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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二年(公元882年壬寅)西川。
因为之前谢弘让的冤案,导致阡能在邛州发动了起义。起义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其影响力却十分的巨大。
搞闹事相对升官来说,风险虽然大,但是成本比较低,只要有想法的人基本都可以操作。
很快,涪州刺史韩秀升便也紧跟阡能的脚步,在峡江宣布起义。
与他一道起兵的还有他的合作伙伴屈行从,两个人基本上是一见面就拍板敲定了要闹事的章程。
韩秀升搞造反,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其实他也是瞅准了现在这个机会,再加上自己所处的位置又比较重要,如果起义的话,很容易就能够取得成功。
峡江,是蜀中到荆襄的重要通道,从关东往蜀中运送的赋税,或从蜀中往外运送的赋税,都必须经过这条主干道,此外,这里还是茶马古道重要的必经之路,论战略作用来说,峡江就是蜀地的一个重要咽喉之一,谁要是掐断了这条通道,谁就掌控了占据蜀地的主动权。
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要是有人闹事的话,自然也是会被第一时间发现的。
韩秀升,屈行从刚刚起兵不久,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就做出了安排。
十月十四日,陈敬瑄委派押牙庄梦蝶与胡洪略二人,各自率领两千人出兵征讨,同时还加封庄梦蝶为峡江路招讨指挥使,胡洪略为峡江路招讨应援使。
陈敬瑄的反应速度倒是挺快,但是委派的这两个人却似乎并不怎么样。
庄梦蝶和胡洪略虽然带的人马不少,但实际作战的效果却并不怎么样,甚至说很差。
比起之前杀良冒功的杨行迁来说,这两位老兄还算是比较厚道的,起码没有干这种缺德的事儿。
在首场交战中,庄梦蝶被韩秀升和屈行从好好教训了一顿,打了败仗,只能是暂时退守到忠州,再做打算。
而他的好战友胡洪略似乎过得也不好,本来只是负责支援任务的胡洪略,不仅没有支援到庄梦蝶,反而自己还被韩秀升和屈行从教训了一顿。
这下,两个人全都老实了。
他们本打算要停留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但是却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峡江路被切断,从荆襄乃至江淮的赋税就无法进入蜀中,没有了赋税和贡品,在蜀中的很多官员甚至连工资都无法发放,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当然,这还都不算是最差的情况,更差的还在后面。
峡江并不单单只是把控了赋税和进贡,甚至还有运盐这个行业。韩秀升和屈行从当时就占据着云安镇和淯井镇,这两个地方可是产盐的大镇,而赋税绝大部分的收入也是指着盐业支撑的,这两个地方被霸占,那最大的危害可就不光是老百姓吃不上盐这么简单了。
想想黄巢和王仙芝为什么能够闹得那么凶,还不是靠贩卖私盐才能壮大的?韩秀升和屈行从当然明白这两个地方的对他们的重要性,所以在起兵之后,果断先控制了这两个地方。
蜀中自古以来就有产盐的地方,只是盐池被霸占,很容易就会酿成割据和祸乱的后果。身为节度使的陈敬瑄当然也明白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既然庄梦蝶和胡洪略一直办不成事儿,那还不如早做打算,再派能人前去征讨,务必得把这两个地方收回来。
恰巧当时高仁厚平定了阡能的起义,真好带兵回来在大玄楼接受唐僖宗的献俘礼。陈敬瑄便决定顺水推舟,把讨伐韩秀升和屈行从的事儿,再给高仁厚说道说道。
在献俘礼结束之后,陈敬瑄叫来了高仁厚,并拉着他的手,意味声长地说道。
“平叛阡能,高公当属头功一件,只是峡江贼寇韩秀升和屈行从尚未殄灭,蜀中又无能人可破此二贼,若高公能破此二贼,到时候东川节度使的位子,我定为高公保举。”
高仁厚一听,心中暗喜,随即回道。
“太师此言当真?若我讨平韩,屈二贼,还望太师为我极力保举东川节度之位。”
陈敬瑄听后,心满意足,心想自己这个大饼画的还挺成功,随后便加封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分拨给他三千多人,要他即日出发。
反观庄梦蝶和胡洪略这两个人,因为老是打败仗,所以只能一直耗着,结果耗过来耗过去,韩秀升和屈行从的人马没有耗死,反而还把自己的人马都耗散了。
士兵们眼见胜利无望,纷纷就地解散,准备返回成都,庄梦蝶和胡洪略都吓傻了,连忙劝阻,想要稳住局面。
可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不仅没有人听他们的,反而经过他们这么一劝,士兵们更觉得这两个人没谱,走的人开始越来越多。
就在这帮士兵准备要返回的途中,碰到了正好高仁厚的人马,高仁厚眼见士兵们无精打采,正在往回去的方向走去,心中料想必然是庄,胡二人作战不利,导致军心涣散,于是他当即喊住这帮士兵,及时制止了溃散的行为。
可叫住不一定就能够震慑住这帮已经有了逃命想法的士兵,所以该用点狠手段还是得用。
随后,高仁厚找到了一个带兵的都虞侯,并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了他,以此来警告这帮想要逃命的士兵,如果再敢逃,下场就是这样。
士兵们还是很吃杀鸡儆猴这套把戏的,随后都默不作声,表示愿意听从高仁厚的安排和指挥。
