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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奥萨的葬礼办得还算隆重,但是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得很伤心,除了女儿休马·楚克奇哭得天昏地暗外,其他人至多也就是阴沉着脸而已。当然,也没有什么人会弹冠相庆,马维奥萨虽不算多么仁慈开明,但他也绝不是残暴不仁的领主。
葬礼结束后,塔妮娅·楚克奇就在舒曼科夫的协助下,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马维奥萨已经在十多天前将自己的手谕正式公之于众,尽管很多人并不能理解,但是他们还不敢违背马维奥萨的遗嘱,至少楚克奇家族在北陆的势力还足够强大。在内阁会议上,塔妮娅提出第二天进行潘多夫的即位仪式,这意味着潘多夫将会在形式上继承东罗堡的王位。
内阁会议还算成功,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议题,但至少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的看法,总算让塔妮娅舒了口气。不过,这不等于一切都会顺利,在第二天的即位仪式上,第一个给塔妮娅一记响亮耳光的居然就是即将成为东罗堡王的潘多夫·楚克奇。
日头已经快升到了头顶,可是潘多夫依旧没有出现在中心城堡的会议厅中。塔妮娅和舒曼科夫都感到无比焦急,他们昨天已经派人通知过潘多夫。眼看已经快到了正午,会议厅内的群臣开始议论纷纷。
“叶尼沙伯爵,麻烦你吩咐侍卫去寻找一下东罗堡王。”塔妮娅很客气地对身旁的奥萨鲁斯基说道。
“遵命,塔妮娅大人。”
在马维奥萨生前,他就亲口嘱咐过奥萨鲁斯基,待其死后一切都要以塔妮娅马首是瞻。因此,现在的他对于塔妮娅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中心城堡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塔妮娅估计想找把潘多夫顺利地带到会议厅也要花上一些时间。现在,厅内的很多大臣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塔妮娅认为必须要找一些话题出来,平复这些大臣焦躁的心情。她蹙眉看着那群大臣,突然发觉人群中似乎少了一些人。作为东罗堡境内乌云城的领主——弗拉西·奥卡耶夫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塔妮娅心头冷笑,她还记着马维奥萨在生前曾预言过,一旦他死去后,奥卡耶夫家族很可能将会第一个跳出来抢班夺权的。
“弗拉西伯爵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塔妮娅突然高声询问道。
突然间,全场静得落针可闻,许多大臣都猜到了奥卡耶夫家族的意图,但是面面相觑后,却没有人发出一句话。安静了片刻后,突然有人打了个哈欠,接着,只见一个发丝灰白,身材臃肿的大臣慵懒地抻了个懒腰。那是东罗堡的贵族——阿基姆·贝卡托夫男爵。
“阿基姆男爵,难道你有什么看法么?”塔妮娅冷脸问道。
贝卡托夫家族是东罗堡的大地主,马维奥萨在世的时候,尚能让贝卡托夫家族臣服,可是现在楚克奇家族似乎并没有顶梁柱,一直和奥卡耶夫家族关系不差的贝卡托夫很可能成为第一个投向对方的势力。想到这里,塔妮娅觉着有必要让贝卡托夫家族现在就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很抱歉,我只是有些疲惫,为什么现在新任的东罗堡之王还不出现?”
“现在不是东罗堡王出不出现的问题,东罗堡的臣子并没有全部到场,我有理由相信奥卡耶夫伯爵这种冒失无礼的行为,是在挑衅东罗堡的王权。”
“王权?原谅我无礼的笑声。”阿基姆·贝卡托夫捂着肚子挑衅般地笑着,接着突然挺直了身子挑眉问道。“一个阉人和一个妓女所掌控的王权么?”
