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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在国文学系教学楼外面的林荫道上，八路军敌工组长陆传家的思绪一刻也未停止。
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在经历了昨夜惊心动魄的一连串行动后，北平学生救国会会长李衡天同志竟然还在这个上午将授课摆在头等重要的位置！自己好歹是他的上级，大清早就赶来辅仁大学，竟然也不能迫使他改变日程。
好在自己急中生智，果断提出让刘立民、张远必须马上与自己见面，汇报昨晚两个行动小组的详细情况。
当然，此刻陆传家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参加昨晚行动的救国会会员全都平安无事，这让他悬了一夜的心到底放了下来。但昨天在王府井东安市场以及前门廊坊头条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眼下迫不及待要查清的。
说得直白些：他不能完全相信李衡天这个一介书生所下的结论，必须在听取详细汇报后，做出自己对当前局面安危的研判。
“老陆，我们来了。”
突然响起的话语声打断了陆传家的思路，定睛一看，刘立民、张远这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已经站到了身前。
这是八路军敌工组长第二次与他们会面。
“我们还是去操场吧，”陆传家露出微笑：“那里人少，也不怕被偷听。”
一行三人就若无其事地溜达到了操场上。多天前，他们正是在这片操场初识的。
“这些日子一直忙里忙外，没顾得上再与你们联络，想不到你们一下子又搞出了昨晚那么大的行动——听你们的衡天先生说，所有参与行动的救国会会员全都平安无事？”敌工组长尽量带着和蔼的神色做了一个开场白。
“是的，”刘立民望了一眼身边的张远，有些拘谨地说道：“算上刚刚回来的张远和化学系的小孙，昨晚出动的十一名会员已经都返校了。”
“确定没有人受伤或被捕？”陆传家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刘立民则坚定地回答：没有，除了化学系的孙嘉梁胳膊腿有些轻伤，其他同学都安好。
敌工组长的视线转为盯住张远：“廊坊头条胡同的行动是你负责的？昨晚打枪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打枪了？”张远被问得猝不及防，脱口反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奇怪的？”敌工组长感到不解：“昨晚我和李衡天同志一起去了前门——他没和你们说吗？”
这一来，连刘立民都大吃了一惊：糟糕，陆组长老陆，昨晚竟然也在！他都了解什么情况呢？衡天先生早晨没提到啊！
辅仁学子哪里知道，刚才在国文学系的教研室里，他的衡天先生正忙于核对昨晚的人员、包括接张远从外面打来的电话，随后就到了上课时间。所以根本来不及对他讲。
“你们昨晚到达前门的什么地方了？进了廊坊头条？”问这话的刘立民，心头已是怦怦乱跳——他担心刚刚编好的那套说辞，恐怕用不上了。
陆传家显然注意到了对方脸色的变化，但仍平静地说道：“我们先是在外围听到了枪声，随后赶往前门，可是日伪军警已经把那一带给封锁了，所以没有能够进入廊坊头条。”
刘立民心底暗叫了一声惭愧，他刚才一度以为面前这位陆组长已经知道了楚姐的出场。听对方说没能进入廊坊头条胡同，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辅仁学子脸上神情的变化，并未逃过陆传家的眼睛。他已然觉察到，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有事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