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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看到木子去拾弯刀,不免暗暗戒备,又见只是斩断两人身上的捆索,便捋着长须又是一礼。只见他笑声未歇,人已飘起,落向地上兀自未醒的几个。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请恕贫道冒昧了……”
说着,一阵熟果香醇飘过,王氏兄弟的穴道已被解了。一顺手,也把贵方的穴道捎带解了。罗璧看得出,老道这一招还有防备木子暗下毒手的意思。
“师父,弟子无能,劳动您老人家了……”贵方一醒过来,首先看到师父,连忙躬身一礼。但看现场,仍不明白怎么回事,贵卬连忙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稍微晃悠了几下,王氏兄弟也终于醒了,也先看到吴老道,连忙上前施礼。
“真人师父在上,请受不肖弟子一拜。想必是师父救了弟子,再次拜谢救命大恩……”
吴老道却将身避过,悠悠地说:“无量寿佛,实不敢当两位官人的大礼。若是非要讲究个救字,你们尽可谢过那位郡主,蒙小郡主恩允,才饶过了两位……”
罗璧一听,先是一怔,心想老道何以如此?旋即明白,不管兰子自己承认不承认,她的身份终是变了。老道这是在给那两位曾经作恶的官差找台阶下呢。
等到王氏兄弟看清兰子也在现场,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在也算已经了解了兰子的身世,又听老道这么一说,再也不敢造次,慌忙一扑身跪倒在地:“郡主在上,只怪小的当初有眼不识金碧玉,还请郡主饶了小的……”
偷眼瞥见木子在一旁凶神恶煞地盯着,手里还掂着他们的刀,更是把头磕得捣蒜似的。
“你们走吧!还请好自为之……”兰子本想撇清与公主的关系,可想着跟这种人说什么不是多余?于是绷着脸把头别开:“兰子斗胆,师祖您先请!”
那口吻,自然是要上山了。
“还请郡主移驾……”
其实兰子的不期而至,吴老道也很意外,当时只听道童来报,说一人一猴神出鬼没,贵方连点反应也没,就给对手放倒了,当时心中一动。上次梅里道上,贵方乃至贵成他们遭人愚弄,他就起疑,只当时的疑点都集中在被夏峦寄居的吴晁晖身上,但现在吴晁晖一死,事情就开始变得更复杂了。
本怀疑夏峦的魂魄连同属于他的那只扳指应在兰子身上,后来看着又不像,自己也曾借着在甘琳掌下救人试过,所以夏峦的去向也无意中成了悬案。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等功力似乎只该他们几个后世之魂寄居着的宿主才该拥有。倘若没有扳指,就他自己想在贵方毫无反应的情形之下将他放倒,也做不到。换句话说,莫非有个拥有那种扳指的人到了,而且摆明了是来找事。不找事,他干吗要到灵山脚下大打出手,显露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
毕竟已知的扳指只六只,除非后世又增派了另外一批人穿越而来。假设没有另派,那么这会是他们六个人中的谁呢?莫非那两个失联者先找自己来了?
据汪溥信中说,两个失联者有一个就可能寄居在景山寺和尚云心体内,因为已经查明他曾经化名邵德生在肖衍的帐下当过卫士,只是当时不该派寄居在吴晁晖体内的夏峦去查实,夏峦因为不能及时返回,早已心生怨怼,而且怀疑是不是汪溥做了手脚,故意造成那两个同事的失踪。只可惜发现夏峦有异心,已经晚了。当时他说没查到明确的证据,邵德生也不承认被人附体。
后来借着将潘妃-吴昜晖转移出宫之际,那个邵德生就退伍隐居去了,从此没了踪影。汪溥的手下经过多年的访查,发现景山寺法山手下曾经有个名叫云心的弟子外出云游几年,其中一段正好与邵德生从军的时间重合,兼之传说此人武功极高,之于法山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而且重归景山牒册之后,还好经常云游,所以汪溥就重拾怀疑,并让人始终盯着。
只是听说那位云心和尚也很高明,行事不仅诡谲,而且不留痕迹。像是已知受到监视,故意若即若离,始终给人似是而非的感觉。而他这次愿赴海外驰援太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听说法山上人带着云心几个也在舰队之中,准备好好会他一会。只可惜去晚了,人家居然先他一步走了,暂时不知所终。
然而刚才童子来报时,顺便说了一句,事由来自景山寺的一位和尚多管闲事所起,他能不再次想到那位失踪了的云心?本来这些年,吴渊岳一心炼药,已经很少关心一般事务,一听种种焦点尽现,他再想偷懒也是不成了。
其实一下来,他一边应付兰子,双目的余光却一直照顾着旁边的那个和尚。尤其当他看清场中情形,更觉得那个和尚才该是场子中间最大的变数,说不定刚才道童所描述的一切怪异现象,都是这个和尚在假别人的手播弄。他从没见过云心,如果那和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场面,应该是他了。
这一会儿,他招呼好了兰子,便转身上前几步,走向云足,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寿佛,敢问这位师父,既然云游到此,便是缘分,可否让贫道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云足毕竟外出很少,前一次还是云心带着,要不是急于想寻师兄的下落,说不定这会儿又得跟师父乖乖回寺里去了,所以待人接物都不免有点生疏,要说在海上他也不是没见过吴老道,只是人微辈低,还轮不到他跟人家直接招呼,尤其看到他一下来,众人顶礼膜拜的程度,现在又如此礼遇自己,也就蒙蒙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阿弥陀佛,真人在前,贫僧只是惶恐……”
贵方一直憋着,终于找到了插话的地方:“师父,这位佛爷乃是景山寺的云足和尚……”
在海上,老道也压根儿不会注意云足的存在,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一听不是云心,自要微微一怔:“原来是景山云足师父到了,敢请一同上山随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实在不瞒真人,贫僧就是来寻兰子姑娘……小郡主的。愚师兄这次在海外失踪,小郡主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所以还想请郡主指点迷津……”云足本是个实在人,人敬一尺,他还一丈,自把来意说明了。
“无量寿佛,那不正好?上山看茶,慢慢请郡主为佛兄解惑不迟?”
