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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再入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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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如今天象所见,不利宦官,黄门、常侍等族灭有期。”瘦骨嶙峋的方士,满头飘蓬白发,满脸皱纹,却全无暮气,陈词激情慷慨,“合肥侯皇室帝胄,身份高贵,王刺史忠义果敢,另有数名忠贞之君子,与我等共同谋事,君等既为义兵,岂可不共襄此...”
    然而他的昂扬情绪,并未传递给听他说话之人。
    位于柏人县下,北部新城官署之内,日常负责接待的两个小吏,一边尽力在外人面前维持微笑,一边艰难的相互瞟眼打官司。
    “这家伙说的嘛玩意儿?”
    “俺也不懂啊,待会儿问徐主簿?他跟着公子有学问的嘛。”
    “对,对,主簿学问大。”
    啥子书曰,天象根本听不懂。只是,恰好主簿去城中为新来安置百姓入户去了,故而只好硬着头皮接待。
    “这位老人家,你说的问题,十分有意义,我们会如实向上官转达,”待襄楷一停下来,其中一人就立即用背书一样语气道,“不知君暂居何处,请留下姓名地址,以及问题,待有结果我们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这是当初公子写的“官吏”常用语第二十条,专门用于各种问题暂时处理不了的情况。
    白发方士行走四方数十年,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敷衍,这种要造反的事情,他怎么能落在字上。
    “不亦为天命如此?”他低声喃喃,又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提笔,就转身走了。
    “哎,”见他要走,一名小吏连忙热心道,“老人家若是不便写字,我等可以代劳。”
    方士头也不回,摇摇稀疏的发髻,突然边走边放声而歌,“于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哎——”小吏再要唤他,人出门转不见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那个方士是不是...”一人指指脑袋。
    毕竟是个老人家,他有点不好直言。
    另一人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就是听他唱的,不知道为啥,就有点难受。”
    “...我也是。”
    中平五年,发生在冀州西北小城之事,荀柔并不知道。
    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天气转暖,庭中树木又抽新芽,花蕾绽放。
    他正坐在屋檐下抄书,几个学生则陪同他一起,练字的练字,作功课的完成功课。
    天下各处叛乱,盗贼四起,各种原因,中下层官吏保质期缩短,需求量增加,于是,荀家入仕人数陡增,堂兄荀衍去年出孝之后,得举孝廉,被征辟为豫州从事,到沛郡谯县上任,开春之后,荀谌荀彧也再出仕颍川郡府为吏。
    这些都是俸食不高,不够天子买卖级别,却权重,属于官府之中实在干活的位置。
    除此之外,兄长荀棐终于找到机会,投到皇甫嵩帐下。
    此时陈仓围已解,贼寇退回凉州,但仍然没有散去,天子担心其再翻覆,令皇甫嵩暂且在此屯兵驻守。
    军功是蹭不到,不过皇甫嵩乃是兵法大家,先随之学习一下带兵练兵经验也是不错,而且正好不打仗,也安全。
    倒是荀柔咸鱼在家了。
    一举飞升到二千石,这一级别,就没有不花钱的官。
    他有心想要去并州看看,两处不通音讯,至今他只收到一回波才来信,告知他并州情形。
    依对方所说,如今并州不只有不听话四处乱窜的南匈奴,还有觑着空就南下的鲜卑,甚至还有个别趁火打劫的羌氐部落,汉民数量已经极少。
    新刺史丁原,有心做事,招揽不少并州本地豪杰人物,其主簿吕布、从事张辽等人也都武力过人,只可惜兵少又缺乏后备,故而只能依凭长城,退守雁门郡、太原郡一线,稳定住几个汉民聚集多的郡县,至于荀柔先前给他强调的河套平原,真是无力复克。
    不过,好在现在胡人自己在内斗,至少暂时不会有胡族能守住河套平原的沃土,不至于引起某一支一族发展壮大之势。
    至于他走之前让波才注意的轲比能,对方没听说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胡族名字和汉族不一样。
    荀柔无奈挠头,并州以及北方诸胡,他记忆之中实在不多,好多还是穿越以后才知道的,就记得这个轲比能好像是北方霸主,但连对方是匈奴还是鲜卑,什么时候出头的,却记不清了。
    为了治愈拖延症,尽快完成抄写任务,他跟学生坐在一处,取彼此互相监督,互相鼓励之意。
    ——就很机智。
    “笃笃笃。”
    然而刚刚提笔,门口就是一串敲门声。
    “呼——吸——开门。”
    假装没看见荀欷捂嘴暗笑,荀柔搁下笔,抬头望去,不由惊喜,“公达?何时归来,怎么先前全无消息?”
    一身玄色官服,绶带配印,深眸沉静,谦然内敛,不是荀攸,还能是谁。
    “叔父,”荀攸长揖,“攸此次归来,是为公务。”
    “公务?”
