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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牧有为等人注视下，常遇春站在厅堂外，冲身后挥了挥手，站在身后的十九名秦将士士卒，面色冷峻大步手持秦剑走了进来。
常遇春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脸庞上露出一抹乡下憨厚农民般笑容道，“奉殿下之令，泾州府兵作乱，欲要攻城，为防止长史府出事，特让老夫贴身护卫你们，不用怕，由老夫这些人，那些府兵成不了事。”
这是要软禁吗？
牧有为脸色阴沉不定，缩在袖子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手指关节都被握的一阵发白，他明白，十皇子这是要让他的情报不能发出去，更不让外界与他联络。
恐怕等的，是京城来人！
“赢了，十皇子赢了！”
“我的粮食有着落了啊！”
“殿下圣明，把十皇子派到泾州！”
三万泾州府兵被杀的溃败，无一人逃脱，悉数跪倒在城墙之外，听候十皇子发落。
消息传来，泾州城彻底轰动。
不单单是在城内各个角落蹲着的灾民，泾州百姓们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有人痛哭流涕起来。
当城内各地消息传来，站在城墙上的朱明和李善长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到这个时候，这帮人还惦记他们的粮呢？难道不应该庆祝的是，欺压百姓的地主老财被打倒吗？
“这就是人性啊。”
李善长叹了口气，摇头感慨道，“无论是谁，都是关心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假若他们的利益不受损，他们会这样？”
“所以泾州需要改革。”
朱明摸着下巴道。
李善长饶有兴味道，“如何改？”
十皇子的能力他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丫的最喜欢琢磨人性，然后以此为攻击手段。
夺取灾民粮引发灾民暴动，再把锅甩给牧有为就是如此，以所谓的朝廷补贴从百姓口中夺粮，又将锅甩给朝廷，也是如此。
“给他们钱。”
朱明语气斩钉截铁道，“朝廷出。”
李善长：“......”
这是在改革，这是在作死吧，李善长再好的脾气，听到这话心里也有股骂人的冲动。
“你干脆把户部尚书杨思义杀了。”
李善长无语看着他，语气幽幽道，“然后把国库洗劫一空，这样岂不是更省事？”
朱明狐疑道，“朝廷能干看着本王这么做？”
李善长瞪着他道，“你说呢？”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朱明没好气道，“你别把本王想的那么笨，本王机智的一笔。”
李善长：“......”
这都是从哪拎出来的词？
见李善长目光愈发古怪，朱明懒得理会，语气不急不缓说道，“而且要改革，那也是从基础改，泾州现在穷困潦倒，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贪婪的，若是给他们钱，能让他们记的好一辈子？”
“本王是朝廷钦定的庆王，泾州更是在泾州改革之事落定，往后只要是泾州的百姓，从现在开始到他们十辈以后，都会念着本王的好，会跟见到他们祖宗一样，不然本王做这么多事，图什么？”
“有这种好事？”
李善长讶然道，“你也教教老夫？”
朱明乜了他一眼，与其戏虐道，“你想本王当你的祖宗？”
“若是能学到能让旁人念老夫十辈子的好，不是不行。”
李善长呆板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语气温和道，“老夫可以把殿下供起来嘛，清明中元寒衣三大节，老夫给你烧纸，绝对跟亲祖宗一样的待遇。”
朱明：“......”
李善长见他眼角直跳的表情，语气意味深长道，“拐着弯挖坑骂老夫，你当老夫看不出你那点小伎俩？以后学点好，别老琢磨该怎么损人，对你不好。”
朱明板着脸道，“不说这个了，咱们说说夜壶的事。”
刹那间，李善长脸黑了下来，气声道，“殿下，你是打算把这件事记一辈子？”
“怎么会？”
朱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如果有下辈子，本王肯定还会记着你在厅堂搁的那个夜壶，那味道骚的，能骚到本王记你十辈子。”
李善长：“……”
看着十皇子和宣国公斗嘴，赵管事笑容愈发浓厚，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只觉得如同无债一身轻般，看二人都觉得慈眉善目。
想从这小子身上讨便宜，怎么就这么难，李善长有些头疼，不想再跟他说这话，指了指城墙下的数万泾州府兵，话锋一转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让他们跪着，等京城那边来人。”
朱明双手抱肩，瞅了眼一脸茫然跪在地上，面面相觑却不敢有一人站起身的泾州府兵们，沉声道，“京城援军也快到了，不知道来的人是谁，派个人去通知一下，让他们来收拾残局。”
“我去！”
赵管事抬起手掌道。目光希冀说道。
这个破泾州，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没日没夜的心惊胆战，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你去。”
朱明微微颔首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道，“跟他们好好说。”
好好说？
赵管事一愣，这啥意思。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赵管事走到城墙之下，接过一匹战马的缰绳，城门打开一条缝隙以后，一骑绝尘，策马飞也似得朝着京城方向狂奔起来。
朱明看着赵管事的背影越来越远，偏头看了一眼李善长道，“李宣公，你说你府邸上的这个管事，理解本王的话吗？”
“应该能吧。”
李善长迟疑道，“若是不能，他就凉了。”
烈日炎炎，照耀着大明官道。
从京城到泾州方向，尘埃四起，马蹄震震。
“快，再快点！”
“朕要在今日黄昏之前，必须赶到泾州，十皇子决不能出事！”
一道威严之声，在众人耳畔响彻。
哒哒哒哒哒——
五千轻骑，速度更快。
朱元璋手握缰绳坐在白马背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心中却已焦急如焚。
无论是在校考，还是在骊山狩猎之事，甚至到追逃朝廷欠款，十皇子表现的都比寻常皇子强上百倍。
他决不能死在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