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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
明川坊中，颐和池苑。
又住进了两位女子。
倒也算不上什么生人外人。
其一，血衣五行走张瑾一。
张瑾一恰巧在碎星做客，便到了赵庆这边，提点些仙路上的经验。
其二，散修青影。
曾在紫珠修士程岳门下修行，与赵庆顾清欢皆是旧识，难得中州相遇……被清欢叫到了家里坐坐。
·
池苑静谧祥和，月色于秋水中摇曳破碎。
同样安静的，还有家中的各处小殿、临近荷池的木楼、苑中宫阙的望月台……
外面明川坊灯火通明，时而有大修的飞舟横掠长空……投下一片阴影。
对于张瑾一和青影的到来。
赵庆一家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
但项沁，纤凝，蒲秀……乃至白玉四位，便就只当是寻常了。
甚至洛纤凝知道了青影的来历，更还好奇的，拉了那小筑基在游廊中闲聊。
青影便显得拘谨而又恭敬……长生剑，洛纤凝啊！
如雷贯耳！
当年楚国各个宗门修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说当年。
哪怕如今，洛前辈的修为地位，也依旧是她小小青影望尘莫及的存在……
寝殿之中。
月色静静流淌。
姝月安静站在窗边，小心翼翼的望着远处的游廊，偷窥着青影和纤凝的交流。
小姨与她并肩而立，黛眉蹙起沉默无声。
楚红柠也在。
侧身倚在窗边，探出了螓首，水灵灵的眸子来回扑闪。
赵庆和清欢，同样满是狐疑的凑在窗边，注视着青影此刻的姿态。
实在是……
楼主太能演了！
直说的纤凝都很有代入感，意气风发的谈论起楚国宗族大势……向青影介绍何为玉京星阙。
言说长生剑的道统脱自九剑楼……
昔年紫珠道统，脱自紫珠楼……
永宁州内，血衣与天香如何平分天下……
乃至何为气血攻杀，何为离烟妙法，何为傀秘之极尽……
浩荡玉京，渺渺仙道。
在纤凝口中，可当真是引人入胜，听的青影连连凝重点头，满目思索认真的不要不要的。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
可洛纤凝竟然建议着青影，可以找顾清欢讨个可怜，引荐她进入血衣楼修行……
简直是特么的，倒反天罡！
只听的赵庆一口心血上涌，噎的说不出话来。
还得是纤凝啊。
翠鸳行走南宫瑶的师尊，血衣楼主青影的修行引路人。
不愧是你！
而赵庆清欢玩笑对视之际。
娇妻却满目无奈的幽幽轻语：“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仙路？”
赵庆闻言。
轻轻拍了拍娇妻香肩，摇头传音道：“楼主那边，是九天之上的交锋。”
“咱们只是顺路同行而已，恰巧打个掩护而已。”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是顶替着师姐的身份。”
小姨美眸微眯，思索着认真颔首。
也有些无奈担忧的传音道：“这趟仙路之前，夫君还要去一趟龙渊吗？”
嗯……
“应该不会去了。”
“谨一已经全然没有了夏皇界的记忆，性情也与咱们所熟悉的不同。”
“若是鲸羽打算去的话，我陪她走一趟。”
闻言。
小姨和姝月对视一眼，神情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担忧。
青君死劫，仙神对峙，合道不出。
大势风雨当前。
夫君和谨一捅破了窗户纸，算不得是坏事，好歹能帮得上师姐一把，更何况目前楼主没有追责。
只是如今……张瑾一就像是世间消失了一样。
龙渊外没有他们熟悉的张瑾一，龙渊之内……也没有。
小姨酥胸起伏，深深呼吸收起了几分心思。
又盯上窗外动静，无奈笑笑回眸道：“清欢快去救场吧。”
“再晚一些，纤凝怕是又要收徒了……”
此话一出。
寝殿中气氛更显古怪起来。
赵庆心下微动，也揽了揽清欢纤腰示意。
低笑提醒道：“今夜和青影聊一下修行近况。”
“……就说，你自己要化龙了。”
“点她一下。”
嗯！？
清欢闻言，当即秒懂。