    “正是,”荀攸缓步走进庭院,对起身向他行礼的荀缉、荀仹二人点头,向荀柔道,“天子责问,荀侍中丧期已过,为何还不归京侍奉圣驾,并命攸带车驾前来相迎,如今车驾随侍正在里外等候。”
    院中众人都露出惊讶神情,包括荀柔自己。
    “我还是侍中?”
    “天子并未罢免叔父——慈明公。”荀攸再次长揖。
    “父亲。”荀柔回头,见亲爹从堂屋中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不知天子何故相招?”荀爽皱眉问。
    荀攸摇头,“我亦不知。”
    荀爽皱眉更深。
    “父亲勿忧,”荀柔道,“天子既非派人槛车锁拿,想来并无怒意,我即刻入京就是。”
    “若无缘由,何以令公达来迎?”荀爽并未放心,让同族来接,显然携有逼迫之意,不与人拒绝机会。
    况且,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天子,但对方为人看得出,其人绝非和善之辈,至今就连对其先生杨赐,都因其谏言,将之贬黜。
    当初阿善在京中侍奉不到一年,怎么过了好几年,都还记得?
    “父亲,我们先回堂上坐下,”荀柔道,“再商议此事,如何?”
    “正是,”荀攸亦上前扶住荀爽另一边,“攸对此事略有猜测,只是还需向叔父印证。”
    待入堂中,荀柔提壶先倒一盏水,递给荀攸,“一路辛苦。”
    “多谢小叔父。”荀攸双手接过,也不再多客气,一饮而尽。
    “公达升官,怎么也未曾在信中说一声?”荀柔又给他倒一盏。
    荀攸方才一盏已解渴,便也不急再饮,微微低首一笑,“叔父看得仔细,今年正月为何大将军举任黄门侍郎,还未来得及报与叔父。”
    这个职位,相当于内外衔接,主要传递消息诏令。
    “黄门侍郎是天子近臣,”荀爽缓缓想了想道,“只是,如今宦官把持内廷...”
    “慈明公说的正是,”荀攸道,“如攸一般官职者,多为内廷三台与外廷传书,只是天子常居北宫后宫,几不得面见。”
    知道这位天子不理朝政多年是一回事,当真听说,又是另一回事。
    荀爽忍不住还是叹了一声,“那公达以为,此次天子召阿善入京是有何缘故?”
    “听闻叔父在冀州有故友?”荀攸含蓄道。
    这...不都洗白了吗?
    “...是认得一两个。”大家都要来起他底吗?
    “叔父可知,先前天子欲北巡河间故宅,冀州刺史王芬上书称境内贼寇不止,要尽举郡兵扫除。天子答应后,太史夜观星象,道北方有赤气不利,天子故止北巡。未几,王芬突然自解绶印亡走。朝廷见疑,以槛车征之,其人逃至河间自杀而亡。”
    短短数句,其中危机与杀机便令人不寒而栗。
    刘宏真因天象罢行吗?王芬果然是稳不住自爆?还有,造反这种事,肯定不会一个人做,其背后还会挖出多少人来?
    “如今朝廷正令查之。”
    荀爽神色悚然一惊,立即看向儿子,“如此,你不可入雒。”
    “父亲勿急,我去年赴冀州之事,朝廷不会知道。”荀柔连忙握住父亲的手,“天子若果然知道,必然也槛车来征我了。”
    “我如果现在真的跑了,那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哦,不对,现在好像还没有这个典故啊...哈哈哈...荀柔干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若是跑了,岂不就同王芬一般,让朝廷起疑?”
    “叔父曾去冀州?”
    “不错,”荀柔道,“不过放心,即使天子知道,也无碍,平难将军他们不会反,我自然没事。”
    荀爽仍然十分不放心,但也深知此事和党锢之事不同,一但差池,会牵连全族。
    “父亲放心,对于天子,儿尚称得几分了解,不会有事的。”
    ...果然无事。
    “卿瞒朕瞒得好苦!”说着这样话的天子,仍然像一团棉花一样躺着。
    身后站着的宦官,却不是荀柔见过的任何一人,而是个身着低级宦官红袍的年轻宦官。
    “不知陛下所谓何事?”荀柔一脸茫然。
    “卿明明与那黄巾勾结,竟敢以此邀功,实在胆大妄为,难道不怕下狱论罪?”
    “杀张角为真,破下曲阳也为真,臣不知何处隐瞒陛下,至于黄巾中人...”荀柔面上微微一笑,手敛在袖中还是忍不住紧张,“我记得陛下曾说过一句话,\‘十常侍中固尝无一人善者否\‘,如是者,则黄巾之中,固尝无一人善者否?否则陛下岂会又招降其人?”
    刘宏深深看向荀柔,许久大笑,“君实乃天下无双之妙人。”
    “谢陛下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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