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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双谷高地沦陷的消息传到东罗堡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半个月前,圣都堡已经传来了国王的授意,要求拒绝瀛洲人的一切无理要求,并做好一切战前准备,可以在必要时进行与瀛洲方面的战争。然而正当塔尼娅·楚克奇准备调兵遣将备战时,瀛洲人却展开了突然袭击,杀掉了双谷高地上所有北陆驻军,占据了高地制高点。
似乎东罗堡的权贵们比塔尼娅还要震怒,一大早,议事厅内就充斥着这些人义愤填膺的讨论声。当然,塔尼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只是对比这群权贵来讲,她显得镇定得多。
“摄政王大人,那群瀛洲的畜生真的抢夺了双谷高地?”
塔尼娅一进门,一个身高体大,满脸胡须,面目凶恶的男人就站起了身子高声问道。他是东罗堡乌斯托夫城的领主苏里马诺夫。塔尼娅没有直接回答,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色看着苏里马诺夫。她随即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舒曼科夫,后者走上前。
“恐怕是这样的,苏里马诺夫伯爵。他们还派人将驻守双谷高地的卡帕诺夫将军的头颅送到了东罗堡。”
这一番话引得在场的众人更是怒不可遏,一时间声讨瀛洲人的呼声前赴后继响彻在厅内。塔尼娅仔细看着众人,突然间,她发现今天的议事厅内出现了一个久未露面的男人——弗拉西·奥卡耶夫。他就坐在贝卡托夫身旁,丝毫不掩饰二人的关系。
“奥卡耶夫伯爵,您居然能够离开乌云城,前来东罗堡,真是无比荣幸。”塔尼娅略带嘲讽地笑道。
“东罗堡是我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前段时间我的身子出了一些问题,这两天好了很多。”奥卡耶夫微微一笑,面不改色。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东罗堡没了您这样的栋梁,后果不堪设想。”
两家的矛盾几乎无人不知,但他们依旧心照不宣。塔尼娅暂时也没有精力和心思与奥卡耶夫家族角力。眼下,她必须应付好与瀛洲人的冲突。不等奥卡耶夫继续发话,塔尼娅倏地站起身子,一脸肃穆地望着议事厅内的所有人。
“昨日凌晨,我们部署在双谷高地军事要塞被瀛洲人偷袭并占据,驻守在那里的将士全部战死。这对于东罗堡以及整个北陆来讲,都是奇耻大辱。”塔尼娅顿了顿,突出一口气,表现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件事确实令人感到气愤。不过,说到底这也与当初马维奥萨大人略显唐突的决定分不开关系。”奥卡耶夫突然插嘴,并微微沉着头以极之隐蔽的阴险目光看着上当的塔尼娅。“在一片并不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域附近驻扎军队,这本身就是带有挑衅性的行为。何况现在的瀛洲比几十年前军力还要强大,所以我建议……”
“非常抱歉,奥卡耶夫伯爵,今天的会议并不是要听取谁的意见。我只是要告诉诸位,为了洗刷北陆的耻辱,并告诉任何想要进犯北陆的外敌,我们是绝不容欺的强大国家,并让敌人为他们的愚蠢付出血的代价。东罗堡决定发兵双谷高地,击退入侵的瀛洲人,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至于问责,”塔尼娅把坚定的目光投向奥卡耶夫。“谁会向为国家争取权益的人问责呢?更何况即便对马维奥萨·楚克奇伯爵所采取的军事行动有所不满,采取行动的也绝对不应该是距离双谷高地还有上千海里的瀛洲人。”
塔尼娅第一次露出愠怒的神态,双瞳中的光芒如无比锋利的刀刃,令人感到锐不可当,不敢与之对视。厅内变得安静下来,一头妖娆的母熊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瞬间就令所有人明白,过往那只“淫荡的母熊”只是一直披着和善的假面,而今天当她撕下假面后,狰狞的面孔令众人无比惊诧。
“叶甫尼根·奥萨鲁斯基伯爵。”见无人搭话,塔尼娅高声叫道。
这时,立于塔尼娅身后奥萨鲁斯基走到了她的身前,半跪着身子。
“尊敬的塔尼娅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我正式授命你担任北陆东罗堡军队最高统帅,负责统领此次针对进犯双谷高地的瀛洲军马的一切作战事宜。”
“遵命,乐意为您效力。”
“弗拉基米尔·尤托夫将军。”
说罢,从一众武将群里又出一个身高体健,穿着黑色甲胄的男人,之前一直赞同以强硬态度对待瀛洲人的尤托夫此刻也显得意气风发,走上前半跪着身子。
“谨听塔尼娅大人的吩咐。”
“尤托夫将军,我授命你担任北陆东罗堡军的副帅,协助奥萨鲁斯基伯爵统军作战。”
