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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灵血半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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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梧桐不?听,转身就走。
    花不?逐跟在后面喊:“大师兄,等等我!”
    宫梧桐懒得等他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头都不?回?闷头上山。
    花不?逐只好化为白孔雀飞到宫梧桐肩上,蹭了他脸颊一下:“师尊是爱剑之人,你若对这剑的憎恶让他瞧出来?,指不?定要抽你。”
    “呵。”宫梧桐冷笑道,“我那?是憎恶吗?我那?是憎恨!就算师尊揍我,我也要求他把?这剑给挫成粉洒了玩。”
    花不?逐小声嘀咕:“多大仇啊?”
    宫梧桐瞥他:“你说什么,大点声让我听见。”
    花不?逐哪里敢大声说他,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你自己不?能把?这剑给毁了吗?”
    宫梧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若是能毁了,还要去劳烦师尊?”
    只有在尘无?暇的事儿?上,宫梧桐才会说点人话——纯粹是他从小到大练剑时被揍习惯了。
    花不?逐“哦”了一声,偏头啄了啄羽毛,不?吭声给他大师兄招嫌了。
    一人一孔雀很快就到了九方宗的山巅,按照常理来?说,往往高山之人皆是雪山,但尘无?暇居住的地方却是春暖花开,遍地桃花。
    宫梧桐穿过桃林,瞧见那?娇艳欲滴的花儿?,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摘下来?一枝戴脑袋上,但尘无?暇的桃林从来?不?准旁人擅自折花,宫梧桐屡教不?改,因为这个不?知道被揍了多少回?。
    宫梧桐脚步缓慢,犹豫了半天,偏头对花不?逐道:“给我摘一枝桃花来?。”
    花不?逐顿时把?脖子?一缩,拼命摇头:“要是折了师尊的花,我肯定要被揍个半死?了,我不?敢。”
    宫梧桐恐吓他:“你不?去折,我现在就把?你揍个半死?。”
    花不?逐:“……”
    哪有这样?的大师兄?
    花不?逐心中腹诽,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摘了一枝花叼来?给他大师兄。
    他本?以为宫梧桐这样?偷偷摸摸让自己摘花是为了把?花带回?去臭美,谁知道宫梧桐一接到花,直接美滋滋地插在了发间。
    花不?逐:“……”
    花不?逐满脸“吾命休矣”,颤颤巍巍道:“你就这么戴着去,不?怕师尊骂你?”
    宫梧桐不?听,他只要臭美就够了。
    穿过一片桃林,花丛深处便是尘无?暇的小院。
    宫梧桐溜达着推开门扉走了进去,一点都不?和他师尊客气。
    尘无?暇常年待在着桃林中修他的无?情道,除非有大事否则很少会踏出门半步。
    此时,那?三界众人追捧的剑尊正在院中的木栈道旁打坐,背对着门口,一头墨发披散而?下,被面前瀑布落下激起的寒风缓缓拂起几绺。
    九方宗山巅最?高处也是一座冰冻千年的冰天雪地,只是因为尘无?暇的灵力每天都在一点点融化,逐渐汇成一条河流穿过院子?,从最?南边的断崖处骤然落下,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坠落山下。
    尘无?暇面前是寒流,周身却是春意。
    花不?逐见到尘无?暇后,便落地垂头行礼。
    “师尊。”
    宫梧桐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而?后颠颠跑过去,张嘴就喊:“师尊,梧桐苦啊。”
    他每回?过来?必要使一番苦肉计,有时候碰上尘无?暇心情好,可能会吃他这一套。
    那?一直闭眸冥想的剑尊微微偏过头来?,羽睫上的寒霜轻轻化为一滴水蒸发消散,而?后露出长睫下那?比寒霜还要冰冷的墨蓝双眸。
    他明明没有佩戴灵剑,周身却仿佛随时随地萦绕着未散的森寒剑意,只是一眼就能让人遍地生?寒,仿佛早已被万千铺天盖地的煞白剑光所包围。
    尘无?暇见到宫梧桐,眉目柔和了一瞬,只是身旁的一棵桃花树无?风自动,飘落的桃花瓣在面前凝出一条花枝,势如破竹朝着宫梧桐的面门抽了下去。
    宫梧桐早有准备,立刻捧着魔剑在那?桃枝上一挡。
    桃枝凝滞了一瞬。
    宫梧桐得意一笑:“没打着。”
    下一瞬,桃枝直接散成花瓣,径直穿过魔剑,一下抽在宫梧桐额头。
    宫梧桐:“……”
    宫梧桐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尘无?暇继续看那?高高山巅上漂浮而?过的云,声音冷淡:“有何要事?”
    宫梧桐呜呜咽咽没说话,花不?逐见状忙飞上前,叼着掉了的那?根翎羽放在尘无?暇旁边,啾啾叫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乖巧:“师尊,给您翎羽。”
    尘无?暇垂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孔雀的脑袋:“有心了。”
    花不?逐立刻心花怒放,恨不?得跳起来?给师尊开屏。
    尘无?暇不?会拒绝徒儿?的任何心意,他将羽毛收下后,瞥了瞥一旁捂着脑袋蹭过来?坐在他身边的宫梧桐,淡淡道:“你说的苦,就是逼迫师弟擅自折师尊的花?”
