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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赴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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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生一惊,猛地回过头,带得酒坛酒液晃荡,酒香登时四溢。
    辞看看她怀里的酒坛,又看看她瞪大的眼睛,慢条斯理道:“不对,应当说是连驴都嫌弃的酒。”
    怀生诧异道:“你怎么在这?我正准备回万仞峰寻你。”
    这丫头从五谷丰登楼出来时,辞便已经来了。见她兴趣盎然地盯着那只坏脾气驴看,干脆便由着她逗驴去。
    结果便看到了这么一出。
    怀生强行挽尊:“我怀里这坛春酿是专门给你挑的,这驴不懂得赏酒,你可不能同它一般见识。”
    又笑眯眯上前,“走罢,我们回万仞峰喝生辰酒去。”
    辞婴端详她被酒意熏得微红的脸,道:“今夜喝的哪种酒?头不疼?”
    二人每日都要一同练功,她那头疾辞怎会不知?也曾想方设法替她寻良药觅良方,却怎么都找不出缘由,自也无法对阵下药。
    怀生不在乎道:“那点小酒怎奈何得了我?我从前在丹谷偷喝的酒比这烈多了。”
    这偷酒小贼说起偷酒事迹脸都不红一下,理直气壮得紧。
    辞婴瞥一瞥她,唤出万仞剑,道:“回万仞峰了。”
    万仞剑迎风见长,辞婴站在前头,替怀生挡住了夜里的风雪。
    怀生看着他落在剑身的影子,好奇道:“你今日怎么不来五谷丰登楼?过年节就是要热闹,今日不仅是我生辰,还是除夕。涯剑山不兴过年节,咱们可以私下里过。”
    她从演武堂离开时便?辞传了音,想喊他一同来。结果他没来不说,还不给她回信。害得怀生喝酒都喝得不安生,总觉着她在吃香喝辣,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万仞峰。
    辞言简意赅道:“太吵。”
    说着回头看她一眼,“跟他们玩得开怀吗?”
    怀生道:“挺开怀的。”
    少年扭过头,缓缓道:“那便好。”
    虽然那些家伙很吵,但这小鬼打小便喜欢热闹,这样的热闹他给不了。
    下一瞬,便听身后那人补了句:“要是你也在的话,那就是‘很开怀‘了。今日是我生辰,你是我唯一的师兄,少了你总觉得不够热闹。”
    辞婴唇角微微扬起,“我说了不给你过生吗?他们陪你过一次生辰,我又和你再过一次,统共过两次生辰,不觉得更好么?简直是赚了。”
    好像有点道理。
    怀生抱紧怀中酒,乐道:“那我这坛春酿派上用场了。”
    剑光在万仞峰缓缓落下,峰顶这片地方,只得他们二人住。怀生住了足足九个多月,由春入冬,早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
    熟门熟路地朝剑主洞府外的那株枫香树去,大雪漫天,枫香树四周却起了个小小的结界,结界里温暖如春,风雪吹不进来。
    此时不管是树上的吊床还是树下那张可坐可躺的木椅,都是一雪不染。吊床是辞婴专用,下头的木椅则是怀生专属。
    这木椅同幼时南新酒给她做的那把一模一样,怀生舍不得坐,便时常鸠占鹊巢,侵占辞婴的吊床。
    她这位师兄虽成日埋汰她,但从来不会责骂她。吊床被抢,也只是看着她冷哼一声,兀自找根枝桠充当吊床去了。
    怀生今日又想鸠占鹊巢,抱着怀里的春酿,轻身一跃便坐上吊床。刚一坐下,眼角忽地一花,少年已经熟练坐上吊床旁边那根树枝,懒洋洋道:“又抢我的位置。’
    怀生笑眯眯道:“师兄让师妹,天经地义。”
    她如今喊起“师兄”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关于师兄让师妹的歪理也是信手拈来。
    辞看向她怀中的酒:“不是给我带的酒吗?”
    怀生“啊”一声:“忘了讨两个碗。“
    辞婴随手折下旁边一根一掌宽的树枝,三五下功夫便削出两个木碗来。
    清亮的酒液伴着雪影缓缓倒入碗中,怀生端着碗去碰辞婴手里的,道:“先祝我生辰快乐,再祝我们除夕快乐。”
    酒液?醇,甫一入口便觉遍体生暖,不愧是埋于春日的酒酿。
    一碗酒没几口便见了底,怀生刚斟上第二碗,忽听身旁人道:“南怀生,说一声“风起’‘。”
    怀生愣怔抬头,下意识便照他说的,道了一声:“风起。”
    话音落下,十五盏长命灯从枫香树里飘出,浩浩荡荡地飘向天穹,亮堂堂的光倒映入碗,把透明酒液染出霞色。
    从前在出云居,怀生每逢过生,阿娘都要为她放一盏长命灯。后来在丹谷,应姗真人因时常闭关,总会错过她的生辰,自然也就无人给她放长命灯了。
    修行之人本就不兴放长命灯,那是凡人才会求的,在涯剑山想放一盏长命灯还得下山去凡人城镇买。
    怀生今年本就没打算要放长命灯,哪曾想辞婴竟替她记着了。
    十五盏长命灯,这是把过往缺掉的长命灯都补上了?