阿基姆·贝卡托夫的话不仅仅是对楚克奇家族的挑衅,这几乎等同于人身攻击了。很多大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们不确定接下来会发什么什么事情,很多人都垂下了头,静待着塔妮娅的回应。站在塔妮娅身后的奥萨鲁斯基将手按在剑柄之上,随时等待着塔妮娅下达动手的命令。
“贝卡托夫男爵,您对我的评价我可以不予理会,但是我不能够容忍您对东罗堡王进行诋毁。这一次,我就当做您口无遮拦,一时口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饶过您。”塔妮娅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追究对方的侮辱性言辞,甚至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怒。
似乎是感觉到占了便宜,阿基姆·贝卡托夫没有得寸进尺,冷哼了一声后没有在说什么。塔妮娅没有马上追究贝卡托夫的恶言恶语,但是不等于她无限制地宽宏大量,只不过记在心上而已。现在,东罗堡的侍卫又带来了一个最棘手的消息,潘多夫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现在还意识浑浊地躺在房内。
“既然今天有人缺席东罗堡王的即位仪式,那么这个仪式再继续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东罗堡王决不允许有任何人质疑王权,反正潘多夫·楚克奇已经得到了前东罗堡王马维奥萨·楚克奇伯爵的授权,正式继任东罗堡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这个即位仪式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不过,如果下次还会有人缺席东罗堡王的召见,那他将会为此复出惨痛的代价。”
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番话是否对这群人有震慑作用,但是塔妮娅清楚自己必须要讲出来。她深信王座下方的那群人中有不少人都还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来看待,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既然她答应了马维奥萨要保全楚克奇家族以及东罗堡的利益,她就必须要将自己懂得所有政治手腕全部拿出来。当然,见识了她今天沉着冷静的状态和能屈能伸的表现,很多大臣还是非常惊诧的。
当群臣散去后,塔妮娅只带着奥萨鲁斯基气势汹汹地赶往潘多夫·楚克奇的卧房。她本想一脚踹开房门,但是停在门前时,她冷静下来,在轻敲两下房门且未得到回应后,直接推门而入。
奥萨鲁斯基十分识趣的留在了门外守候,让塔妮娅·楚克奇一个人走进潘多夫的房间。一进门,一股腥臭气便袭入鼻孔中。塔妮娅扫视着杂乱无章的卧房,床尾端的沙发前摆放着一张茶几,上面放置着一些牡蛎、花生和烈酒。牡蛎壳落得一地都是,沙发旁也散落着几个酒壶,厚重的鼾声十分清晰。
此刻的潘多夫只穿着一个短裤,呈大字形平躺在床上,毛毯的一角覆盖在他的肚子上,大部分则落在地面上。塔妮娅掐着腰站在茶几前,她想走到潘多夫身前,并打算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打醒,但是当看到茶几上的酒壶后,她改变了主意。
拿起酒壶,塔妮娅走到床头,将酒壶高高举起,酒水忽地落下,直接浇在了潘多夫的脸上。起初闻到酒味的潘多夫还下意思咧嘴一笑,下一刹那后,当酒水顺着其鼻孔流入咽喉后,他猛地翻起身子,不住地剧烈咳嗽着。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潘多夫边趴在床头咳嗽,边骂着。
塔妮娅没有回答他,将酒壶随手一丢,转过身子提脚蹬开了一张沙发椅,坐在了上面,直面潘多夫。咒骂够了,也缓解了痛楚,潘多夫转过头看到了塔妮娅。双眼迷离,十分不修边幅的他突然间萎靡般地笑了。自从被路易斯·伊斯林阉割之后,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亲爱的姑姑,这样闯入你侄子的房间真的不好,虽然你很诱人,但是我真的不能够接受。我们是亲人,不管外面人怎么评价你,我真的很尊敬你。”潘多夫略带调侃地笑道。
“放心,就算我想,或者是你想,你的身体会诚实地告诉你,你办不到。”
被塔妮娅无情地说中了痛点,潘多夫笑容消失,翻了个白眼后,将脑袋别了过去。
“好吧!我们俩就别在这相互人身攻击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还想再睡一会。”
“你的脑袋看样子被酒精给毒傻了,把东罗堡的大臣晾在会议厅一个上午,你是东罗堡历史上,甚至是整个北陆历史第一个这么干的领主。这绝对空前,”塔妮娅看了看潘多夫两腿之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或许也能绝后。”
