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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人看见我们在凉亭里的聚会了？！”
程慕雪颇为吃惊地回应了一句，脸色变得有些惶恐。
韩公子哥察言观色，不由得心头一动——在这之前，他只是奇怪面前这位娇滴滴的程家大小姐怎么竟然与苏爱玲之流搅到了一起？
然而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起偶然事件。
“呵呵，密斯程此话从何说起？”韩隆恒意味深长地盯着对方姣好的面庞，微笑着说道：“未名湖畔的凉亭又不是什么隐秘之地，而像密斯程这样出色的女子立于凉亭之内，岂有不引人瞩目之道理？”
程慕雪心跳加速，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她在第一时间，还以为刚才救国会燕大分支的聚会被人看破了内情，未免紧张惊慌；但定下神来，方知自己有些心怀鬼胎、草木皆兵了。
“你……你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开心……”英文学系女才子一边说，一边露出掩饰的笑容。
韩公子哥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继续追问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也知道我向来喜欢出席这些社交场合的，密斯程愿不愿替我引见引见？”
“呃……这个嘛，我和她们其实也不是很熟——哎，对了，你刚刚说在和朋友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这么赚钱、都可以买美国摩托车了？”
急中生智，程慕雪迅速转换了话题：这也属实是她非常好奇的。
听见程家大小姐反客为主地发问，韩隆恒先是怔了一下，颇为不甘心未名湖畔聚会的讨论就此被岔开，但转念一看对方不无狡黠的可掬笑态，还是忍住了欲念——他与程慕雪打过交道，清楚这个喜欢福尔摩斯的小女子的精明聪颖。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先稳住她，不使其起疑心，才可接下来不动声色地套问。
“生意啊，主要是一些外贸方面的，你知道，我有朋友的乃父在临时政府实业部做司长。”
韩公子哥顺口胡诌着，他料定程家大小姐不会对此感兴趣：他确实有朋友的乃父是临时政府实业部的司长，只不过他与那个朋友合作的并不是什么外贸生意，而是外城八大胡同里面的风流韵事。
果然，英文学系女才子没有搭这个话茬，而是兴致勃勃地开始打听有关美国摩托车的详情——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兜风，是她还没有过的新鲜体验；她的密斯特刘倒是用脚踏车载过她，虽也骑得飞快，但想必还无法比拟摩托车的风驰电掣。
望着程慕雪猎奇意味十足的神态，韩公子哥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卖弄了起来。毕竟，美国摩托车也是近来令他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玩物。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一直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直到程府的德国小汽车卷着风尘驶来，才挥别作罢。
目送渐行渐远的小汽车的背影，韩公子哥渐渐收起了笑容，眯起双眼思忖：这个洋气十足的女同学，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刚才，她刻意回避与苏爱玲以及那个姓关的大个子的交往，显示出其间暗藏着某种猫腻。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审视，程家大小姐都不应该是与苏爱玲之流意趣相投的。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低估误判了这个程慕雪的为人？
身后，有人出了校门，从他的身边慢吞吞地经过，走向了马路斜对面的一排屋宇。
韩公子哥心头一凛——那一身马褂装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做为线人的宪兵队上司：近藤少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