    宫梧桐:“……”
    花不?逐像是找到了靠山,拼命点头:“正是如此!徒儿?正是迫于大师兄的淫威才会冒犯师尊的桃树,师尊明鉴!”
    宫梧桐噎了一下,偏着头用额头去蹭尘无?暇的肩膀,妄图撒泼蒙混过关:“师尊,你还没问我为什么喊苦呢?”
    尘无?暇不?吃他这套:“坐直,腰直背挺。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宫梧桐不?情不?愿地坐稳了。
    尘无?暇的视线这才落在宫梧桐手中那?把?剑上,一生?阅剑无?数的剑尊瞥见那?把?剑,眉头轻轻一动,视线淡淡看向?宫梧桐:“这把?剑是你铸的?”
    “师尊,请您尊重我。”宫梧桐神色骤然变得肃然,“我这些年学剑学琴学阵法炼丹,皆是因为这些东西学起来?十分好看。那?铸剑之道需要每日打着赤膊在炎热中挥锤打铁,只有糙老?爷们才会干的事儿?,一点都不?优雅。我就算从这瀑布上跳下去,也不?会去学那?玩意儿?的。”
    尘无?暇:“……”
    尘无?暇漠然道:“好,明日你就随我学铸剑。”
    宫梧桐:“……”
    宫梧桐立刻跪下来?以头抢地:“师尊不?如要我的命。”
    尘无?暇懒得理会宫梧桐的插科打诨,五指合拢将那?把?魔剑握在掌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漫不?经心道:“那?你带这把?剑来?我这里作何?”
    宫梧桐抬起头来?,讨好一笑,说:“毁了它。”
    尘无?暇瞥他,说:“我先毁了你。”
    尘无?暇的性子?十分奇怪,若说他冷淡,但对待徒儿?时又总会以一种漠然的神情说出玩笑似的话;但若说他张扬,那?张俊美的脸却像是冰雕的似的,最?大的神情也只是在看到那?把?魔剑时眉峰轻轻动了一下,其他时候,就像是画上去的神情。
    修炼无?情道之人,心如止水,道如寒冰,想来?也是受修道影响。
    宫梧桐蹭上前,挨着尘无?暇去指那?剑,道:“我几年前本?是将其折断过一回?,只是不?知为何它现在竟然完好无?损,还黏着我徒儿?一直不?肯走。”
    尘无?暇也不?嫌弃他的接近,如雪似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漆黑的剑身,淡淡道:“这剑的确断过。”
    说罢,他手指只是轻轻在剑身上一点,那?魔剑嗡鸣不?止,而?后骤然在原地炸开,四分五裂,漂浮在半空。
    宫梧桐一瞥那?断裂成五段的剑,立刻道:“的确是我当年折过的痕迹。”
    尘无?暇手指点着残破的剑身,道:“你折断后,剑的主人应当是将其扔到了岩浆……若是魔族的剑,应当是扔在了炎海里,那?里能融化一切东西。”
    宫梧桐忙道:“那?这把?剑为何没事,好像还自愈了。”
    尘无?暇也没卖关子?,道:“因为它是被殉剑骨灵血所铸,自入铁至铸成,没有碰过一滴水,皆是用血来?铸。”
    宫梧桐悄无?声息吸了一口气:“那?得需要多少血?”
    “很多。”尘无?暇道,“你现在若还想毁了它,有些难。”
    宫梧桐追问:“为何?”
    尘无?暇道:“在炎海中的淬炼,将这把?剑的灵血凝成了虚妄的半魄。”
    宫梧桐一呆,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到底隐含着多可怖的含义?。
    在一旁的花不?逐却倒吸一口气,愕然看着那?把?剑。
    尘无?暇看着宫梧桐,轻声道:“殉剑骨之人的灵血汇入这把?剑太多,已让其有了半魄,也就是说,若是毁了这把?剑,殉剑骨……恐怕会因此受牵连。”
    宫梧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神色呆滞半天,才急急道:“可是当年我折断那?剑时,十六也没出什么事,他现在也……也就是傻了点……”
    尘无?暇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当时灵血并未融成半魄,在魔剑上面的灵血依然只是灵力。”
    而?阴差阳错之下,灵血被炎海练成了和越既望神魂相连的半魄。
    宫梧桐轻轻吸气,抹了一把?脸很快就保持镇定,正色道:“那?这把?剑现在黏上殉剑骨,到底为了什么?”
    尘无?暇已经在宫梧桐的三言两语间猜出来?了越既望的事,他抬手轻轻抚了抚断剑,将那?魔剑瞬间恢复原样?。
    他捏着剑身,将剑柄递给宫梧桐,眸子?幽深。
    “自然是让殉剑骨完成他当年未完成之事。”
    宫梧桐神色冷厉地看向?魔剑。
    越既望当年未完成之事,便是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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