凤眸隐现了然笑意，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
就是捞好处呗……
待清欢离开，步入游廊救驾。
赵庆便又和晓怡柠妹交代，继而带着娇妻离开，去见张瑾一……
清欢去薅羊毛。
他和姝月，自然也是去薅羊毛。
琢磨着邀请师姐，参观一下天衍秘境的事……
……
与此同时。
池苑另一侧的修行静室中。
可当真是苦了鲸鱼娘……
张瑾一自然不会和青影同行。
理当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这个贴身丫鬟……
眼下。
鲸鱼娘便卑微又恭敬的，给不知道算不算自家小姐的女人，端茶倒水。
而张瑾一则优雅端坐，打量着镜中的绝色容颜……眼底满是繁杂的思绪。
鲸羽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眼看这属于自己的反差小姐也不喝水，不由抿了抿樱唇，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要休息吗，我先离开？”
她言辞之间，当真是慌到肝儿疼。
此前谨一只是交代，说是家里的东西不用收拾，都留给青君了。
好让青君更快代入张谨一的身份，办完事拉倒。
但却不曾想。
就连她这个贴身婢女，堂堂凤鸣山第五山主，竟也直接无缝连接的给青君当了丫鬟。
这……
要命啊！
而此刻。
张瑾一闻言收起了少许思索姿态。
十分慵懒清倦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随意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鲸羽娘：？
不让走！？
她一时不好继续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陌生小姐悠闲抿了一口热茶。
继而……
曼妙身段放松下来，惬意享受的躺在了……床榻边上！
螓首悬空，瀑发垂落……
竟是头朝下躺的！
这！
什么意思？
鲸鱼娘满心匪夷所思，不敢多说多语。
但……
自家这陌生小姐，却是根本没拿她当外人。
女子美眸轻阖，甚至还浅笑随手整理了裙襟，懒懒招呼道：“给我按按肩吧。”
卞鲸羽：……
我——
不是？
我还得给你做头疗？
谨一都没这么使唤过我，你堂堂血衣楼主，搁哪儿学的这些？
……
·
当赵庆带着姝月。
到了这间静室拜访时。
待传讯过后，房间禁制开启。
推门而入，已是只见血衣五行走慵懒蜷起了美腿，将头颅靠在少女的胸脯上……
神情说不出的享受惬意。
而鲸鱼娘，则半跪在床头托着小姐的螓首，小心翼翼的揉弄着香肩与青丝……
眼看赵庆和姝月近来，她不由俏脸有些涨红。
但手上动作，却是没敢停下。
默不作声的抿着樱唇，专心给小姐按摩放松。
姝月一看。
原本有些担忧紧张的心绪，骤然变得古怪而又回味，下意识瞥了身边赵庆一眼。
而赵庆。
则盯着鲸鱼娘的窘迫姿态，好悬没有乐的笑出声来。
果然！
反差小姐，会平等对待每一个人。
他和清欢楚欣，之前在化外受得折磨，还真就让鲸鱼娘完美体验到了。
啧，美差啊。
偷着乐吧你。
“姝月？”
张瑾一侧目睁开了惺忪美眸，显得惬意而悠闲。
像是在确定赵庆身边女人的身份，又像是早已相识相熟……
“嗯……师姐。”
娇妻身子微动，抑制住了本能想要施礼的姿态，温柔笑着点了点头应声。
张瑾一见状，深深呼吸撩了一下青丝。
便利落起身看向了赵庆和姝月，笑了笑：“坐吧。”
坐就不坐了吧？
赵庆没有犹豫，果断开启了九曜封印。
这处房间中，本就有张瑾一刚刚留下的禁制，他只需要稍稍引动就好。
紧接着。
他便开门见山，笑看谨一和鲸鱼娘两人诡异模样，主动邀请道：“姝月身上有一道机缘。”
“难得师姐到了，正巧带师姐见见指点。”
张瑾一闻言。
哪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天衍秘境……这孽徒，又找自己讨好处？
不过真说起来。
她倒是也想走走，看看昔年天衍留下的十界雏形。
便也没给赵庆什么脸色，从容轻笑道：“走吧，姝月带路。”
娇妻眼见楼主没有太多威严。
不由心下轻松了更多，毕竟张师姐的气息在前，其实也算不得太陌生。
当是时。
