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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关金文窝在那里不肯动，救国会会长怒气勃发，再也不顾燕京大学的程慕雪还在场，一步迈上前，伸手去被角处摸索，结果从里面抓出了一件硬物。
那正是属于张远的生铁短剑！
“这是什么？谁的？”李衡天一面喝问，一面双手合力，从剑鞘中将短剑拔出了一半。
“先生，您别误会，那是张远从老家带来的习武用的短剑——闲暇时耍着玩儿的。”
一旁的刘立民脑筋转得快，抢在张远、关金文之前，迅速做出了解释。
“对对，是我……是我没事的时候耍着玩儿的，好多同学都见过。”小个子张远应变也很快，急忙顺着好朋友的话圆了下来。
“没事耍着玩儿？！”衡天先生双手把持着出鞘一半的短剑，眼睛却轮番扫视着刘立民、张远这对门下活宝，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与这两名弟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关金文身上：“那你鬼鬼祟祟的往被子里掖个什么劲！？”
“我……我没有……没掖……”面对咄咄逼人的辅大副教授，燕大物理学系的小关已经狼狈不堪。
“他怕您责备他俩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什么的——对吧、小关？”刘立民则继续在一旁抢答。
“你住口！”衡天先生终于忍无可忍，下意识地抬起右腿踢向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校田径队出身的刘立民动作敏捷，反应也奇快，迅速向后一闪，让恩师的这一腿踢了一个空。
始终站在李衡天身后的程慕雪目睹了这一幕，咯地一下笑出了声。
但北平刘关张却谁也没有敢笑，尤其是衡天先生的弟子刘立民、张远，都越发感到了不妙——从来都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衡天先生，今天居然主动动起了粗！恐怕要有祸事临头。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失态，尤其还是当着燕京大学女学子这一外人的面——其余三人均为救国会会员——李衡天只得将拔出了一半的短剑褪回剑鞘。
直到这时，他才认真打量了一番这柄古色古香的冷兵器：至少从外观上看，是一把好剑。但这并不能解释关金文试图掩藏他的真实意图。
“密斯特刘，我看也只有你们国文学系的李先生才能降服得了你！”狭小的宿舍里突然响起了程慕雪带着笑音的脆声。
四名北平学生救国会的人，禁不住都把目光投到了程慕雪的身上。后者却并不因此而怯场，反而大大方方地走到刘立民身边，双手挽住了他的一条臂膀，并肩对其余三名师生说道：“这家伙平日里大男子主义得很，动辄就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李先生，你应该为我做主！”
辅仁国文学系大四生刘立民不由得大窘，一边尽力去挣脱对方的肢体纠缠，一边厉声呵斥：“放手，成何体统！”
关金文于师生关系方面、算不上李衡天的门下，所以对他远没有刘立民、张远那么惧怕。再加上同是燕京大学的小学妹竟然如此这般地调皮胡闹，当即呵呵笑了起来。
救国会会长此前只在磁器口电车厂的那个血案现场、领略过燕大英文学系女才子的摩登前卫，但那天的程慕雪之所以抱紧刘立民寸步不离，或更可理解为是因恐惧而来。
眼下却大为不同了！面前这个娇小洋气的女子，摆明了是不把男女大防当回事。可这也正如刘立民刚刚呵斥的那样：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