“非常感谢,乐意为您效劳。”
“至于其他将领的安排,全部由你们负责。另外,”塔尼娅长吁口气,目光扫视着众人。“由于距离太远,圣都堡方面暂时不会派兵援助,这次的战斗将由我们东罗堡作为主力军。因此,我希望在座的各位权贵能够倾尽全力,帮助我们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并没有多少人立刻响应,塔尼娅并不感到意外,她相信如果是马维奥萨·楚克奇还活着,这群人会前赴后继地响应这场战事号召。现在的局面在情理之中,她不以为然,至少东罗堡城中的兵力是她可以随意调动的。
散会之后,各方领主和东罗堡权贵纷纷往自己的下榻之地行去。一部分领主和权贵围在了奥卡耶夫的周围,意图询问他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奥卡耶夫对此没有及时发话,只是冷冷一笑。
“让一个婊子随意调动北陆军权,就算赢了,我们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光彩。”
奥卡耶夫不曾发话,反倒是贝卡托夫喋喋不休,口无遮拦地诋毁着塔尼娅·楚克奇。
“贝卡托夫伯爵,那您会增派人手支持这场战争?”
一个身材臃肿的年轻领主开口问道,他是东罗堡东方谷的新任领主——安东·达维津科。他的老爹,也正是东方谷前任领主卢卡·达维津科几天前刚刚病故。
“我只是个普通贵族,没有任何兵权,我哪里有资格出兵援助。不过,”贝卡托夫摊摊手笑道。“即便是我拥有兵权,我也不会轻易出兵,作为领主,最重要的是忠心于东罗堡王和北陆国王,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摄政大臣。如果没有他们的命令,谁的话对我来说都是狗屁。”
“贝卡托夫伯爵,我觉着您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辞,否则很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奥卡耶夫突然开口,并露出一脸笑容。
“我怕什么,我不过是担心东罗堡而已,我可不想让它毁在一个婊子和一个废物的手里。”贝卡托夫耸耸肩,一脸不屑地说道。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让其他领主和权贵对塔尼娅·楚克奇和潘多夫·楚克奇产生了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不过,印象归印象,对于战争又是另一种观点,他们都明白,北陆和瀛洲都不会想把这场冲突扩大,双谷高地的冲突至多也就是一场局部战争。胜负只在于东罗堡和瀛洲人,如果东罗堡输了这场战争,一切都好说,一旦赢了,而他们没有出兵,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这些没有出兵援助的领主恐怕绝不好过。
似乎是看出了所有人的担忧,奥卡耶夫不由地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并非常儒雅地点点手指。
“象征性地出一点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也无关大局。”
他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很多人,令他们豁然开朗,一时间轻松笑声此起彼伏。众人散去后,奥卡耶夫继续和贝卡托夫走在一起,他正下榻在贝卡托夫的庄园内。
“如果那个婊子真的打赢了,对付她可就不容易了。”贝卡托夫阴沉下脸来。
“我早就猜到他们一定会打这场战争,并且很早之前,就让我在西境安排的内应做好了准备。只要战争开打,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只要我们会死人,那个东罗堡第一勇士奥萨鲁斯基就绝不会有好下场。”奥卡耶夫阴恻恻地一笑。“没了东罗堡第一勇士,楚克奇家的的母熊也不过就是一头没了牙齿和利爪的笨熊罢了。”
“那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这头母熊狼狈的样子了,最好连皮毛都别剩,我也想看看她赤身露体的样子。”
随即,两人迸发出一阵极其欢快的笑声。并阔步走向正等候在前方的马车处。这一切都被东罗堡的密探收于眼底,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细节,但这两只老狐狸狂笑着并肩同行的样子,已经显示出他们的肆无忌惮。
塔尼娅没理由为此而责难他们,但却有足够的理由提前准备,以防止这两人时刻对准自己的箭头。她仍旧坚持一个观点,在现下事关楚克奇家族在东罗堡生死存亡之际,只要这两个人不在背后做出过分的举动,她会按兵不动,不与这两只老东西计较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