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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那人现在不在长安。”
若换做以前,乔疏影肯定头也不回地去外地找那个人问明究竟,才不会管和沈的合作,但现在她却做不到。
就算沈楝不能为她翻案贡献力量,她也想帮他完成心愿,这是她欠他的。
“陶?说那个人有可能是山阴案的罪魁祸首?”沈楝问。
乔疏影摇头:“我只是问他当年有谁与乔明府有过节?他回想起这么个人而已。”她问他:“你什么时候执行下一步计划?”
沈楝在她对面坐下,问:“上次你说你受伤,穿越的时辰就会不精准,是真的吗?”
乔疏影才想起来:“对哦,我身上还有伤。”她懊恼地撑了下额头,去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油,走过来递给沈楝道:“我不爱闻这种味儿,但是,为了早点伤愈,你给我抹点吧。”说罢便背过身去,开始宽衣解带。
沈楝愣了一下,猛的站起,有些急促道:“我去叫丹虎或者阿喑过来给你抹。”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乔疏影微微侧过头,喝住他,“阿喑看到了会心疼我,丹虎瞧见了会嘲笑我。你连我背后有蝴蝶纹身都知道,此时又来装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难不成,那也是骗我的?”
“从前毕竟是从前,你没有相应的记忆,我不想占你便宜。”沈楝道。
“我同意你便不算占我便宜,别废话,快点。”乔疏影背对着沈?,将夜行衣脱下来扔在坐榻上,又脱亵衣。
沈楝握着瓶子,进退两难,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
“好了,来吧。”乔疏影在坐榻边上坐下,依然背对着他。
沈楝一眼瞥过,暖黄的烛光下,她的脊背好像一块洁白而光滑的玉,上面散布着青紫瘀痕。
房里忽然静了下来。
乔疏影抱着自己的亵衣,内心居然有些紧张??她第一次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裸露身体。
身后响起拔出瓶塞的轻响,过了一会儿,一只触感粗糙的手轻轻按到她背部的皮肤上,药油的气味和热辣的感觉一起蔓延开来。
乔疏影敏感地瑟缩了一下,背后那只手立刻离开。
“疼?”沈楝问。
“没事,继续。”乔疏影低下头。
他的手掌润着药油,在她的背部轻轻移动,掌心的茧磨着她细嫩的皮肤,有些刺刺的疼。
乔疏影忍不住想起了幼时与他初次见面,他的手柔软细腻,在她脸上揉来揉去她都不会感觉到疼。
眼下背上这细细刺刺的疼,倒像是从回忆中平白生出来的一般。
“沈楝,你讨厌我吗?”她鬼使神差地问。
沈?此刻手臂得发酸,如坐针毡,听到她问,愣了一下。
“我没资格讨厌你。”
乔疏影听到他如是回答。
“为何?”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乔疏影不清楚他是故意在转移话题,还是真的这么想,但她没有再问下去。试探,她也只敢试探到这个程度。
背上感觉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因为药油还是因为他动作僵硬的抚摸。
“你问过你阿兄关于郑从云的事了吗?”她转移话题。
沈楝动作一顿,歉然道:“我忘了,明天问。”
次日下午,乔疏影瞧着快到傍晚了,牵着狗又去了怀贞坊找玄乙。
玄乙又不在,但院子里有生活痕迹,证明他有回来过。
乔疏影无奈,在房里给他留了张纸条。
回去的时候路过善坊,乔疏影想起上课的言中丞家就在靖善坊,此刻又正是放学的时候,便溜达进去,打算顺道接上她。
进坊走了没多远,便见一个巷口熙熙攘攘地围了好多人,乔疏影挤进去一看,是个大户人家,门前匾额上写着“孟府”两个字,门前罗列着官差。
没一会儿,另有一队官差从孟府里面押出来一名中年男子,乔疏影定睛一瞧,竟有过一面之缘。
他是孟娇娇的阿耶。
围观之人哗然。
“真的是孟郎中,这是怎么了?大理寺为何回来抓他?”
“你没听说吗,就前几天失踪的那个......”说话之人声音明显低下来,悄声道:“洪兴洪公公的尸首,在孟府管家儿子院子的地窖里被发现了,听说折磨得不成人样,除了他,还有七名万年县衙役的尸首。”
“啧啧啧,孟郎中家大业大的,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这是为何呀?”
“说实话在管家儿子的院子里发现的尸首,与孟郎中未必相关,但找不到真凶,恐怕这孟郎中也少不得做个替罪之羊。”
“得罪了那一位,这替罪羊轻易可做不得啊,一做恐怕就得落个家破人亡......”
