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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顺揽着秦茳的肩膀走出院子,只有这时候秦茳才觉得肩膀上总有一只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像是兄弟一样的关照着自己。
大手在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是不是很烟儿闹别扭了?!
“你都看出来了?”秦茳的语气略带一丝沮丧。
“本来是没看出来,平时都不见你跟小娘子们说话,刚才问了小茹那么多关于烟儿的,我就猜到肯定是那丫头跟你因为琐事不愉快。”
秦茳一直觉得,魏顺是个外表粗狂但是粗重有细的一个人,当着魏顺他也不想多遮掩,只是苦笑了一下:“吃醋应该是女人的天性吧,我倒是没所谓,这不正好说明烟儿是在乎我的嘛?!”
隔壁院子里,大虎的声音响起:“好香啊,顺子哥快点!”
“知道了,马上就来!”顺子高声回应了一下,压低声音安慰道:“我觉得烟儿不是那样的人,之前没因为小茶小叶生气,难道会因为六月?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其实别说烟儿,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村子外面那么官兵,心里也不愉快。”
他顿了一下:“咱们跟金兵打了那么多年,无论是金兵蒙古兵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一村的人得活着,也得亏有你咱们还不算卑躬屈膝的活在人家脚下,可是烟儿不一样,尽管她坚持跟着柳伯回来,可他毕竟是韩侂胄的后人,曾经救了六月那时候烟儿不知道她的身世,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一样会救的,但现在不一样。今天招待的是太子殿下,帮的是英王,说不定以后你就是金国的功臣,不管怎么那都是烟儿的世仇。可能我说这么多,你未必爱听。如果我说的不对,就当我没说!”
魏顺的大手重重的秦茳的肩头拍了拍,快步走出院子的时候甩给身后的秦茳一句:“男人嘛,大度点!”
秦茳可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到柳家小院的门口的,这一路千思万绪,他得承认他对烟儿是认真的,他更知道烟儿早已芳心暗许,两人也是订了终身。如果说烟儿只是争风吃醋,秦茳反倒认为比较好哄。而现在魏顺说的一切,正是自己没有想到忽略的问题,如果烟儿因为这事,那自己该怎么哄?难道要告诉柳烟儿,这一切都是命运早已写好的结果?
“看,秦公子回来了?”
“太子殿下刚才还问有没有去请秦公子?”
“要不要过去问下?”
自家小院门口的侍卫盯着秦茳站在柳家小院前的身影,即将落日的余晖打在他修长的身形上,他站在院门运了口气,正准备迈步进门,院门打开了。
柳文元和柳烟儿站在自己的面前。
柳文元特意换了一身衣衫,平时布衣的老汉,今天头戴员外帽,身上穿绸缎的员外服,腰板挺的比往日直气色看上去也十分不错。到底是曾经有个功名的人,一身衣服上身趁着他的银发白须,破有几分矍铄。
而他身后的柳烟儿在余晖的照耀下让秦茳眼前一亮:精心梳笼的发簪儿上,斜戴一朵并头花,淡淡描画的柳叶眉衬着两两腮粉嫩如桃花。耳边戴着玲珑吊坠儿,让本来就清秀的烟儿更加灵动,周围小簪儿齐插。斜戴一朵并头花,排草梳儿后押。难描画,柳叶眉衬着两朵桃花。又短衬湘裙碾绢。毛青布大袖衫儿,外罩粉紫色长衫跟显气质优雅。
这哪是那个山村里朴实的柳烟儿,秦茳竟然心里一惊喜,自己的眼光的确不错。
“柳伯,烟儿...我是来跟烟儿说。”
“说什么,太子都快等急了,赶紧的!”柳文元催着秦茳。
转身就到小院,秦茳略微错后半步等着柳烟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我考虑不周,这个晚点回来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柳烟儿低着头不作答,柳文元回头催道:“有啥话回来再说!”
两句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进了院子。秦茳都觉得这已经不像自己平时住的小院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中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来到自己的房前,明明是自己的家,现在得有人去通禀,太子总要有太子的架子,尽管这位太子一直都没端起来。
三人被引着进屋,正厅中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一桌盛宴,这桌席是都是福生的拿手好菜,正坐坐着太子完颜守绪,他旁边一边站着自己的内侍总管,一边站着阿珂占鸣。六月坐在席间,一扭头见秦茳等人进来了,立刻说道:“三叔,秦公子来了,还有他的未婚娘子烟儿姐姐。”
完颜守绪点点头笑道:“柳老先生请坐,秦公子请坐。小娘子和秦公子郎才女貌,果然是般配的很!”
秦茳道谢,请柳文元上座,又绅士的帮柳烟儿拉好自己下垂手的座椅。
完颜守绪对身边的阿珂占鸣说道:“都不是外人,你也坐吧!”
阿珂占鸣不敢推诿,低着头也落了坐,完颜守绪端起眼前的酒杯:“这次多亏二位手下留情,我这一步走的着实是险,今天特意宴请二位,以谢不杀之恩!”
