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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低的心软和错愕被嘲意覆盖，莫心雨微扬起的唇角噙着揶揄讥讽的笑。
“我带着孩子母亲远走高飞，好给齐医生腾出陆太太的位置是吗？呵，还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我在陆家不愁吃不愁穿，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去找工作养活那一大家子的蛀虫，就算是爷爷如你所说出了意外，但我肚子里也有陆家的孩子，母凭子贵这句话齐医生不会不知道吧？不然爷爷也不会当着陆枭的面给你下马威。”
齐玥坚定的目光倏然染上怜悯的神情。
她微微张口说道：“心雨，如果真的能母凭子贵，你也不会极力隐瞒怀孕的事实。”
“我比你更清楚陆枭的所思所想，如果不是爷爷拦着……不是我护着你，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平安无事的躺在这里和我对话。”
唯一能做盾牌的理由被轻而易举的碾碎。
那句‘不是我护着你’沾染了淡淡的挑衅和炫耀的意味。
莫心雨心簒紧身下的被单。
紧抿干涩的唇瓣，故作镇定目不斜视的和齐玥继续对视。
“是…是吗？”底气不足的反问从唇齿间发出，她睫毛轻颤极力思索出反驳的语言，“齐医生是不是忘了，你刚刚也说了，我隐瞒怀孕的事情是因为我爱这个孩子，我不想把他当做交易的商品——”
“心雨我当然知道你爱他，可相比这个孩子你更爱你的母亲。”
“一个未出生的生命，怎么可能和一条爱了多年活生生的人命比。”
“况且，你不是一直把这个孩子排在所有人后面吗？”
齐玥字字诛心，莫大的愧疚和酸楚撕扯着莫心雨的心脏。
她瘫软的靠在病床上呆呆望着宛如深渊，印着黑夜的天花板思付。
齐玥提出的每一个条件都直击她的心口，她是不爱陆枭，但不妨碍她爱肚子里的孩子。
否则也不会隐瞒怀孕的事情，甚至有……放弃合同的想法。
脑中闪过陆枭和陆老爷子说出院后给她奖励的话。
……那一个亿。
极力的抗拒，让她想要忽略哪一个亿的交易，她是爱钱，但她更爱檀秋和孩子。
如果拿了那一个亿，就代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这辈子都要和陆家绑定，如果没有拿，她起码还有拥有孩子的资格。
现在有一个能拿着钱带着母亲和孩子远走高飞，过属于他们自己生活的机会，听上去确实是百无一害的交易。
莫心雨眼睫轻颤，她回眸望向静默等待她回应的女人。
“你不是说爷爷心脏不好吗？如果去世了，就算我能安稳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尊贵的也是这个孩子，而不是我。孩子未必能给我当挡箭牌。”
“到时候陆枭把我赶出陆家，再把你娶回去，你不也是陆枭的妻子吗？甚至还能霸占我的孩子，做他的母亲，何必冒着风险要把我们送出陆家的掌控范围？”
齐玥情不自禁惨然笑出声，她低眸望着洁白的床单。
“那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等你和陆枭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只要有爷爷在，我就永远进不了陆家的家门。”
“我爱陆枭，我知道他一旦答应了什么事情，就会照做。”
“他认真答应了爷爷要把你当做妻子对待，他就算再不愿意、想娶的人是我，现在也会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万一这期间孩子成了你们之间的枷锁，他习惯了你在他身边，向生活妥协了，我该怎么办？”
“男人可以一直爱着一个女人，但他会为了各种利益抛弃这份爱，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就算我再爱他，难道我就不会介意你们的过去吗？”
齐玥好看的秀眉紧紧皱在一起，泪水在话的尾音从眼睑垂落。
“我再爱他，我也承受不住，爱情是自私的，我无法做到不嫉妒，无法做到大公无私。”
“就算我是心理医生，我也无法操控一个人的心，所以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用不伤害到你的方法，解决你。”
莫心雨望进她泪光闪闪的双眸，听着她用满含愧疚的语气说道：“起码这样，我不会对不起你，因为这是你也答应的事情。”
“你把陆家当做地狱，可我把这里当做幸福的源泉。”
“心雨，你爱陆枭吗？”
莫心雨最后的警惕，被齐玥炙热诚挚的感情推翻，她一字一句宣誓。
“我不会爱上一个随意毁掉我人生，把我当做商品和工具的男人。”
“哈…。”齐玥欣然而笑，她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喃喃道：“是，你不爱他。”
“你不爱他，你把他当做苦海，而我爱他。”
“我想要你的现在的位置，我帮你找到属于你的位置，我们各取所需，我还是你的心理医生，我们想要的都不是对方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心雨，你说呢？”
莫心雨被齐玥一步步侵蚀，一步步攻占，凝视她真挚圣洁的眼眸，所有的疑虑、警惕和担忧，消失殆尽。
“要怎么做？”
得到了统一战线的肯定答复，嫣然如花的笑在齐玥面容绽开，她紧抿唇从椅子上站起身，摇了摇头。
“心雨，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会和你商量对策的。”她抬眼望向挂在铁架上的吊瓶，“我先帮你把针拔了。”
说着她俯身掀开盖在莫心雨手背的被褥，洁白被褥下的肌肤被月色笼罩，依稀能看见脱落的针头和深色的血珠。
齐玥藏在深夜的眸色沉沉，沉默着把吊瓶和针收走，她直起身看向莫心雨。
“一会我会安排护士重新给你扎针。”
“我先回办公室。”
莫心雨轻抬沾着血珠的手背，她点了点头，齐玥没有再做停留，干脆利索的转身出了病房。
门被重新关上，病房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她，真的有机会带着檀秋脱离苦海吗？
压在心口的石块稍稍有些松懈，莫心雨眼睫颤动。
檀秋……。
突然很想给母亲打一通电话，侧目看向黑漆漆的窗外，也是时候问问他们的情况。
心口兀自升起一丝不想的预感。
莫心雨眉头紧拧，摸索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翻开通讯录拨通了檀秋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妈你现在怎么样？”
“哟这不是我们家千金少奶奶吗？”
听到莫洪海厚重油腻的声线，莫心雨心口一阵恶心，她忍着手背的痛，握紧电话，努力分辨电话里哗哗的声音。
“让我妈接电话。”
“你妈妈啊……你妈妈正在洗澡，你等一下我让她出来接电话。”
“不用了，你让她先洗澡，出来会着凉。”
“嘿嘿，我和她说，不愧是我们家孝女。”
莫心雨忍无可忍的紧蹙眉，她咬牙警告道：“我告诉你，你不许动她一根手指头，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放心吧，我没动你妈一根手指头，这家里家外都有保镖看着我呢，就连卧室的门都不能关，你放心好了，你妈安安全全的。”
“我挂了，你让她洗完后把药吃上，早点休息。”
“好的，乖女儿。”
莫心雨挂断电话，侧头望向窗外。
有陆家这么护着檀秋……而且莫洪海也没提到莫心清的事，大概是陆家起了作用。
所以，她应该可以放下心和齐玥做好交易，带着钱、檀秋和孩子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