姝月直接取出了天衍图录。
带着三人鱼贯而入，消失在了这九曜封印的静室中。
下一刻。
微冷的海风扑面而来。
夜穹晦暗，天高海阔。
纵横数千里的汪洋之上，零星点缀着十数处大小不一的岛屿。
天地间悬浮有一处六层的红木宫殿，牵引着周遭浓郁的灵气真元，显得尤为玄奥非凡。
鲸鱼娘落在三人身后。
也是这秘境炼化之后，第一次过来，明眸微眯满是思索的打量着。
赵庆和姝月，着重注意着张瑾一的神情姿态。
想要自青君口中获知更多……
果不其然。
张瑾一进入秘境后，第一眼便是灼灼望向了幽邃夜穹！
仿佛能够透过这天地本质，直窥那已经隐去的天缺秘纹……
一息……
两息……
三息……
张瑾一御空而立，神情不似此前清倦，多了几分认真与思索。
赵庆三人也不好打搅，更甚至满是希冀的等待着。
终于……
女子浅浅颔首，唇角勾起了然笑意。
“尚可。”
“对你来说，也算比较合身了。”
对我来说？
赵庆：？
他咬文嚼字，琢磨着话里的意思。
而张瑾一也并没有打哑谜，轻松随意道：“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这曾经的十界基地。”
“如今即便不可能完善下去了。”
“但其中所收录的稀薄道则，与天地关联不大，自称一片天地，安稳无忧。”
哦……
评价啊。
赵庆笑了笑点头，果断又问：“师姐高瞻远瞩，不知对这秘境，可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
张瑾一幽幽剜了赵庆一眼。
优雅漫步踏空在前，干脆直接道：“大多天道残片，都已经被玉京收起封存了。”
“你想扩展秘境星宫的神妙，其实很难得到另外的秘纹……”
“若说远走九界，独自追寻……却又显得本末倒置。”
“若你当真能频繁接触大道机缘，这天衍图录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血衣楼主很轻巧的给出了断言。
直说没什么卵用，洗洗睡吧，别乱想好事儿了……
赵庆听的啧啧无语。
果真，图录秘境上限也就这么高了。
理论上，这十界根基却是神异非凡。
但那只是理论……
不过此刻。
在前随意漫步的女子，却又话锋一转。
从容写意道：
“三十六离宫，便是三道残片所化生。”
“万法生灭之归处。”
“劫后离烟的根基所在。”
“与其参研这天衍秘境，不如把心放在离烟的仙路上。”
“对你来说，是此生莫大的机缘。”
“能否追得上谨一的仙道上限，此行不容小觑放松……”
赵庆听着。
眉头微蹙，恍然回过神来：“我去离烟偷法？”
张瑾一莞尔一笑。
“你很合适。”
赵庆：“……”
那的确合适。
进了三十六离宫啥也不干，逮住神通就肝特么的呗？
他稍稍放平了心态，带着姝月在身后轻轻点头：“明白了。”
“嗯。”
张瑾一优雅颔首，姿态端庄：“近来进境太快，进入离宫后，不必闯宫，潜心参悟万法吧。”
“届时，我见过离烟的道则后，会指点你一些窍门。”
见过离烟的道则……
鲸鱼娘不动声色的听着，来回在赵庆和陌生小姐之间审视。
赵庆眼看师尊提起。
自是见好就收，主动应声帮着分析道：“师姐身为行走，跟随进入离烟，应当不难。”
“但青影……离烟的前辈大能，可能会留意吧？”
“师姐此行推演道则，青影也需同去吗？”
“可以让青影进入天衍图录，把人带去离烟那边，过后再隐秘出来推演境况……”
张瑾一回眸笑了笑，包含欣慰。
姿态轻松写意：“不必，反可能会适得其反。”
“可以光明正大一些。”
“据我所知……”
“离烟行走水月失境，纵仙梯垂落，中州道子试炼在即。”
“筑基之境，中州第八道子位……”
啊！？
赵庆一听，心下大惊。
惊的不是什么纵仙梯……
而是，青影要去争离烟道子！？
就是说。
你妈的，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儿？
但转念一想。
青君非要用谨一的残片，带着青影这道化身，一起到三十六离宫外观摩……
鬼使神差的。
赵庆盯着好师姐曼妙身影，古怪嘀咕一声：“你……有把握吗？”
张瑾一：？？？
为师有把握做什么？
有把握争得离烟道子吗？
呵——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