一饮而尽,平时文质彬彬的太子竟也有几分豪爽。众人只好起身陪着。
完颜守绪又倒上了第二杯酒:“这一杯,就是为我侄女六月,你我叔侄情深。”
六月眨着眼有点忐忑的看看完颜守绪又看看秦茳,完颜守绪笑道:“好在六月识大体,没跟你爹沆瀣一气,虽然也帮了你爹的忙,却留下来陪着三叔,三叔自然也不好怪你。要怪只能怪你爹,太不讲兄弟情谊,还有六月年纪尚轻,不知道世道艰险。”
六月端着酒杯等他说完,眨眨眼道:“我就知道三叔不怪我就是了,还望三叔念在叔侄情谊能放过我爹一马。”说完豪气的一饮而尽。
完颜守绪陪着,其他人也只能陪着。
接着完颜守绪又端起第三杯酒,他环视了一下桌上的几个人,目光停留在秦茳的脸上:“秦公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跟我回上京?”
完颜守绪的语气可是十分严肃,众人心中一惊都看向秦茳。
这次将太子滞留,秦茳虽不是主谋,但是从出主意到实施都是他做的,太子要是怪罪下来找一个替罪羊,秦茳必定是一个。
秦茳微微踌躇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低头不语的柳烟儿:“太子殿下,我不想做大金国的官,而且你回去还那么多事要做,我这媳妇还没娶进门了,这么跟你走,我不去!”
啪!太子的酒杯墩在了桌上,他的双眼紧盯着秦茳,房间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六月记得一个劲的朝秦茳挤眉弄眼又点头的,秦茳却一抬头脖子一梗:“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才十七岁跟你回去做什么,读书我不会,做官我也做不了。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我得成家立业,难道你让我跟你回去去跟英王猛安对质?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对于他们来说我已经是叛徒了,你还给我往风口浪尖推,你是想害死我啊?!”
秦茳直视着完颜守绪,他心里也紧张,现在他就是赌,赌完颜守绪并不是真的要回上京,赌完颜守绪还是拿自己当个少年,赌完颜守绪多多少少对自己的掐算有那么一丝忌惮。
果然,完颜守绪虽然紧盯自己,却目光中没有杀气,听了这番话神色竟然缓和下来,他仿佛自言自语道:“看来你也觉得回去未必是好事?”
秦茳悄悄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不是早有准备,就按计划而行即刻,我就是一个意外,我的出现也意外,不过即便没我,太子也会想办法滞留晚回去的对不对?”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精灵鬼!”完颜守绪忽然大笑起来:“我这第三杯,就当作辞行。明日我就走,但是不是回上京。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这小家伙给我提的一些建议。来来,饮了!”
他是豪爽起来,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端起酒杯,唯独柳烟儿微微皱皱眉头。
秦茳喝完自己的,顺手拿起柳烟儿的杯:“太子殿下,我这未婚小娘子不胜酒力,这杯我代她喝了。”他是真怕柳烟儿喝多了再说出些什么话,从烟儿进门就没看过对面的六月,是不是她心里还有芥蒂,秦茳不想多想,只想赶紧结束这酒宴。
柳烟儿一把按住秦茳的手站起身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一仰脖,一盏酒下肚,柳烟儿的脸更红了,放下酒杯柳烟儿嫣然一笑:“太子殿下,奴家有个不情之请!”
“小娘子请讲!”
柳烟儿的纤手,轻轻在秦茳肩头按了按:“太子殿下,我和秦公子尚未正式成亲,原因一是时辰未到,二是成亲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两个没有媒人,今日太子殿下驾到,又有次机缘分。殿下可知我未婚夫君秦公子乃是孤儿,既然太子如此赏识,不如就作为秦公子与我的媒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可否愿意。”
六月撇了撇嘴:“烟儿姐姐,嘴上说不争,这不是把我后路堵死了?!”
小丫头心直口快,但是桌上都知道她半开玩笑 ,完颜守绪看着六月的样子忍不住也大笑起来:“哎呀呀,这有意思了。看来我家小六月真着急了啊?你说我答应不答应?”
六月扑哧一笑:“三叔快答应快答应,要不然烟儿姐姐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啊!”
完颜守绪展了展袖子:“好,我就做你们的大媒,不但要做你们大媒,还要亲自看着你们大婚。选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李公公,阿珂占鸣!”
“在!”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明日给秦公子和他小娘子完婚!”
幸福来得太突然,秦茳也没想到柳烟儿会来这一出,这女人的心事还真难猜啊!果然她是担心六月多他所爱,秦茳心下窃喜。
柳烟儿起身已经端着酒壶转着桌子走到太子附近:"多谢太子成全,请容奴家亲自为太子斟酒!"
完颜守绪笑着说好,柳烟儿已经来到近前,一手执着酒壶倒酒,另一只手快速拔下头上的并头花的金簪猛地朝完颜守绪的梗嗓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