“那……真是叨扰了……”
“无量寿佛,多谢佛兄赏脸,小郡主,请随贫道来……”
说着,拂尘一扬,老道便在头里引路。
不料兰子并没跟上,只听她脆声叫道。“师祖,请慢,徒孙想替人求个情……”
“兰子小姐,小的……”正好这会儿赵贵也在竭声叫唤,自从兰子在此出现,赵贵就很矛盾,虽说赵覃两家结仇皆由自己从中播弄,但毕竟前面有个老东家顶着,一个主子,一个奴才,自己还没资格,轮不到被人第一个恨。但看灵山诸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便硬着头皮叫开了。
吴老道立刻明白过来,目光当即扫向赵贵那里。当他落眼于那条几乎断成两截的死狗,本就高挑的寿星眉几乎竖直了,像是刚才根本没注意到似的: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
赵贵一看人家又变脸了,膝盖当即一软跪下了:“道爷,冤枉,这不是小的……”
吴老道见不少人都把视线转向贵卬,兼之贵卬也不免有点局促,能不明白?“无量寿佛,罪过罪过,小郡主可是为这位壮士求情?俗话说不知者不为过……”
赵贵毕竟也算在外闯荡过的人,一听话有松动,当即把头磕得更勤快了:“多谢道爷,多谢真人,小的初入贵山,真一无所知,多谢道爷,多谢真人……”
兰子看他老是磕头也受罪,便说:“赵大管家,既然师祖准了,那请自便!”
“感谢道爷不杀,感谢兰子小姐援手……”那赵贵捡了一条命,哪还敢逗留,当即又冲吴老道磕了三个响头,又向兰子磕了三个,赶紧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只是跑了两步,又想起来也曾为自己求情的云足,便匆匆鞠了个躬:“还谢大师父……”
众人见了他狼狈又滑稽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兰子也忍不住跟着乐了,直到赵贵跑没了影,这才想起来忘了关照他一声。应该让他转告赵瑾乃至赵家,自己可没一点报复的意思。可转念一想,这话也只有自己直接对着那冤家说才有意思,只怕别人都不会太过相信吧?
“小郡主,还请随贫道来……”吴渊岳见也是笑了笑,又来请兰子。
兰子也是莞尔一笑,跟着老道上山。可临开步,她似乎又在找什么。
罗璧一看,原来木子肩上驮着瑾儿,一人一兽,并没有跟上去。
“师祖稍候……”兰子冲着老道福了福,快步过去。“不想上山?木子哥哥?”
木子也不看兰子,顾自摇了摇头,那瑾儿表现更甚,都把自己的脸藏到它以为兰子瞧不见的地方,那是木子脑袋的另一侧,扑闪着小眼,像是随时准备蹦蹿。
兰子笑笑,说道:“那好,你们回船上等我,放心,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
木子不动,只是幽怨地瞥了兰子一眼。
“又不听话了?木子哥?”
木子这才迈开了步子,朝与灵山背道而驰的码头方向慢慢走去。只是脑袋还不甘心地歪着,仿佛随时都会转回来。而瑾儿则转到他身前,借着木子脖窝的掩护偷窥这里。
兰子目送他们走远了,才转身走向老道身边。
他们一走,众人也就放松了,慢慢散去。渐渐地,罗璧发现就自己一个还留在原地。
不错,他是有点纠结,打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该往哪个方向去?
从场面上判断,吴老道看上去似乎对兰子礼敬有加,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为什么前番要将兰子半强半推地交还到肖玉姚船上,这会儿却又慨然热情?难道仅仅是因为兰子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再也无法推托了吗?
再看木子他们所去的方向,应该是这边的码头,再想刚才兰子放心大胆让他俩走的样子,码头上也应该停着一条属于他们的船,看来还是先跟木子汇合的好。
果然,他很快就在码头上发现了一条熟悉的花船,居然还是原来的那条。等他一踏上船,不仅船工船婆认出他来,连刚刚进舱的木子也闻讯出来了。
木子一见是他,又惊又喜,那瑾儿也很高兴,当即拿了个大顶。罗璧可不愿太招人注目,连忙把他们都拉进了客舱,并对木子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差娘子……”一进舱里,木子便急切地抓住罗璧的臂膀。
罗璧知道他口齿欠点,老把兰子叫成娘子,这是告诉他兰子被抓走了的意思。
罗璧用力点点头,慢声慢气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小姐不会有事……”
“莫,良吃……”这意思是他娘也是死在这灵山上,亏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没事,小姐现在跟你娘不一样,她是郡主,郡主懂吗?那个老东西不敢轻易惹她……”
“莫,良吃……”木子根本不听他解释,只是把头拼命梗着。
“莫急,真的,你让罗叔定心下来,慢慢想办法,一定会去救小姐出来……”他只能这么说了,见木子稍稍安顿些,才说:“罗叔现在也是一肚皮的糊涂账,譬如救小姐,我们少不了瑾儿这帮手,可我见它很怕那个老道……”
木子一听,便劈手揪住瑾儿的后脖,把它推到罗璧面前,似乎要它直接回答似的。那瑾儿自是一脸古怪,看看罗璧,又看看木子,人家根本就不会说话。
罗璧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把头乱摇。他忽然发觉自己直接来找木子很不明智,一旦沾上手,自己就别再想藏身匿迹了,这不等于自找着给人当保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