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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双手摊开，一脸无奈道，“老夫这不也是看到他，才想起来吗？”
“进城吧。”朱明挥了挥手，不由感到头疼，出师未捷的感觉，着实让人心态有点不良好。
“殿下请！”
牧有为笑呵呵摊开手掌，迎他入城。
朱明从銮驾走下来，突然脚步一顿，偏头看向牧有为，问道，“本王此次前来，会留三十日，时间不多，你替本王安排一下，将泾州城内豪绅，都叫到都督府，本王有话对他们说。”
牧有为眉头一皱，“殿下，都督府是罗郡王办公之地，还恕臣顶撞之罪，此次殿下所住之地，并不是都督府，而是......”
“哪里不重要，本王就住都督府。”
朱明斩钉截铁，随即凝视着他，一字一板道，“本王是朝廷钦定的庆王，是泾州的都督，不住都督府，你让本王住外面？成何体统？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说此地朝廷说不上话，罗艺在这里，自立了朝廷？！”
牧有为：“......”
这个十皇子，果然来者不善，牧有为心中暗暗合计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弯着腰摊开手掌道，“既然殿下决议住在那里，臣怎可怠慢，殿下请，臣带你去都督府！”
“另外——”
朱明忽然开口道，“准备点吃的，本王的护卫，饿了三天肚子。”
牧有为神色一怔，看了看一百多名历朝历代士卒，困惑道，“殿下，从京城到泾州，快马加鞭也就两天，慢一些三天便到了，殿下再不济至少也带了十天粮草，怎么会从一出城就饿肚子中？”
朱明语气意味深长道，“听说过，大胃王吗？”
牧有为：“......”
牧有为坐在长史府衙，难以置信的听着仆役带回来的消息，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说，那一百多人，一顿吃了五百人一天的口粮？”
仆役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帮人是猪吗！”
牧有为气声道，本以为十皇子是说笑的，没想到他玩真的，他这次出来带的护卫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么能吃！
“一百六十护卫，一顿吃五百人一天的口粮，这帮人在泾州要待三十天，也就是说要吃四万五千人一个月的口粮！”
牧有为揉着额头，一阵无语，“算了，吩咐下去，他们要出多少给多少，这点粮草，泾州都督府出得起，如果那个十皇子要去什么地方，立即回报。”
“另外......”
牧有为神色一肃，凝视着仆役道，“十皇子此次前来，肯定是受朝廷所托，不出意料，会从赋税方面入手，殿下要看，给他看无妨，他要见豪绅，就给他安排，让那些豪绅来见，但要让这些人嘴巴牢一些，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果自行掂量。”
“诺！”
仆役连忙作揖道。
“十皇子朱明，宣国公李善长......”
牧有为看着仆役离开的背影，低头喃喃自语道，“罗郡王，我等商议之事，若想做成，确实不能让他们将消息带回京。”
都督府，厅堂内。
李善长瞅着正在查赋税资料的朱明，坐在次席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开口道，“陛下让我们前来，让老夫带句话给殿下，说是想要入手泾州之事，必先查泾州赋税，本来老夫还想提醒，没想到殿下已经心有成竹，知道如何做。”
朱明没吭声，低头看着牧有为提供的赋税账册。
李善长则娓娓道来，“泾州从武德年间开始，给朝廷缴纳的税收就有问题，但泾州之地实在太过重要，是京城的门户，不得有丝毫损失，否则突厥将会南下破泾州，直入京城。”
“当今陛下乃是一代雄主，怎可让此人继续祸患泾州百姓？所以泾州变成了陛下一直以来的心腹之患。”
“陛下此次对殿下付以重任，若是办不成，老夫也得跟着受罪。”
李善长语气真诚道，“所以老夫能回去吗？你祸害泾州就行了，别捎带着老夫。”
朱明抬起头，冲着他翻了翻白眼道，“你想得美，而且你现在走，晚了明白不？”
说着，朱明拿起手中的账册，冲着他挥了挥手，沉声道，“这个罗艺，把泾州的税收收到一百二十年以后了。”
李善长嘴角抽出了几下，陛下今年四十一岁，一百二十年后，他就是一百六十二岁，谁特么能活这么长？！
“这个罗艺，够狠的。”
李善长叹了口气道，“你想收税给朝廷填补亏空，恐怕来错地方了。”
朱明耸了耸肩道，“本王倒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李善长狐疑的看着他，“百姓成了穷鬼，你怎么收？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想薅羊毛，那也得有毛薅才行。”
“本王从没想过收百姓的税。”
朱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还有豪绅吗，还有罗艺手底下的人吗？他们这些年在泾州，可没少捞钱。”
李善长纳罕道，“你当过都督吗？”
朱明眼瞳一凝，道，“你什么意思？”
“来，老夫告诉你。”李善长挥了挥手，让他靠近自己，在他耳畔低声说道，“知道都督府是做什么的吗？”
“京兆、河南、太原牧及都督、刺史掌清肃邦畿、考核官吏、宣布德化、抚和齐人、劝课农桑、敦敷五教。”
“每岁一巡属县，观风俗，问百年，录囚徒，恤鳏寡，阅丁口，务知百姓之疾苦。”
“目都督掌督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禀，总判府事。”
“说明白点，都督是地方最高官员。”
李善长掰着手指，一脸认真道，“你想要收赋税，确实不能用寻常办法，你所谓拉拢豪绅，也不失一道良策。”
“只是此道良策有一个弊端，老夫觉得，还是不能从豪绅手里着手，应该巧立名目，缴税捐款，他们交了，百姓会跟着交钱，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如此一来，亏空可补，朝廷之事也能交代过去，就是损了点。”
朱明神色一怔，这话怎么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