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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四人离开了工厂，在前往下一家工厂的路上，车内的氛围有些许的沉闷。
一路沉默了许久，在即将抵达下一家工厂的时候，乔欣露才打破了这种沉默。
她用一种疑惑又无奈的语气说道，“我突然想到网上的一句话：十年前，国企工人生龙活虎，十年后，民企工人生不如狗。”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说出网上这句话后，乔欣露脸上的疑惑愈发明显，“到底是因为什么，工人的情况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何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欣露的这个问题，因为他此刻原就不太平静的内心，因为乔欣露的这个问题，波浪来的更加汹涌了一些。
这确实是这些年的一个明显变化。
可不管是十年前，现在，还是十年后，在华夏的经济发展历程中，工人始终都是经济发展的中流砥柱。
这一点其实根本就没有改变过。
变的，只有大家对工人这个身份的看法。
以及工人的待遇。
想着想着，何成感觉心里有些乱了。
“先去别的工厂转转吧。”最终，何成只是用有些低沉的声音简单的说了一句。
其他三人也就继续陷入了沉默。
在接下去的两个多小时里，何成又逛了六家不同行业的工厂。
虽然行业不同，但工厂内的基本情况都差不多。
办公环境和住宿环境都很艰辛，男女混住在这边确实是普遍现象。
工人们的状态整体确实也没那么麻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圈逛下来后，工人们的普遍不麻木，反而让何成感觉有种莫名的压抑。
何成在来之前本以为自己如果真真切切的看到一群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麻木工人应该会很压抑。
可事实恰恰相反，自己看到了一批并不麻木的工人，并引发了超越之前预想的压抑。
当从最后一个工厂出来的时候，何成在路边站着思考了许久。
直到大脑中闪过一个细节。
“这边是有图书馆吗？”何成转过头问魏宏达和赵晓红。
他大脑中闪过的细节，是那本《白鹿原》上的借阅章。
魏宏达立马点头，看来对这件事情是了解的，“这个工厂区确实有一家图书馆，而且只有一家图书馆。”
“带我过去看看。”
“好的何总。”虽然并不清楚何成的目的，但对魏宏达来说，老板开口了，带他去便是了。
哪怕魏宏达心里很想说一句，老板我们能不能先吃晚饭。
图书馆并不远，设立在主街上，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借阅规则。
简单看了一眼借阅规则后，何成率先走进了图书馆，一走进图书馆，迎面就能看到墙上硕大的一行字：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图书馆的内部十分简陋，没有任何装修可言，四面就是白墙，甚至都已经有点发灰了。
倒是书架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一看就没偷工减料。
而书架的每个格子里，基本都只零星的斜躺着几本书，更多的书，都在人的手里。
此时的图书馆内，人多到下脚都难。
其中过半数的人直接就穿着各种工厂的工服。
但图书馆里人虽然多，却格外的安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自己手上的书籍，或是文学，或是历史，或是诗集等。
没有人在书架边上凹造型，没有人捧着书寻找适合拍摄的光线，也没有人步伐匆匆，想要着急完成打卡。
在这里，看书，就是看书。
何成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后，直接就退出了图书馆。
“不进去么？”刚准备迈脚的乔欣露因为何成的退出不得不收起脚步。
“我们不是来看书的，就不要占用这里的空间了。”
“但你选择来图书馆，应该是想跟这里的人聊聊吧？”乔欣露猜测着说道，“不然应该不会特地跑着一趟吧？”
“原本确实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我觉得不打扰更重要。”
何成一边说，一边彻底退到了大马路上，然后看着乔欣露问道，“你干过长时间的体力活嘛？”
“长时间体力活？”乔欣露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之前在瀛海威科教馆的时候，对我来说算是体力活了吧，要站很久，还要干很多杂货，一天下来还挺累的。”
“所以那个时候，你下班了会干什么？”何成继续问道。
“当然是赶紧休息了，累都快累死，哪有力气干什么...”乔欣露理所当然的说着，但在说完的一瞬间，表情一震。
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图书馆，“他们是在一天至少干了十二个小时的工作之后来的图书馆？”
“是啊。”何成感慨道，“我以前干过长时间的体力活，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
“身体的疲惫就像是一种原始的内在能量匮乏，会让人一得空就只想休息。”
何成这时指了指图书管理的人，“所以，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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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书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说完，何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家歌舞厅，此时歌舞厅的门口，同样是人头攒动。
...
“咕噜噜。”而当何成的目光聚焦在歌舞厅时，赵晓红的肚子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三人瞬间看向赵晓红，赵晓红的脸立马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何成则反应过来，笑着道，“抱歉，是我疏忽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们对这边的餐馆熟么？有没有推荐的馆子？比较有特色的那种。”
“不是很熟。”魏宏达挠头回应道，“我们很少在这边吃饭。”
何成有些茫然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店铺，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们去问问她们吧，顺便带她们一起吃个饭。”
“她们？”魏宏达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哦...那三个人啊？”
很快，四人驱车来到了之前的巷子口，三名年轻女子果然还在，之前的拦着女孩更是站在路边，似乎一直在等何成。
看到何成回来，年轻女子激动的大喊了一声，然后马上冲着何成跑了过去，“老板，老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年轻女子连喊了几声老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成见状特别友好的一笑，直接问道，“你们对这边的餐馆熟么？有没有推荐？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餐馆？”三名年轻女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乎同时摇头，“我们对餐馆不熟。”
“那你们平时去哪里吃？”
“我们平时...”三名年轻女子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女子小声道，“要不带老板去树哥那边吧。”
拦车女子看起来有些犹豫，思考了一会儿后看着何成特别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能吃快餐不？”
“我都可以，主要是填饱肚子，我们快饿死了。”
“填饱肚子...”年轻女子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那边肯定能填饱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