那人没说那一位是谁,但也没人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阿耶!阿耶!唔......”孟娇娇哭喊着追出来,又被身边的长辈捂着嘴拖回去,只能站在门里无助地看着她阿耶被官差押走。
这一幕勾起了乔疏影不好的回忆,她也是在和孟娇娇差不多的年纪,无助地看着她阿耶被官兵押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十三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还她阿耶一个清白。
心情瞬间低落,她没去接,牵着狗直接回了陈国公府。
天黑后,又有丫鬟来叫她去长房院中吃晚饭,乔疏影正在喝酒,就说吃过了不去。
没一会儿,沈楝回来了,带着饭菜。
一进房,看乔疏影酡红着脸坐在坐榻上,一手撑着脸颊看着他,近前问道:“怎么又喝上酒了?”
“孟家的事,会怎么收场?”她不答反问。
沈楝愣了一下,打开食盒,一边将饭菜拿出来一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此事,你无需多虑。孟锡元原本就是靠刘剪发的家,孟家的女儿成了圣上的宠妃后,这一家行事更是毫无顾忌。他因为这件事被抓,冤。但他被抓这件事,不冤。孟
家最后怎么收场,但看他们以往做下的孽被人抓住了多少把柄。”
他将碗筷在榻上摆好后,抬眸看着她道:“我是想扳倒刘翦,但我绝不会用无辜开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乔疏影捧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沈楝问她。
“没什么。”
厌烦,和李徽在一起做的事让她感到厌烦,和沈楝在一起做的事同样让人开心不起来。
她真希望这一切都能早点结束。
“对了,关于郑从云的事,我问过我阿兄了。他对郑从云的印象很好,似乎,有意要将妍妍许配给他。”沈楝道。
乔疏影怔了怔,点头表示知道了。
“别光喝酒,吃点东西。”沈楝将筷子递到她手中。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鸟叫声。
乔疏影听了,放下筷子就下了榻,对沈楝道:“别跟过来。”
她翻出西边的院墙,果然是玄乙在外头的巷子里等她。
“最近去找你总是遇不到你,在忙什么?”乔疏影问他。
玄乙迟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一些私人的事情,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既然你还有私人的事情要处理,那以后再说吧,我这件事也不着急。”乔疏影道。
“没事,你说吧,我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我查到一个当年跟我阿耶闹过矛盾的人,现任泗州刺史辛桂昌,我想请你帮忙去调查一下他与我阿耶的事有没有关系。”
“好。”玄乙答应。
乔疏影拍了下额头,道:“瞧我这脑子,我去取些钱给你。”说着转身欲走。
玄乙拉住她道:“不用,我有钱。”
乔疏影回过身来,他还不放手,握着她腕子的手反而紧了紧。
夜风轻拂着他额侧的发丝,月光下但见他一双眸子隐隐发光。
“若是我们先一步查出了幕后元凶,你能否离开?”玄乙松开她,问。
乔疏影迟疑片刻,道:“我答应了他......”
“你原本就不该答应他,你不欠他,当年那件事不能怪你,因为......”玄乙有些激动地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因为什么?”乔疏影看着他问道。
“以后再说吧。”玄乙垂下双眸,道:“我这两天就会动身去泗州,你自己注意安全。”
次日上午,丰刻照例出门闲逛,出了租赁的院子还未走到巷口,便见地上金光闪闪的,他急忙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块金饼。
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他捡起金饼放在袖子上擦了擦,又咬了咬,确实是金子,顿时高兴地“嘿”了一声,将金饼揣入怀中,眉飞色舞地走了。
玄乙默默地跟着他,看着他先去西市大肆采买一番,下午约了三五好友,及至夜间便欢聚平康坊一起喝花酒。喝过花酒,几个人各自搂着一名妓子入房休息。
后半夜,喧哗热闹的花楼渐渐安静下来,玄乙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几人房间,将其一一杀死。他动作轻稳准狠,几人玩闹半宿都睡得深沉,身边男人被杀了,那几个子竟无一察觉,直到第二日上午醒来才发现。
官差赶往妓院时,玄乙已经收拾好行李到了颖王府,他毕竟还是颖王府的刺客,虽然有师父在,颖王也不怎么管他,但出远门还是要跟师父说一声的。
千靥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道:“泗州,你不用去了。”
玄乙惊讶:“为何?“
“辛桂昌不是山阴县盗银案的元凶。”
玄乙睁大双眸,看着千问道:“难不成师父知道元凶是谁?”
千靥不说话。
玄乙有些气恼,道:“师父,若你真的知道元凶是谁,为何不告诉云瑶?她一直在苦苦追查,为此甚至不惜嫁给了沈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