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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乐没想到他提这个——不过也是,估计他们大家族联姻，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黎又阳拒绝掉一个，受影响的不止他们。
他道：“知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放松。”黎万山道，“那时候他向家里出柜，我们都以为他是在胡闹。所以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胡闹。”
由于黎又阳从来没向他提过家里的事情,程乐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这句话他听懂了。
黎万山是在问他：你俩认真的吗？
程乐笑笑：“我们没有在胡闹,叔叔。”
“当然,这样是最好。”黎万山表情平淡,“年轻人，认真开始一段感情,也有助于心智的成长。”
不知为什么，这话令程乐心中一紧。
可是黎万山似乎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了。
黎万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程乐，不过他表面上看不出来多有敌意,相反,还算友善,“我晚上还有事，见你们一面就该走了,随便吃，这顿我请客。”
不等程乐反应,他略一颔首，把两个助理叫了进来。
助理身旁，是一脸凝重的黎又阳。
黎又阳冲黎万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万山面对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开始土崩瓦解，甚至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道：“我说不干什么，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
黎又阳一顿，黎万山已经略过他出去。
临走前，黎万山拍了拍黎又阳的肩膀，姿势很生硬，“你妈想你了，有时间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黎又阳的眼睛瞥向程乐，见他表情如常，才放松了下，嗯了下。
黎万山走后，黎又阳坐到了程乐的身旁。
他问：“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程乐心说他也没听懂，但还是如实向黎又阳转达了下。
“我爸他……”黎又阳一顿，换了个话题，“其实我妈还是不错的。”
身为一个已经修炼成功的“黎学家”，程乐听出来的潜一层意思是：其实他家里还是挺不错的，不准嫌弃！
程乐笑眯眯道：“好。”
黎又阳看他心情没受影响，放下心来。
左右黎万山已经付了钱，两人正好也要吃饭，便留下来吃了饭。
其实说好奇，程乐心里不是没有的，他吃饭的间隙，还是忍不住问了下：“你跟你爸的关系不是很好？”
黎又阳吃饭的筷子停住。
程乐以为问错话了，犹豫着要不要补救。
可是黎又阳给他夹了个菜，故作不在乎，表情平淡道：“嗯。不好。”
程乐一怔。
他只在书中看过黎又阳功成名就，没见过黎又阳之前的辛酸史，也不知道他这么令人艳羡的身世背后所背负的东西。
不过想想，并不是无迹可寻，书中后期，黎又阳的家庭也从未露过面，都是寥寥几笔带过。
——其实是段挺久远的过去了。
人有钱了，就想把钱财继续增多点，人之本性，是谓贪婪。
钱财增多的方法，除了自身拥有，还有就是让后辈继承，子子辈辈延续下去，培养个优秀的后代继续钱生钱，很多家族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黎又阳的心不在此。
他向往的东西，家里并不赞同。
这就造成了观念上的矛盾。
矛盾的来源主要是黎万山，当年怒火攻心，折断了黎又阳的一把吉他，至此，父子间的隔阂便存在了，一直没能化解。
黎又阳讲述的时候，也没看见多伤心，可能当时已经伤心完了。
程乐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住两居室的原因了。
知道原因后，他更多的是对黎又阳的钦佩，这世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人不多，心智坚定的人更是少见。
黎又阳放弃良好的家世，头也不回的扎进娱乐圈，放在平常人身上，不见得有这个勇气。
*
隔天开始正式的出道直播，程乐被安排在了一个离舞台挺近的位置。
灯光照到台上，台下的观众基本就看不见了。
他周围是一群热情似火的姑娘，举着她们爱豆的应援牌，程乐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他整个人其实是十分突兀的，因为他是个男的，而且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外边的人看着不明显，身处其中却一眼就能看见他。
主持人开始上台了。