    怀生眼眶莫名有些发热,一定是春酿太暖人了,她想。
    她偏头去看辞婴,少年左脚支起,右脚懒懒散散垂在树枝下,正仰着头看长命灯。五官被落月灯照得很清晰,眉眼鼻骨处的曲线深邃锋锐,端的是张寡情相。
    可在涯剑山的每一日,都是他陪在身侧,不辞辛苦地教她练功,为她淬体。
    觉察到怀生的目光,辞婴低下眼,挑眉问她:“怎么还不许愿?”
    怀生乌黑的眼睫眨了两下,笑道:“那就许一个尽早开祖窍筑基。”
    “这算什么心愿?”辞似乎很瞧不上这么小一个心愿,“若你还是这么拼命,明年便可顺利开祖窍。
    她每日在演武场结束后便马不停蹄回万仞峰挥剑练功,接着又一刻不停地去洗剑泉淬体。等回到思故堂,还要熬夜研究各路功法,每一个时辰都掰着利用到极致。
    就她这劲儿,辞都觉当初的五年之期立得太保守了。
    怀生又是一嘴儿歪理:“我自己许的愿要自己完成,当然不能许太过遥远的愿望。”
    将碗中酒一口饮尽,她复又将目光投向越飘越远的长命灯,轻声说:“多谢师兄。”
    辞?瞥她:“不是你说的吗?师兄照顾师妹,天经地义。”
    大年初一这日,虞白圭刚结束弟子们的二十场挑战,便被自家师兄唤来了掌门洞府。
    何不归端着茶盏问虞白圭:“师弟你不是说她至少要花两年才能排入前五的吗?莫不是她挑战你时,你手下留情了?”
    虞白圭道:“她屡败屡战又进步飞速,我输她还真没手下留情。不过她进前五便进前五呗,她虽未开祖窍,但实力足够当律令堂的预备弟子了。”
    何不归一脸无奈:“还不是怕这小丫头行事冲动,非要卷入当年之事。万一出什么意外,便不好了。”
    虞白圭倒没觉得怀生想查当年之事有什么不对。
    “这丫头聪慧得紧,心思也缜密,又甚好担心的?涯剑山的弟子本就该在一般磨难中成长起来,这不是师兄你从前常说的吗?怎么落在南怀生身上,你便如此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她既顺利进入前五,师兄你便应当兑现你的承诺,让她接丁级任
    务。”
    何不归长叹一声:“我自然不会食言,今日喊你来是叮嘱你一句,你给南怀生安排任务时,记得把她师兄安排上。”
    虞白圭愣了愣:“不是师兄你说那小子的事我们都莫要插手,不能逼他执行宗门任务,也不能叫他过得不开心,一定要让他把剑山当作自个的家吗?说实话,我同木槿师姐都觉着那小子不是云杪师姐的私生子,便是你的私生子。”
    何不归大怒:“私生子你个头!总之你如此安排就对了!”
    于是二月二这日,怀生接到了她在涯剑山的第一桩任务。
    一行六人从涯剑山出发,往属域内的安桥镇去。
    安桥镇坐落在涯剑山西边,离得不算远,因这任务不算急切,领队的陈晔便也没催促,御剑大半日便会寻个落脚地休整,一行人到得第六日抵达安桥镇。
    “这次任务的内容你们都看到了吧,就是寻找两只消失了大半年的煞兽。”
    陈晔一面啜茶一面指着窗外一条石桥,道:
    “喏,那就是安桥。安桥镇便因这石桥命名,安桥镇位于朔冰原与中土的接壤处,朔冰原被桃木林侵蚀后,安桥镇便成了桃木林的接壤地。宗门在这里设了驻守地,每年都有不少筑基弟子驻守。朔冰原天气恶劣,安桥镇接壤的这处桃木林相对而
    言煞兽也少,便是有煞兽撞开乾坤镜,也只是些低阶煞兽。”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四名随行队友都朝窗外望去,唯独那位“沉睡的黎辞婴”始终面色淡淡地盯着另一扇半开的窗?。
    陈晔至今都没弄明白,为何这次执行任务会是他这个金丹真人跟随。参加丁级任务的都是筑基境大圆满的弟子,为免弟子执行任务时出意外,律令堂通常会派一名金丹真人一同前往。
    陈晔合作得最多的便是燕支峰的周丕,还以为这次也是周师弟一同来,结果是这位传闻中的人物。
    陈晔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南怀生,心说黎辞婴会来应当是因为他家师妹吧,听说南怀生那快得诡异的瞬移术便是这位师兄教的。
    也不知跟他混熟悉后能不能蹭一蹭这套身法?