高仁厚见士兵无人逃散,随后便下令整饬编队,编入自己的队伍中来,然后继续向前挺进。
对于峡江的道路,高仁厚其实并不是十分的熟悉,想要快速找到韩秀升和屈行从的根据地,就必须找一个当地人来问一问。
在找了半天之后,高仁厚找到了一个当地生活的老者,向他询问当地的山川地域情况,并问出了这里的捷径小路和韩秀升,屈行从的营寨据点所在。
原来韩秀升等人的精锐人马并不在山寨之中,而是放在了峡江的舟船之上,山寨中的守军不过是一帮老弱病残,根本不值一提。
随后,高仁厚乐观地笑道。
“看来韩秀升和屈行从等人的精锐都在水上,并不在寨中,水中乃商旅漕运所必经之处,他们必然在此打劫,而营寨中想必是他们存粮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这是重点放在了战斗上,而忽视了粮食辎重,如此观之,此战他们必败无疑。”
高仁厚是比较自信的,因为接下来,高仁厚便很快印证了自己的观点。
他派人带兵来到峡江水上,做出了打算要进攻韩秀升和屈行从的态势,而韩秀升和屈行从还真就天真的以为高仁厚要带人来攻打自己的水寨,于是便积极守备防御,并且还时不时派人出去,前去挑战。
高仁厚当然这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并没有打算要和他们交手,他只是暗中抽调了一千多人的敢死队出来,带上刀,扛上柴火,然后按照当地老者提供的捷径位置,一直从小道偷悄悄摸到了韩秀升和屈行从的营寨之下,准备放火烧掉。
入夜,这帮敢死队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了防守空虚的陆上营寨,随后便展开了有条不紊的焚烧工作。
大火很快便从营寨中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的浓烟很快冲上天际,连片的火光瞬间引起了韩秀升和屈行从的注意。
“不好,我们上当了,营寨中还有粮食呢。”韩秀升惊愕地说道。
“赶紧组织救援吧,不然什么都没了。”屈行从慌忙说道。
于是乎,韩秀升赶紧抽调水上的兵力向岸上靠去,准备进行驱赶和扑火。可是等到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就算他们划船划得再快,也没有大火烧的快,等到他们赶回来的时候,营寨已经被焚烧一空,粮食和辎重也都被烧的连渣都没有剩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场的士兵十分的失望,甚至已经开始有人产生了动摇的情绪。
高仁厚见贼众上岸前来救火,赶忙暗中又派出一批水性比较好的游泳能手,趁着他们上岸的间隙,凿沉了他们的大船。
岸上的韩秀升和屈行从众人还没有从火灾现场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回去的交通工具也没了,一时之间变得不知所措。
高仁厚立马带着人马从重要的道路杀奔出来,围困了这批还在发懵的士兵。
和之前平叛阡能一样,这一次高仁厚依旧采用的是宣传加招抚的手段,并没有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这种宣传攻势的诱导之下,这帮士兵开始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选择投降高仁厚,但是却惹急了韩秀升和屈行从。
气急败坏的韩秀升和屈行从只好拔出宝剑,见人就砍,目的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投降。
可现在的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毫无生气可言,众人见这两人还是死性不改,索性一哄而上,直接把二人全都绑了起来,押送到了高仁厚面前。
被反绑的韩秀升被众人强制摁倒在高仁厚的面前,而高仁厚则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等为何要反?”
韩秀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从大中皇帝(唐宣宗)晏驾之后,天下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公道可言,奸佞当道,民不聊生,被逼反的人又岂是光我韩秀升一人,既然败在你手,我也认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高仁厚听罢,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的确,频繁的起义,看似是当地的百姓不安分,实际却是腐朽的制度压垮了百姓的生存通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和之前对待阡能不同,高仁厚安排士兵要善待韩秀升和屈行从,并且还好吃好喝招待他们。
平叛结束之后,高仁厚在四月初四,带着韩秀升和屈行从的囚车返回了成都,并再一次在大玄楼下搞了献俘礼,礼仪结束之后,韩,屈二人被斩杀于市。
至于之前陈敬瑄许诺的保举之事,那也都是后话了。
韩秀升和屈行从的起义虽然和阡能起义一样,被快速镇压,但依旧在一定程度上声援了当时关中黄巢的起义,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唐王朝的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