃尽了吗?
李崇面色焦急,连连询问王君效。
「朕保证太子妃往后饮食恢复正常,每天也服用温补之药,你能保太子妃无虞吗?」
王君效看了眼李崇,没有说话,心里却连连叹息。
牛不喝水强摁头,牛便会喝水了吗?
别说让太子妃服用温补之药,只怕是让太子妃正常进食,不再每日里以稀粥为食。
即便是这一点,陛下都做不到吧!
再说了....
想至此处,王君效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
「下,常言道,哀大莫过于心死,太子妃已无求生之念,身子的生机也在渐渐流逝,俗话说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微臣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啊!」
王君效这话,李崇听明白了。
就算是他能强逼着,让太子妃恢复正常饮食,让她每日服用进补之药,可太子妃现在心如死灰,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
就算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面对太子妃这样心存死志,身体状况又极其糟糕的病人,也只能徒呼奈何,毫无办法。
想至此处,李崇心急如焚,他转身看着榻上的张嫣,面露悲戚之色。
突然,一股巨大的悲痛袭上心头,让李崇心痛如绞。
恍惚间,李崇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太子东宫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他的太子哥哥,死在了他的怀里。
而现在,他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妃张嫣也死在他的面前,
一直以来,李崇心里所认定的家人,便只有太子哥哥和贾元春两个人。
而李家这边的家人,便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人。
太子哥哥去世之后,太子妃张嫣便顶替了太子的生态位,成了李崇的另一个家人。
只要有张嫣在,李崇便觉得,在李家这边,他还是有家人的,他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
若是张嫣也没了,李崇在李家这边,便再也没有一个家人,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从此之后,在李家,在皇家,便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李崇死死的盯着太子妃张嫣,眼神凶狠至极,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你是太子遗,是太子哥哥留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你是朕的家人,你是朕的亲人。
你不能死,朕不许你死。
就算是你自己想死,朕也不答应,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张嫣,原本通红的面容渐渐转白,死人一般的煞白。
李崇明白,张嫣这是退烧了,要不了多久便能苏醒了。
可就算是高热退了,又能如何呢?
太子妃身体的生机已然不多,而且她早已心存死志,已然油尽灯枯,就算是苏醒了,用不了多久,她不还是得死吗?
李崇双眼微红,斜着身子坐在榻上,一脸悲伤的看着张嫣,默默的等着她醒转过来。
过了好一会,太子妃张嫣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甫一睁眼,便痴痴地望着李崇,突然嫣然一笑,原本煞白的脸颊,雾时浮现一抹红晕。
她的笑容是那麽的妩媚,美得倾国倾城一般。
张嫣极度虚弱的喊了一声。
「夫君。」
李崇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太子妃刚刚苏醒,神志还有些不大清醒。
她这是把他错认成太子了。
张嫣伸出纤纤细手,摸索着握住了李崇的手掌。
「夫君,不是说好了,过几日再来接我吗?怎麽今儿你便来了?」
李崇一脸尴尬之色,眼底深处却是无尽的悲伤,他坐在那里,任由张嫣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过了一会,神志渐渐恢复过来的张嫣,也终于意识到她认错人了。
好似触电一般,张嫣紧忙松开了李崇的手。
她美目微闭,面露羞报之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李崇。
过了好一会,张嫣才重新转过头来,朝着李崇苦涩一笑。
「陛下,你和太子,长得可真像啊!」
李崇闻言,心痛如割,不由得眼圈泛红,落下泪来。
说实话,太子哥哥的长相,李崇现在回想起来,都已经有点模糊,不怎麽记得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清楚的记得太子哥哥的长相,估摸着便只有太子妃张嫣了。
而现在,她也要离开朕,离开这个尘世,随太子哥哥而去了。
李崇悄悄拭去泪痕,强装笑颜道,
「嫂嫂,王太医说了,你不过是偶感风寒,歇息几日,吃上几剂药,便能痊愈了,等你身子大好之后,朕陪着你去皇陵,给太子哥哥上香扫墓。」
张嫣摇了摇头,唇角含笑道。
「不用了,我要下去陪着太子了,往后便不用再为他守丧,不用再给他上香扫墓了。
陛下,你知道吗,你哥哥刚才来看我了,他说过几日便来接我,还说等到了下面,他便会和我完婚。」
说到这里,张嫣原本煞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鲜血一般艳丽的潮红,她那双有些黯淡的双眸,
也渐渐有了几分水泽,变得有些神采奕奕。
此时的张嫣,好似不再是一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而又成了那个面如观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美艳无双的太子妃。
看着容颜妩媚,气质大变的张嫣,李崇心里一惊,同时又有些担忧。
李崇扭过头看向王君效。
只见王君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李崇心里明白,王君效的意思是,太子妃张嫣此时已然油尽灯枯,突然变得娇媚动人,神采奕奕,多半是回光返照之兆。
李崇转过头,看着榻上的太子妃张嫣,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悲痛之情,红着双眼,泪流满面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朕自幼孤苦,才几个月大便没了娘亲,唯一疼爱朕的皇祖母,也早早的离朕而去,
朕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人,只有他才是朕的家人,也只有他才是朕的亲人,而太子哥哥,他也离朕而去了,
嫂子,你能不能别走,能不能陪着朕,有你在,朕便还有家人,有你在,朕便觉得太子哥哥也还在,
你若是不在了,太子哥哥也就不在了,你若是不在了,整个李家,便只剩下朕孤零零一个人了」
张嫣嫁入皇家,身为皇家儿媳,自然明白李崇这番话里的意思。
后宫女人再多,那也只是嫔妃,并不是来自李家的亲人。
她心里也很清楚,李崇将对太子的感情,转移到了她身上,故而视她为家人,视她为亲人。
四年前,太子逝,她痛不欲生,而对于李崇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而现在,她也要走了,那么正如李崇所言,整个李家,李崇便再也没有一个家人,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他文该承受怎样的悲痛呢?