    陈晔的表情变得愈发可亲,给辞婴殷勤地添了半杯茶。
    怀生打量着不远处的石桥,回头问陈晔:“需要先去驻地吗?”
    陈晔摇头:“驻地前几日送来的资料你们都看过了,若是有新的线索,驻地弟子定会给我传音。”
    依照驻地弟子传回来的消息和留影石的存影,这处驻地的乾坤镜去岁被煞兽撞开过两回,第一回闯入了七只煞兽,第二回闯入了六只,每一回都有一只煞兽逃之夭夭,遁入了安桥镇。
    驻守弟子修补完乾坤镜后立即去追,按说那煞兽乃凶残之物,一旦逃入凡人城镇,定会造杀孽,行踪自也难隐藏。
    谁知莫说是杀人了,连家禽都好端端的。
    弟子们在安桥镇认真排查大半年,居然一无所得,不得不疑心那煞兽已从安桥镇逃离,逃去了与安桥镇挨着的另几个凡人城镇。
    那几个城镇不与桃木林接壤,虽无弟子驻守,却有结界,一旦有煞兽闯入,结界立即会发出警示。
    然而除了安桥镇的结界发出过警示,旁的城镇皆是一派安宁,半点动静都无。
    初宿研究着手里的一串糖葫芦,不紧不慢道:“也就是说,那两只煞兽要么死了,要么还藏在安桥镇。”
    “不,”林悠从窗外收回目光,道,“煞兽如果死了,那便会化作一团煞气飘荡而出,驻守弟子定能发现,那俩煞兽一定还活着。”
    怀生咬下一颗糖葫芦,看向林悠:“你从前不是也追踪过几只悄然藏身于山洞的煞兽吗?那些煞兽有何特征?”
    林悠认真思忖,道:“说来那些煞兽与安桥镇这两只还真有一个共通处,那便是不伤人。安桥镇的我还没遇见暂且不表,但我从前捕杀的那几只与旁的煞兽有个很大的不同。它们的眼睛很有神韵,像是有了??”
    林悠微微眯起眼,像是在追忆也像是在斟酌恰当的措辞:“理智,对,就是理智。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毕竟它们看向我时,我的剑已经出鞘。
    桃木林里的煞兽皆是嗜杀之物,一双眼珠子血红,只有战斗的本能,毫无理智可言。
    陈晔说定然是林悠看错了,林悠未反驳,想来也是觉着自己看错了。
    怀生却忽然想起被斗篷人抓去桃木林的那一夜。
    那只追杀她与辞的鸡兽,曾经充满歉意地望了她一眼,之后便像是寻死又像是为了替他们挡下老树妖的一击,竟迎头撞向老树妖,被拍成了一团血花。
    还有那只老树妖。
    都说桃木林的妖植与煞兽一般可怖,皆是嗜杀之物,但那只老树妖非但没有伤怀生,甚至还保护了怀生。
    如今再回想,那老树妖与旁的妖植也有不同。它周身并非全是稠墨般的煞气,树心处还存有一团指甲盖一般大的淡绿莹光。
    怀生下意识看向辞,恰好他的目光也从窗外转了回来。
    似是猜到她想说什么,辞婴点了点头,道:“那只鸡兽最后看向我们的目光,的确像是启了智。”
    见其余几人一脸好奇,怀生便说了他们在桃木林遇到的那只鸡兽。
    松沐若有所思道:“倘若这些煞兽能启智,那便棘手了。莫非是因着这缘故,桃木林这些年的高阶煞兽才会不断增添?”
    众人闻言,神色俱都沉了下来。
    辞婴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淡淡道:“那家伙,要不要我去处理了?”
    怀生顺着他目光看去,摇一摇头:“不用,他爱跟便跟。”
    一刻钟后,六人穿过石桥,走入安桥镇。他们乔装而行,本是不欲惊扰安居在镇上的百姓。但他们这一行人实在太过惹人瞩目,单单是几人的相貌便惹得路人连连注视。
    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分,街头巷尾都挂着灯笼。食肆酒家觥筹声起,沿街商贩叫卖不断,人间烟火不外如是。
    怀生头一回来凡人城镇,对这迎面扑来的鲜活气息莫名觉得熟悉。
    她的目光被路边一处卖文房四宝的书肆给吸引住。
    大雪纷飞,书肆外支起一张布棚,布棚下是一对正在摆弄书简的爷孙。老人佝偻着背,面容枯槁,一脸苦相,右臂绑着一截白布。
    他身旁的孙儿约莫七八岁,头扎布包,穿着厚棉衣,手臂同样绑着白布,正紧紧地挨着祖父,眼睛却不住地朝怀生他们看来,目光畏惧怯懦。
    怀生顿足打量,正要过去,忽听得一道英气含笑的嗓音由远及近??
    “诸位可是涯剑山派来的驻守弟子?”
    怀生乍听之下只觉这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果真是一张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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