程乐望了一眼，没发现黎又阳，收回目光，发现身旁的姑娘正在打量他。
他一愣，还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大胆搭话：“小帅哥，你是来应援谁的？”
程乐还挺佩服她的眼力，因为他戴了口罩和帽子，这姑娘还能对着他叫出“帅哥”二字。
他清清嗓子，道：“应援……黎又阳。”
“这也太巧了！”那姑娘突然间激动起来，冲他举起手中软趴趴的横幅。
上面写着：阳哥威武，妹妹爱你。
程乐：“……”哦豁。
“我就搞不懂咱们超话里的姐妹，”那姑娘义愤填膺，“导师就不需要应援了吗？你看周围，全被小选手们的粉丝淹没了，阳哥多没面子啊。”
程乐只能哈哈干笑。
那姑娘突然眯起眼睛，“哎姐妹……不是，帅哥，你的声音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幸亏这时灯光昏暗，程乐听闻忙压低嗓音，否认道：“没有吧？”
“也是。”姑娘被糊弄过去了，“这么听又不怎么像了。”
程乐又是哈哈干笑。
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这姑娘看上去像是个唯粉，且黎又阳的场合，来应援的大部分都是唯粉。他在这里被认出来，怕不是要被周围的观众踩扁了？
然而拿姑娘又打量了他一番，叹息道：“看你的样子，是个唯粉吧帅哥？”
程乐不知她何出此言，谨慎道：“算……是？”
“想来也是。”姑娘啧啧两声，“咱家阳哥别的本事没有，招人是真的，可惜阳哥已经有了乐乐，这年头唯粉不好过啊。”
程乐一瞬间来了兴趣：“怎么，你不是吗？”
姑娘一脸“你在逗我”，皱眉道：“唯粉这种珍惜生物，除了你之外，你觉得……咱家很多吗？”
程乐：“……”
这刷新了他对两家粉丝的认知。
姑娘见他一脸呆滞，笑了笑，随即激动道：“阳哥出来了！啊啊啊好帅！”
程乐还是第一次听现场版应援，感觉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在黎又阳出场的刹那，现场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这甚至都不是自家粉丝的尖叫。
程乐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身旁一个举别家应援牌的妹子，在黎又阳出场后，叫得比蒸煮出场都大声。
他隐隐还听见她说：“我靠！黎又阳这么帅的嘛！电视上完全get不到，结果这么帅啊啊啊！”
“比镜头里还好看！”
程乐自豪感油然而生。
黎又阳肩负着给舞台开光的责任，才第一个热场舞台，就差点把现场炸开锅。
程乐听见旁边的小姐姐实时播报她自己的心情。
“完蛋完蛋，我喜欢上了一个有对象的男人！”
“啊啊啊圈粉了圈粉了！业务能力好强！”
而程乐打开手机的直播间，也大都是和她差不多的评论。
正低头看着，旁边的姑娘轻轻戳了他一下，提醒道：“话说进场之前不是都交手机了吗？你别看了，过一会儿镜头扫过来，很显眼的。”
程乐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现场噪音太大，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小姑娘冲他喊：“我说，你把手机先收起……”
然而话还没说完。
程乐头顶的帽子被一个人从身后顶了一下，直接给顶掉了，他今天的口罩是一次性的，不是很结实，口罩的耳带也被崩开。
身后的人是想出去，见状忙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出于礼貌，程乐侧脸想说没事，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捂住口罩。
——现场突然陷入一片哗然。
他身边的声音在瞬间都消失了。
程乐抬起头，刚好看见大屏幕上一闪而过他的脸。
程乐：！！！
台上的黎又阳已经表演完毕，撤至一旁，见状遥遥向他望来，两人的目光在数不清的人山人海中触碰，黎又阳嘴唇勾起抹笑意。
在停顿几秒后，现场突然尖叫起来！
“你是程乐？”旁边的小姑娘终于回神，方才激动的表情在此刻凝固成一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似乎见到喜欢的明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乐清咳，尴尬道：“嗯，对。”
“我的天呐！”姑娘捂住脸，“天呐！真的是你，乐乐我喜欢你好久了！”
这种情况之下相见，简直是两眼泪汪汪。
姑娘激动着替他把帽子捡起来，“你快戴上，过一会儿退场的时候记得保护好自己啊乐乐！”
程乐冲她道谢。
于此同时的《青春伙伴》直播间，他方才的现身，给直播间里的人带来了极大的话题。
[卧槽，不发糖归不发糖，一发就发个大的！]
[梨子橙绝美，我说我的cp是最甜的没人反对吧？]
[刚刚有人截图吗？我看见阳哥笑了！他绝对笑了！]
[前边的姐妹，不止是截图，还有人做了动图，快赶去看！]
梨子橙的cp超话里，黎又阳和程乐遥遥对视的一幕，被人截了下来，在仔细的观察之下，黎又阳嘴唇的笑意越发显眼。
这张图配的文案是：人山人海，我只望进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