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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口，无疑是和泼脏水没区别。
为首富家中年人沉声道，“还请十皇子殿下言，前几日泾州一尘不染，今日我等宅院门口就被泼了夜来香，草民觉得有可能是灾民所为，但是灾民对泾州有功，理应不可能才对，故而草民想问殿下，那些灾民，为何突然不再清扫泾州了？”
这个弯，转的有点快啊。
朱明暗暗嘀咕，前脚再说夜来香的事，后脚反倒问其为何不清扫泾州。
不过对于朱明而言，早已知晓今天会发生这事，否则也不会提前在都督府门外站着，看似在看天，实则就是在等他们。
“因为灾民也得吃饭。”
朱明沉吟半晌，方才语气不急不缓开口道，“但都督府你们也知道，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所有的东西，都要从京城那边调集而来，本王就任都督府没几天，对于泾州之事，还有些不太熟悉，只能依托于京城。”
“一开始，本王是要将泾州城的清洁一做到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万灾民的伙食，都督府暂时负担不起，所以得等京城那边粮钱到了才行，你们需要再等几日。”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说法？
这话说得也太官方了，说白了，就是都督府没办法，你们自己看着办？
为首中年人迟疑道，“请殿下言，所谓的再等几日，是要我们等多久？”
“快则七日，多则半旬。”
朱明温和安慰道，“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果你们不想等的话，本王倒是有一个折中办法。”
谁也不想再待一秒钟，十皇子的话出来，明显是告诉他们，所谓的折中的办法，就是要他们出钱。
原本众人觉得，朱明是和罗艺不一样的，毕竟他来自京城，是朝廷委任下来的都督，泾州更是他的封地。
可是现在，朱明的言辞举止，却像极了在泾州作威作福的罗艺。
朱明微眯着眼眸，瞅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并不意外他们这样的举动，换做是自己，早就一脚踹上来了。
不过身为出这种方法的人，朱明自然不会想着让他们走了，好不容易放长线掉的大鱼，要是这么跑掉，这几日的辛劳岂不是白费了。
“你们现在可以走。”
朱明语气不急不缓，冲着他们的背影开口道，“但是你们想好，一旦走了，有些事情就和你们想的不一样，若是朝着坏的局面发展，到时候本王恐怕也无法给你们收拾，泾州灾民之事在前，乃是前车之鉴，你们都忘了？”
众人神色微变。
为首的中年人苦笑着道，“殿下，草民等人也知晓，都督府现在困难，可是我们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让我们拿出钱银，是在让我们走投无路啊。”
“这么说吧。”
朱明看着他们，吐字道，“你们觉得，一年一贯钱，如何？”
众人深色一怔，一贯钱？
一贯钱，一千文。
换算下来，一个月耗费八十四文。
八十四文钱，对他们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殿下，真是如此？”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殿下所说的折中办法。
众人顿时有些心动。
如果一年只付一贯钱，并无不可，反倒还能交好殿下，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本王说的，能是假话？”
朱明笑吟吟继续道，“本王看了泾州城的赋税，泾州城内，百姓在六万户左右，一户五口人，也有三十万人，你们这些人在泾州到底是有些威望，本王要你们做一件事，将灾民无助之事告知给泾州每一户中，每一户按人分摊，无论是男女老幼，都要交钱。”
众人神色大变。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每个人都交钱，而且还不分男女老幼，这要是分摊下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然而，朱明的话还没说完，看着众人神色大变的模样，继续说道，“再则，这只是第一年，本王出任泾州都督，所以这第一年理应是最少的，明年开始，没人需要缴纳的钱数，翻一倍，以此类推，一年是去年的两倍，明白了吗？”
扑通！
扑通！扑通！
众人面色苍白，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声嘶力竭道，“殿下，不能如此啊！”
“泾州这些年来，已是千疮百孔殿下之做法，是挖坟掘墓之举，届时整个泾州，都要生灵涂炭！”
“殿下，您乃是我们泾州百姓拥戴之庆王，是为了我们好的泾州都督，若是如此行事，恐怕不得民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朱明一声不吭，瞅着他们。
朱元璋在都督府内旁听着他们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低喝道，“这小子疯了不成？”
李文忠同样倒吸一口凉气，“各家各户都要收钱，而且还是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五分男女老幼，这是纣王之举啊！如此做法，谁能服气？”
“荒唐，简直荒唐！”
朱元璋气的脸色铁青，撩起袍服，大步朝这外面走去，想要阻止朱明的想法。
“陛下稍安勿躁。”
忽然，站在一旁的李善长开口道，“臣觉得，应该再等等，先看看殿下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李宣公，你还在为他开脱？”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指着门外道，“你看看这小子做的是什么事，若是真咬它做成了，本来已经有些安稳的泾州，必然生起民变，民变在即，你还要朕再等等？”
李善长神色凝重，沉声道，“殿下所思天马行空，然却又可将事落在实处，若是现在出去阻挠，恐怕会让殿下后面之事难以为继，故而臣觉得，可以暂时等等，看殿下有什么话说。”
朱元璋凝视着他。
李善长同样抬头看着朱元璋。
这一刻，朱元璋忽然感觉在这位李宣公心中，朱明不知何时已经深入这位大明军神的心，让他竟然开始维护起朱明。
要知道，李善长可是出了名的不吭声。
而每次吭声的时候，都会引起官员一阵恼怒，不是因为李善长维护谁和打压谁，而是他总是给人折腾出幺蛾子，让别人难堪之余，还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