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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一声响。
虞乐怏怏不乐的趴在几案,软绵绵的抱着手炉,试图以这种取暖方式振作自己弱小的心。
何慕瞧见几案上闭目养神的人,他步履变得轻巧无声,过来取走手炉,准备将人抱上床榻。
虞乐根本就没睡,她睁开水灵的眼睛,对上何慕那双狭长魅惑的眼睛,不自觉被吸引。他眼尾睫毛又直又长,瞳仁像是黑曜石,神秘而闪耀,此刻染上一层朦胧的温柔,令人挪不开眼。
虞乐干脆闭上眼睛,醒醒神。
别发瘟大姐,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差这一个?
少主不也挺好看?
虞乐脑子清醒过来,猛的睁开双眼,规规矩矩坐直身体。
何慕被她这一举动吓到,干脆将手炉塞还回去。
虞乐抬眸看着身前人,这样仰望着,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她的气势就是慢慢减弱,抱紧手炉,不再看他。
何慕入坐。
虞乐想:得套个近乎才好。
她小声开口:“你,还会做饭?”
“不太会。”声音平淡。
虞乐郁闷,这要怎么接?
她歪头看他,就硬聊:“品月可不是这么说的。”
何慕脸色从容,似笑非笑:“哪家的奴仆会说主子的不是?”
虞乐聊不下去了,便扭头看向别处,故意叹息:“好吧好吧,还以为今天晌午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呢!”
何慕没接话。他是默了片刻,随后才问:“你不爱吃凉瓜?”
“太苦了。”虞乐有一瞬恍惚,淡道:“我不想再吃苦了。”
何慕没问下去,也没说凉瓜熟透后其实很甜。
一切都是先苦后甜。
倘若坚持下去,未必不是坦途。
他注意到她略微黯淡下来的眼眸,话中有话:“放心吧,季节未到,轮不到你吃苦了。”
虞乐皮笑肉不笑,敷衍接话:“瞧我这记性!现在在过年。”
“抱歉。正月里还要烦你赶路,我这船快的,能叫你在上元与亲友踏实团圆。”何慕诚心许诺,“明年,我一定不会叫你与丈母再相隔两地的。”
就是你这船快,才得尽早离开。
虞乐心里不屑,嘴上体面:“没关系,你肯送我回蜀地,我就知足了。”
房门被人敲了敲,是品月与芰荷,何慕叫她们两人进门。
门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到膳桌边,将食案里的菜全数摆上。弄好以后,两人迎至虞乐与何慕身前,异口同声:“公子,夫人,请用膳。”
虞乐看向起身的何慕,撂下手炉也跟着起身。她跟着何慕,挪步到膳桌。见满桌珍馐美味,倒真有些饿了。
品月移了凳子给虞乐坐,随后端来匜盘,替虞乐净手。撤走之后复回原位站好,拾起一旁多余的银筷子,开口问:“夫人要吃哪样菜?”
虞乐眨巴眼,换从前,她是在品月的位子。
“谢谢,我自己来便是。”
品月凑近虞乐,悄声一句:“夫人,公子看着呢。”
虞乐明白她的不易,不好拒绝,便说:“馄饨。”
品月应声道好,替虞乐夹了馄饨进碗。虞乐拾起筷子,张嘴准备咬一口,却听见何慕冷不丁一句:“小心烫。”
虞乐瞥他一眼,做吹气模样,狠狠吹了两下,才咬了一口外皮儿。见热气腾腾而出,她又朝馅儿内轻轻吹了吹,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满足的咀嚼起来。
品月笑问:“好吃吗?”
虞乐点点头,低声道:“好吃!”
“可还要?”
虞乐点头如捣蒜,在桌下伸出鸡爪比给品月看,小声耳语:“我要五个。”
芰荷察觉到何慕眼中有些许笑意,识趣的替他夹了馄饨。
一餐下来,十分安静。
虞乐吃得饱,打了个嗝。场合不对,她忙是捂嘴低眉,“不好意思。”
何慕不在意,他拿下虞乐的手,按住虞乐的下颚,抬了抬,认认真真替她擦嘴。
虞乐从不明白到错愕,她眼睫扑扇:不是,这又是唱哪出?
她唇角翕动,“谢谢。”
“船上比不得陆地,明儿晚上不许再这样胡吃海塞。”
“你少管我。”虞乐有些不满,吐了她也要吃,她不喜欢饿肚子。再说,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跑?冬夜的水,不知道有多伤人呢。
“我关心你。”何慕也只是尽责,没有别的意思。
虞乐意识到自己还得拿东西,态度又软了下来,却实在装不了小白兔,竟说一句:“你人还怪好咧。”
“我不好的。”何慕挪开眼,整个人黯淡不少。没有人执意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之所以这样,事出有因。
虞乐心中点头,嘴上却拼命奉承他:“你还怪谦虚的呢!”
何慕没回话,而是说:“我房里有书,你在船上要觉得乏闷,就拿去看。或者别的,焚香,投壶,六博都可以,叫芰荷她们陪着你。”
“一定得是她们,你不可以陪我吗”话说出口虞乐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虞乐手心紧了紧,暗喜自己嘴巴还挺风流。
“没说不可以,不提,是因为怕你不喜。”
虞乐讶然:得,还是比不过他。
趁现在试试东西在不在何慕身上。
虞乐乖顺起来:“我吃得撑,不愿再走动。我今日就留下,你教我绘梨花可行?”
何慕允下,吩咐芰荷:“替夫人备一碗豆蔻熟水。”
书案前,何慕将麻纸铺平压住,示意虞乐入坐握笔。
虞乐乖乖照做,拾笔蘸铅白,随后感到身后一暖。她转了眼珠,瞧见何慕的侧脸,星目长睫,蜂准丹唇,美若玉雕。
虞乐吞咽着,平日里,她最怕的便是这样矜贵美艳的男子。觉得这种人骄矜恣睢,像草原上的鹰隼,山地中的灰狼,森林里的蟒蛇,盛气凌人。
不曾想此刻,这样的男子却圈她在怀,覆握她的手,温柔有力的带动她落下一笔又一笔。
虞乐另一只手扶住大袖衫,偷偷滑下案,鬼鬼祟祟往何慕腰间去,盯盯画,又偷看他。
其实,他们已经贴得够紧了,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臂弯的温度。
她动了动肩,缩回手。
何慕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知道自己有些越界,稍微离了离身。
虞乐咬唇:天杀的,她纯情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