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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的操场上，国文学系副教授李衡天就这样与自己的得意门生刘立民、张远尴尬地对峙着。
衡天先生可谓穷尽了自己的手段：导师的威仪，救国会会长的严厉，乃至长者的语重，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没能撬开两名弟子的嘴。最终，刘立民这个小混账竟然没心没肺地说：先生，您别再问了，知道的越少，对您就越安全！
李衡天险些气晕过去，一旁的张远居然还在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
“行，行，”国文学系副教授哆哆嗦嗦地用一根手指虚点着对面两个人的脑袋：“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们两个、加上燕大的那个关金文——应该还有一个小混帐吧，不是四个人吗？——你们今后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反正救国会的权力我就要交出去了！谁来接管、你们就跟谁去卖关子吧……”
说到后面，李衡天的盛怒伤心已到了极点，语音中带了明显的哽咽成分。
与自己的恩师朝夕相处三年多，刘立民、张远从未见先生如此悲怆过，一时间都慌了手脚——他们刚才在与衡天先生的对话中不慎说走了嘴，本来打算将错就错、死扛到底；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个大男孩方寸凌乱，愧疚难当。
“先生，您别——”
刘立民畏畏缩缩的伸出双手，试图将衡天先生抬起戳点他们的手臂安抚下去。不料李衡天用力一抖，直将对方的手格开。
“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学生了！我李衡天没有脸面再对你们称师论长——课堂上我禁不住你们来，但在人前人后，从此不要再说我李衡天是你们的传道授业之师！”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亚于晴空一道惊雷，刘张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尤其小个子张远，曾经习武的他格外看重师门传承，此刻衡天先生突然撂下这么一段狠话，等于将自己革出门户一般！惶恐之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操场上：
“先生，求您万万不要！我招，我什么都招！您想问什么、我都告诉您！”
这一回轮到国文学系副教授惊呆了，他刚才怒极而哀，口无遮拦，未免将近日积压在心头的种种愤懑牢骚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却全然没有想到，因此意外降住了对面的一个小魔头。
“做……做什么？赶紧起来……让其他师生看见了成何体统！”有些慌了手脚的衡天先生，几欲伸手去拉，却又碍于此前恩断义绝的表态而犹豫不决。
张远兀自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肯起身，一双绝望的眼睛则瞪向了同窗战友刘立民。
而刘立民至此已经完全发懵了，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兄弟张远这一颇具古风的行径，及其对恩师不顾后果的告解，意味着他们严守秘密的刺杀小联盟必须要向衡天先生坦承一切了！
差不多就一小时之前，张远这厮还在义正言辞地抨击他重色轻友、随意向身边的女人透露刺杀小联盟的行动内容；转眼之间，这厮的骨头竟然也软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刘立民内心发毛，不由得气急败坏地直斥自己的同窗战友：“你自己表示了要招的，要说你说！”
“大胆！”重新找回自信和勇气的李衡天，当即对着刘立民发出了一声暴喝：“你这个不知悔改的业畜，还想瞒为师到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