再次被自己的姑姑说中了自己的痛点,潘多夫显得很不耐烦,他摆了摆手,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一个形式上的仪式罢了。”
“形式多了就会变成实质,如果每一次形式上的事情你都将自己置于事外,那所有人都会认为你这个东罗堡王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我不相信这群家伙会认为一个阉人领主不是摆设。而且,反正有你这个精明能干的姑姑在,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
“你宁愿相信一个淫荡的婊子可以摄政,却不相信自己能够把王权掌握好?”塔妮娅用十分粗鄙的词语形容自己,却没有半点异常的神情。
“如果你喜欢,我把王权让给你也可以,反正我也是个废物了,等我死了,这个位置也会留给别人。”
塔妮娅忽地起身,一巴掌扇在了潘多夫的脸上。
“你以为我喜欢干这个差事?整天坐在那个破王座上,看着那群死鱼脸的东罗堡贵族和权臣们勾心斗角,没有一句信得过的人话,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你想全都丢给我?做你的美梦吧!你那个该死的老爹临死前才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塔妮娅瞪圆了眼睛,指着潘多夫的胸膛,真如一头母熊般厮声怒吼。“你现在想屁事不敢就撂挑子?我干这个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这个小混蛋日后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在这里。你不过是少了个淫人妻女的物件,就像一头死猪一样窝在这里,你要是真觉着自己是个废物,就别碍事,直接从城堡楼上跳下去。你跳得下去,我算是一个不怕死的男人,否则就赶紧收拾你自己的仪容,给我滚到王座上去。”
最后狠狠推了潘多夫一把后,塔妮娅转过身便往门外走去,路过茶几前,还用力将地毯上的酒壶踢飞。走出房门,塔妮娅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吩咐城堡侍卫好好看守住潘多夫,如果他想跳楼,就打断他的腿。”走远些后,塔妮娅低声对奥萨鲁斯基说道。
对于潘多夫的颓废,塔妮娅没有感到多么意外,她起初就没指望潘多夫能够迅速扛起统治东罗堡的重任。不过,她刚刚说得有一些话确实是真心的,她并不喜欢这份差事,即便在别人眼中她大权在握,可是她要面对的质疑和挑战也不会少。如果这段期间,潘多夫不能够尽快参与到政事之中,她就准备以潘多夫染病需要休养为由,宣布他暂时无法公开露面。
不过,她现在最头痛的还不是潘多夫的问题,因为她清楚,奥卡耶夫家族正对东罗堡的王座虎视眈眈,一旦她有任何疏漏或是过错,奥卡耶夫家族和他们的盟友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发动一次政变,变更东罗堡的王权。目前来看,一切按部就班是最好的选择,内务大臣舒曼科夫也这样建议塔妮娅,不论东罗堡的贵族和权臣会倾向于哪方的势力,只要目前局势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奥卡耶夫家族就不会轻易地行动。
当然,只局限于奥卡耶夫家族按兵不动并非塔妮娅最满意的局面,她很希望能够找一个契机削弱奥卡耶夫家族甚至直接消灭他们。然而她没有这样的契机,这几天,她也只能在马维奥萨的书房查阅着一些关于东罗堡的文献。她并不急于寻找契机,在这种对自己明显不利的局面下,有时候主动出击,往往也等同于自掘坟墓。
三天后,塔妮娅一早从卧房走出,便将舒曼科夫召见到书房之中。几天来的思考和查阅,她本想讨论一下改革东罗堡地牢的事情,因为她认为地牢中的囚犯过于纷冗,有些人罪名甚至完全可以不必坐牢。她希望能够释放一批囚徒,让他们成为东罗堡的劳动力或者成为直属东罗堡的军力。不过,舒曼科夫暂时没有心思和她讨论这件事,因为还有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要告知塔妮娅。
“今日一早,守城的侍卫在东罗堡城外的乡村巡逻时发现了三个东方人,他们担心那几个人是瀛洲人的奸细,便扣押了起来。好在那几个侍卫都是我的亲信,”舒曼科夫进入书房后,凑到塔妮娅身旁低声说道。“他们直接将人带到了我那里,我把他们打扮成乞丐带到了城堡里。”
“瀛洲人的奸细?”塔妮娅疑惑。
“不清楚,也可能是华洲人或是东朝人,我派人去寻找懂瀛洲话或者华洲话的商人了。”
“找到能翻译的人后,就带他们一起到书房里来。”
北陆和瀛洲并没有开战,也没有极大的矛盾,但是瀛洲人已经占领了华洲天都府,他们势力范围已经和北陆紧紧连在一起了。马维奥萨活着的时候就很担心瀛洲人的野心,因此,在边境地带增加了不少驻防的兵马。塔妮娅也明白现在的局势,如果那三个人真的是瀛洲人的奸细,那么问题就有些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