想至此处,张嫣也不由得美目含泪,悲从心起。
她这次没有将李崇错认成太子,却伸出纤纤细手,主动握住了李崇的手掌。
张嫣也没有再尊称李崇为陛下,而是像普通民间家庭那样,如同嫂嫂称呼小叔子一般。
「崇哥儿,莫要难过,嫂子走了,你还是有家人的,元春姐姐照顾了你十年,她便是你的家人,她便是你的亲人,只可惜她姓贾,不是咱们李家的人。
张嫣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完全代入到了太子的角色之中,故而她才会说,她是李家的人,而贾元春不是。
毕竟真要论起来,张嫣是李家的儿媳,贾元春同样也是。
要麽她们俩都是李家之人,要麽都不是,绝无可能说张嫣是李家之人,而贾元春却不是。
张嫣莞尔一笑,拍了拍李崇的手背,继续说道。
「不过不妨事,你已经大婚了,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孩子,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姓李,是咱们李家的人,往后孩子便是你的家人,孩子便是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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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嫣不无遗憾的胃叹一声。
「可惜你哥哥没有给我留个孩子,若是我有个孩子,便不会急着下去找你哥哥团聚了。」
听着张嫣这些话,李崇泪流满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张嫣这话,李崇心里其实并不怎麽认同,等他有了孩子,孩子便是他的家人,这话倒也不假。
但孩子未必会是他的亲人。
自古皇家无亲情,若是女孩还好,会是他的贴身小棉袄。
若是男孩子,呵呵,八成都是些讨债的鬼,
他今年才十五岁,等他的孩子长到三四十岁,他也不过才四五十岁而已。
到那时,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正处壮年,还不知道在心里怎麽盼着,想让他这个老不死的早点去死呢!
张嫣握住李崇的手,又说了几句话,面色便渐渐有了几分灰败之色。
李崇见状大惊,连忙让王君效上前诊脉。
一番号脉之后,王君效摇了摇头,随李崇来至外间,斟酌再三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陛下,太子妃估摸着便在这几日,吃不吃药,其实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说着,王君效欲言又止。
李崇见状,急忙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麽办法,说,你倒是快说啊!」
王君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不是微臣不愿说,而是微臣的这个法子,与药石无关,而是一种祝由术,微臣从未用过,心里也并无成算。
陛下,太子妃的身子已近油尽灯枯,其实倒还在其次,毕竟太子妃还年轻,微臣穷尽毕生所学,慢慢调理上几年,多多少少总是能好转一些的,
最要命的是,太子妃心存死志,已经不想再活着了,陛下方才也听见了,太子妃说太子过几日便会来接她,这便是明证啊!
微臣所说的祝由术,并不治病,而是医心之法,其实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冲喜,若是能有什麽事,刺激一下太子妃,让她不再心存死念,让她重燃生的希望,微臣或许有办法,能保太子妃几年无虞。」
王君效的意思,李崇听明白了。
希望是个好东西,只要心里还有希望,只要眼里还有光,再怎麽艰难,总还能撑着活下去。
若是李崇有办法,给张嫣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或许还真有可能,让张嫣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
只是让张嫣活下去的希望,让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麽?又在哪里呢?
突然,李崇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有些用处。
想至此处,李崇面色肃然,心中暗付道:
什麽祝由术,朕不懂。
如何冲喜,朕也不会。
但是杀人,朕很擅长!
要不,朕还是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